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講講。”

    轉著筆賴皮一樣把下巴搭在黎喬肩頭，鄒羨將自己空白的數學試卷推給她。

    “哪一個？”

    “都不會。”

    側頭無奈看他，在辦公室偶爾聽到老師提到他聰明卻懶得做作業時那痛心疾首的夸贊后，黎喬才不信他不會。

    “別鬧，我作業沒做完呢，做完作業再玩。”

    “誰跟你玩了，真不會。”點了點最難的那個大題，鄒羨又靠近了她一些。

    沒辦法，拿過草稿紙寫了起來，一邊寫一邊溫聲講解，黎喬對待數學很認真，講題也一絲不茍。鄒羨看著她講題時耐心的側臉，眼神都有些柔軟了。

    “聽明白了嗎？”

    “嗯...”根本無心聽題的鄒羨垂眸靠近她的唇，喃喃自語，“聽懂了...謝謝黎老師...”

    她側頭，這次終于沒讓她逃走，熱情的吻從椅子靠到書桌，他步步緊逼，她招架不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別鬧了...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意猶未盡舔了下嘴唇，鄒羨拉過她的試卷，幫她寫了起來。

    沒一個小時，黎喬的作業就被寫完了，剛想拉著她到懷里，門就被敲響了。

    “羨羨，吃飯了。”

    沒等被她推開，又抱住她的臉狠狠親了兩口才松開，鄒羨咂摸咂摸嘴，終于松開：“我媽回來了...”

    “我聽見了！”氣得打了他兩下，黎喬起身整理好衣服，瞪了他一眼就出去。

    “阿姨好。”

    愣了一下才露出笑容，無論心里多么厭惡黎喬，劉月梨也不能表露出來：“小喬什么時候來的？不說一聲，我也沒讓阿姨準備。”

    “鄒羨叫我過來補課。”也看不出情緒來，黎喬笑了笑自然落座，“沒事，我晚上也不怎么吃東西。”

    將筷子遞給她，鄒羨才看向劉月梨：“媽幫我拿雙筷子。”

    掩蓋住情緒，劉月梨把筷子遞給鄒羨才坐下，給他盛了湯，他接過卻直接放到了黎喬面前，黎喬還撇了撇嘴推回去，他也不惱，又拿了回來。

    “小喬不喝湯？”

    還沒等黎喬開口，鄒羨就回答了。

    “她怕胖。”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展露出自己不為母親所知的一面，“只是晚上不喝。這能有什么胖的…”

    嫌棄一般的嘟囔，又被偷偷打了一下，夾菜的手都選擇了她會吃的東西，高油高鹽高糖的一個都沒給她，就連蝦也是剝好了放到她的碗里。

    這還是她的兒子嗎？

    劉月梨捏緊了筷子，強撐著露出笑容。

    “羨羨也知道照顧人了...真是長大了。”

    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抬頭笑了笑，將自己碗里的蝦都放到了黎喬碗里。

    “哪有，我還不如我爸呢。”

    笑笑敲了下兒子的腦袋，劉月梨下意識看向黎喬，筷子都拿不穩了。

    她在看自己。

    “阿姨跟叔叔感情很好呀...”

    “嗯，我爸可疼我媽了。”沒發現兩人有什么不對勁，鄒羨還在顯擺自己的父母愛情，看了眼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吃飯的母親，撐起的手腕上還帶著那只滿綠的翡翠手鐲，鄒羨用下巴點了點，低頭吃飯：“我媽喜歡翡翠，我爸每年都給她買，我要車都不給我買，小氣死了。”

    說著小氣，卻是自豪的語氣，一直顧著顯擺，都沒看到母親變差的臉色，跟黎喬收斂笑意的表情。

    “是嗎，真巧，我mama也喜歡翡翠。”

    根本不喜歡翡翠的劉月梨掩蓋一樣將自己腕上的手鐲向下放到袖子里，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是嗎？那你喜歡什么？”鄒羨轉頭看她，語氣突然有些羞澀，“等你生日我也送你。”

    “我喜歡...金丹玉。”看著劉月梨突然難看的臉色，黎喬笑了笑，“阿姨喜歡嗎？”

    “什么是金丹玉？”鄒羨沒聽說過。

    “小地方產的石頭，很漂亮。”一直直視著劉月梨，黎喬的笑意不達眼底。

    “奧...我都沒聽說過，我媽肯定不知道。是吧媽？”

    “...嗯。”來自小地方的劉月梨捏緊了餐巾，垂頭掩蓋神情，抬頭岔開話題，“嘗嘗這道魚。”

    “我突然發現...”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黎喬拉長聲音，等到鄒羨轉過頭去、才對著劉月梨惡意一笑，“阿姨跟我mama很像呢...”

    “是嗎？有照片沒？”

    “羨羨！”

    “怎么了？”被mama莫名其妙喊了一聲，鄒羨轉過頭來有些疑惑。

    “...沒事，你們吃，我飽了。”

    放下筷子，臉色有些蒼白的劉月梨勉強笑笑，轉身離去。

    “阿姨臉色有點白，我去看看，你吃。”

    自己女朋友關系自己mama，鄒羨高興還來不及呢。

    有些微顫的手被人扶住，劉月梨瑟縮了一下，抬頭就看到了黎喬面無表情的臉龐。

    “姑姑，偷來的人生，舒服嗎？”

    瞳孔都放大了，劉月梨吞下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被黎喬脅迫著推進了房間里。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小喬..”

