第43節
她到底應該用什么理由跟阿兄說才好? 倒是姬行云早已想出了辦法,示意卿卿說道:“你就告訴他,你去把你表姐找回來即可。” 卿卿瞪圓了眼睛,驚愕的看著姬行云,還有些狐疑的詢問,“對了,我表姐現在去哪了你知道么?” 姬行云輕笑一聲:“她已經過了江,與姜九在一起,到時候讓他們一起去洛陽,有你表姐與你作伴,想必不管是臨川王還是你兄長,都能夠放心一些。” 不得不說,姬行云這個說法簡直精妙絕倫,卿卿都忍不住拍巴掌叫好。 燕雪柔失蹤,臨川王肯定會到處找她的,而且,卿卿確實想去找燕雪柔來著,到時候她與燕雪柔作伴,確實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提筆落下,在紙上寫下一行行清秀小字,向阿兄和姑姑說明,她此番是前去尋找表姐燕雪柔,到時候必定將表姐給他們毫發無損的帶回去,希望他們能夠放心。 事情交代好了之后,卿卿才松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姬行云又要留在卿卿房里跟她一起睡。 因為路上沐浴不方便,最近幾日卿卿都沒有洗澡,只是燒熱水擦一擦身子,洗洗用過的地方,今日好不容易住進了酒樓,有熱水和浴桶可以沐浴,卿卿自然是要暢快的清洗一番。 姬行云因為有傷在身,不能碰水,還不能洗澡。 卿卿都洗得干干凈凈,香噴噴的了,姬行云這一陣子都是一身的藥味兒混合著血腥味,因此遭到了卿卿的嫌棄,不肯與他睡在一起。 可是這如饑似渴餓狼一般的男人,好像一天不折騰她整個人都不舒服似的。 嬌嬈異常的美人,身上只穿著一件輕薄芙蓉色絲綢齊胸睡袍,婀娜的身形若影若現,帶著一絲嫵媚動人的味道,貼到他耳邊,與他好生的商量。 她答應幫他解決,不過他們需要制定一下規矩,不能每日都這樣了,她承受不住,畢竟她趕路都已經夠累了,還得伺候他,每次都腰疼得起不來,簡直整個人都精神萎靡不振的。 重點是卿卿暫時還沒辦法避孕,整得每日齊心吊膽的,好害怕萬一整出身孕來。 卿卿在他耳邊,撒嬌的意味道:“郎君就不能稍微有些憐惜之心,控制一下自己么?這樣下去卿卿受不住,怕是不用多久就要香消玉殞了吧,就算不顧卿卿,至少也應該顧一下自己的傷勢,早已養好傷才是最要緊的。” 姬行云自然不想讓卿卿當真香消玉殞了,面色凝重的詢問,“那你說怎樣?” 卿卿是想,姬行云傷勢好轉之前不能碰她了,不想了想肯定不行,只好說五日一回。 姬行云竟然果斷的答應了下來,“好。” 卿卿還有些驚訝,他這么干脆就答應了,卿卿想好的許多說辭,好像也都不需要了? 一轉眼姬行云便抱著卿卿,過去將她壓了下去,一只手探入裙擺,含著她的耳垂,磁性的聲音說道:“那今日第一回。” “……” 又是躲不掉的一夜,卿卿整個人都快散.架了,才算完事。 次日,卿卿醒來的時候,便見姬行云早早起身,正坐在外屋的榻上,面色陰沉的有些可怕,渾身的寒意讓人有些不敢接近。 卿卿還有些腰酸腿軟,緩步走上前去,歪著腦袋看著姬行云,好似察覺到他臉色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的詢問,“郎君,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姬行云抬眸看她,幽暗的眸子深不見底,沉默了許久,才指著桌面上的幾包藥材。 因為最近姬行云用藥比較多,所以第一眼看見藥材的時候,卿卿還沒反應過來,上去摸了兩把,不解的問,“這個怎么了?” 她不肯老實交代,姬行云捏緊拳頭,這才徐徐說道:“你說怎么了?今日一早我的人發現你那個婢女鬼鬼祟祟的出去,買了這些回來,讓人查了查,是什么避子湯?” 卿卿確實交代過眉兒,若是找到機會便去買藥回來備用的。 既然已經被姬行云抓住了,卿卿咬了咬嘴唇,也就如實交代了。 她垂目看著地面,小聲嘀咕說道:“是我讓她去買的,怎么了?” 她那模樣,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哪里沒做對。 姬行云眉頭皺得更深了,拉著卿卿的胳膊,將她緩緩拽進了懷中。 讓她坐在他一條腿上,姬行云垂目與她對視,質問道:“你不想為我生孩子?” 卿卿也就如實說道:“那是自然,我現在無名無分,可不想生出來一個野種來,還望郎君能夠諒解。” 聽見她用“野種”來形容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姬行云心下很是難受,一時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已經問過了,這等虎狼之藥對身子極度有害,用多了很可能導致今后無法生育,卿卿怎么能喝這種東西? 他自然是想給卿卿名分的,可是卿卿心高氣傲的樣子,估計要是告訴她,可以給她換個身份先娶她為妻,她肯定也不會同意。 姬行云將她的腦袋摁在肩上,輕輕摟著她,道:“今后別用這些了,你若不想懷孕我有別的法子。” 卿卿癟著嘴,沒有說話,只在靠在他身上,呆愣愣的不動彈。 若是姬行云能主動避孕,卿卿自然求之不得。 當日收拾整理好了之后,姬行云便又帶著卿卿出發了。 馬車上卿卿一直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睡得很安心舒適的模樣。 姬行云垂目下來,便嗅到了她呼出的香甜味道,看著她沉睡的一張絕美精致的小臉,男人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安然到達指定的渡口,已經又是三日之后。 在夜色的帷幕下,眾人混到了江邊渡口處。 