    “閉嘴，你不配這樣叫我！”壓低聲音也遏制不住喉嚨里的恨，黎喬握緊她的手腕抬起，露出那只手鐲，“我mama的喜好你還適應嗎？姑姑，這么多年沒戴過珍珠了吧？你的珠寶盒里，還有你的喜歡嗎？”

    劉月梨渾身發冷，她喜歡珍珠這件事情，只有孔輝生知道。

    “爸爸送你的翡翠你喜歡嗎？他怎么也不送你珍珠了？”故作恍然大悟，黎喬甩開她的手，“奧對，爸爸說了，你早就變了...”

    臉色從蒼白變得猙獰，劉月梨披了二十多年的皮終于被撕裂，牙都咬得咯咯作響。

    “孔輝生讓你來的？”

    “爸爸怎么舍得？”微笑著靠近她，黎喬的笑比面無表情還讓劉月梨害怕，“他前幾天還帶我去看哥哥了呢...不是表哥，是老家的那個...姑姑，這么多年你也沒去看他，夢里他沒來找你嗎？”

    最深處的恐懼被翻開，劉月梨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狠狠推開黎喬。

    “那是個孽種！是孔輝生逼我的！你該怪他！不是他，我哪里需要逃！”

    歇斯底里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黎喬摁住被撞痛的腰，汗都痛出來了，還看著她惡狠狠的笑。

    “是嗎？爸爸可不是這么說的，姑姑，爸爸要是真那么狠，怎么會讓你嫁給鄒明！你利用爸爸，還誣陷他，你對得起爸爸嗎！”

    “我怎么對不起他！我給他生了個孩子！是他自己沒用！”

    漂亮的眼睛里是漲出來的血絲，劉月梨好似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惡鬼，甚至爬過來就要掐死黎喬，但她養尊處優多年，怎么敵得過黎喬，黎喬握住她的手腕甩到一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爸爸還沒有，二十多年，你都沒有履行諾言，現在，我過來履行了。”

    “表哥很好，我很喜歡他，爸爸說了，只要我生下跟表哥的孩子，就將他手里的東西給我...姑姑，爸爸還是很喜歡你的，這么多年，他也沒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不過，誰讓你太貪了呢...”

    這些話瘋狂又變態，卻完美符合劉月梨見過的那個瘋子孔輝生，她自從知道孔輝生有了這個女兒后，就知道他還沒放棄。

    沒想到...真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兒子上。

    “羨羨是無辜的！他很喜歡你！小喬...小喬...姑姑求你...放過羨羨吧...放過羨羨吧...”

    痛哭流涕的樣子看不出來一點剛剛的惡鬼樣，劉月梨抓住她的褲腳，苦苦哀求。

    “他無辜嗎？姑姑，他都不該出生。”

    掙開她的手，黎喬握住門把手，露出迷戀的笑容。

    “不過，我很喜歡表哥，姑姑，這是你這輩子最有用的成就，放心吧姑姑，我不會像爸爸一樣的。”

    這眼里的迷戀，跟孔輝生年輕時看自己一模一樣！她怎么會不跟那個瘋子一樣！

    沒再管她，黎喬開門離去，面上的表情瞬間蛻變，下樓后，看到沙發上的鄒羨，又變成了委屈。

    “我走了，鄒羨，以后別叫我來了。”

    捂著腰皺著眉，黎喬拿起自己的書包就往外走，被追上來的鄒羨抓住，還好似被弄疼一樣倒吸了口涼氣。

    “怎么了？”疑惑掀開她捂著的地方，青了一大塊，明顯是碰到了，鄒羨皺眉看向她，“怎么搞的？”

    “你問你媽去。”拂開他的手，黎喬委屈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不喜歡我就當面說，又不是我非來你家，走了，別來找我了。”

    “黎喬！”握緊她的手不讓她走，鄒羨頭都大了，“我媽不是這種人...她不是故意的，我說她，還疼不疼？我給你上藥...”

    “上什么藥！我才不留這里吃氣！”

    狠狠推開他，黎喬帶著哭腔跑出去，鄒羨追出去，就看到她上了車，還沒來得及攔，車就開走了。

    攥了攥拳轉身上樓，鄒羨表情不好看，但看到母親的臉還是愣了下。

    “媽你怎么了？”

    表情這么難看，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沒事。”劉月梨勉強笑笑，往樓下走，“黎喬呢？”

    “走了，媽，你再不喜歡她也不能推人家啊，再怎么說也是客人，她腰上青了一大片，晚上怎么睡覺？”

    勉強的笑容都掛不住了，劉月梨冷下臉來，語氣生硬：“mama就是不喜歡她，以后你不準跟她來往了！”

    “憑什么！”

    憑她是你表妹！憑她是來害你的！

    “沒有為什么！反正不允許了！”

    瞇了下眼睛看著臉色鐵青的mama，鄒羨轉身離去。

    “我跟誰交朋友，不需要你允許。”

    氣得渾身發抖，劉月梨追上他，卻被他直接關在了房門外。

    “羨羨！她不是好姑娘！”

    倚著門拿出手機給黎喬發消息，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

    我知道她不是。

    但我也不喜歡好姑娘。

    隨便百度的金丹玉，沒有冒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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