江上早有一艘小船在岸邊等候多時,姬行云、卿卿、眉兒和周晉四人,再加上撐船的老翁打扮的人,就這么撐著船,入了水。 卿卿整個人藏在披風之中,還被姬行云攬在懷里,縮在船艙內,隨著小船緩緩駛離,她整個心好像都懸了起來,仿佛如履薄冰,緊張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不放心的伸出小腦袋往外望了一眼,還真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伸長脖子,湊到姬行云耳邊,卿卿悄聲詢問道:“郎君,我害怕。” 船是姬行云安排的船,可是江邊日夜有人巡邏,很難過江的。 總覺得,他們不知是不是就這樣安全的過去了? 姬行云捏了捏她纖薄的肩膀,“有我在怕什么。” 卿卿深吸一口氣,小手緊緊抓著男人的拇指,盡量安撫自己。 總覺得,比她當初回來的時候還要緊張許多? 事實證明,卿卿的不安和擔心不是多余的。 他們的小船行駛在江面中央時候,突然不知哪里冒出來一艘大船。 遠遠就聽大船上有人在吶喊警告,讓他們停下檢查。 他們自然是不能停的,可是對方二話不說,便朝著小船放出了火箭。 帶火的箭脫弦而出,不過一轉眼就射到了小船的茅草棚子上,一瞬間就將船身給點燃了,周圍映照得紅彤彤的清晰明亮,還在水中倒影出了火焰的顏色。 卿卿大驚失色,不知所措的鉆進姬行云懷中。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在江面上無路可去,眼下別無他法,也只能跳船了。 可是卿卿不會游泳啊! 小船實在燃燒得太快,也沒時間讓卿卿考慮,不想被燒死,就只能跳水。 卿卿也來不及多想,就這么被迫跳進了冰涼刺骨的江水之中。 一瞬間江水從眼睛鼻子耳朵灌入,卿卿喝了好幾口涼水,被嗆得無法呼吸,頭重腳輕的,整個人浮浮沉沉,天旋地轉,幾乎要沉入水中,感覺自己好像要被淹死了。 一口一口的江水灌入腹中,卿卿手腳亂拍,身子卻在不聽使喚的往下漸漸沉淀。 眼看她要沉入水里,還好一只大手,一把就將她從水中給拉了出來,她才總算能夠大口大口的呼吸。 渾渾噩噩的在水面上被拖行,時而還要沉入水中躲避箭雨。 不過幾個來回,卿卿便已經支撐不住,暈倒過去。 * 等到卿卿醒過來的時候,正頭痛欲裂的躺在床榻上,睜開眼,就見了已經身處在一間溫暖舒適的客房之中。 輕輕喚了一聲,眉兒便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娘子你醒了。” 看見眉兒,卿卿口中實在干澀得如同干涸已久的沙漠一般,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擠出一個“水”字。 眉兒趕忙去倒了一杯溫茶水過來,扶著卿卿起床,將水送進她口中。 卿卿喝過了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目光掃視一眼,詢問了當下的狀況。 眉兒解釋,前日晚上,他們乘船渡江的時候,被一艘南齊的大船伏擊,只能跳水自保。 是姬行云一路撐著卿卿,帶著她游到了對岸,因為對岸有姬行云的親軍接應,南齊的船只才只能放棄了追捕。 所以說,他們現在已經安然來到南齊境內,脫離了險境。 只是卿卿落水,染了上了風寒,臥床不起,已經昏迷了兩日時間,這次病得算是很嚴重了。 不過卿卿想著總算安然過境,到了姬行云的地盤上,應該不用擔心阿兄和六郎追殺了,這才長噓一口氣,終于放下心來。 卿卿突然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想法都轉變了。 以前她明明很害怕在北魏的,恨不得立馬逃脫回家,卻不知何時開始,她竟然會覺得在北魏境內更安全,在南齊反而更危險? 回想起來,卿卿在建業的時候確實沒發生什么好事,好像在哪邊也就沒什么區別了。 卿卿病的重,耽誤行程,所以他們只能暫且在驛站之內歇下。 卿卿頭痛欲裂,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又縮進被窩里,再睡一覺。 再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候,是因為聽見了姬行云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呼喚她,“卿卿,起來把藥喝了。” 卿卿睜開眼,就見姬行云正拿一張英俊好看的臉對著她,端著藥碗坐在床邊。 他小心的將卿卿從床榻上攙扶起來,圈在懷中,讓她靠在他身上,然后一勺一勺的將湯藥送進卿卿口中。 因為實在太苦了,苦得卿卿難以下咽,她只喝了一口,就別開臉,死死閉著眼,皺著眉頭不肯再喝。 姬行云還在旁邊哄她,“要把藥喝了才能好起來。” 卿卿癟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苦。” 姬行云自然知道苦,“給你備了蜜餞。” 卿卿覺得,光是喝了這藥都會把她苦死,哪還有命吃什么蜜餞,所以死活不肯張嘴。 姬行云思來想去,也只好自己喝了一大口,而后嘴對著卿卿的嘴給她喂了進去。 卿卿當時都驚呆了,竟然完全忘記了苦這回事,只是瞪大眼睛,感覺湯藥從他嘴里送進了自己嘴里,呆愣愣的吞了下去。 喝下一口之后,姬行云還想喂第二口的,卿卿漲紅著臉,阻止他,虛弱的道:“別……我自己喝,才不想吃你的口水。” 然后卿卿就稍微強撐著打起精神,端起湯藥,死死閉上眼睛,強忍著苦意,仰頭一口就咕嚕咕嚕的喝了進去,畢竟長痛不如短痛,必須一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