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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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李冬青去復(fù)查的那天,林敢做了很多準(zhǔn)備,走進(jìn)診臺就開始緊張。張醫(yī)生一看:“喲,你弟弟今天不陪你來了?這位是?” “是我男朋友?!崩疃嗍煜さ刈?,聽張醫(yī)生給她查看片子,總體來說比上次又好上一些,距離下次伽馬刀得要好一陣,林敢不懂這些,一字一句地錄下來,回去查資料。好幾篇論文看下來,已經(jīng)成了半個小專家。 其實(shí)冬青的腫瘤性質(zhì)不算嚴(yán)重,一般來說手術(shù)切除是最好的,但因?yàn)樯L在松果體,切除效果不佳且手術(shù)風(fēng)險高,醫(yī)生都不建議冒險。伽馬刀不痛,戴個儀器躺個十幾分鐘就算一次放射,然后輸液降低顱內(nèi)壓,一期治療就大概如此了。 醫(yī)生給的說法和網(wǎng)絡(luò)上別無二致,如果不是李冬青患病,林敢會覺得,反正大概率又死不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膳紶柕囊股畎l(fā)現(xiàn)她嘔吐,疼得厲害時抱緊他痛哭,他才清楚先前多么傲慢了。 枕邊人痛苦如此他卻幫不上忙,真是度秒如年。 有時李冬青會請求調(diào)一杯干馬天尼,喝點(diǎn)酒精麻痹一下,興許就不會疼了。林敢很疼惜,親親她的額角:“好冬青,好冬青,我們不喝啊,先不喝?!?/br> 他很溫柔,可這種安撫沒有太大作用,李冬青仍是依偎在懷里流淚,他沒了辦法,便用親吻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舐去她的眼淚,也撬開她的嘴唇,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芈訆Z呼吸,抱著她深深地插入起來。動作越狠,李冬青才越感覺不到頭頂?shù)碾y受。 性愛成了一劑止痛藥,讓她不至于硬熬過去,她也因此越來越依賴這種止痛方式。 暑假到了,李裕松開始琢磨畢業(yè)去向,本來想通過實(shí)習(xí)摸索摸索,徐燕卻勒令他回家。剛到家,就發(fā)現(xiàn)家里吵作一團(tuán)。徐燕紅著眼坐在餐桌邊,李憲年則無言地站著。 李裕松大概明白了。 李冬青從瓊州回來就暗示過李憲年的外遇問題,他想去徐燕那兒試探,一通電話就聽見她在竊喜李憲年送的小禮物。當(dāng)時李冬青未把話挑明,他也就當(dāng)做是一場誤會。 結(jié)果,一語成讖。 兒子一回來,徐燕好像等來了靠山,罵人也更有些氣勢:“李憲年,你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小三都帶進(jìn)家里來了啊!那個小關(guān)老公死了那么多年都沒再嫁,就是盼著你跟老娘離婚吧!我呸,想得倒挺美!離婚?你想都別想!老娘跟你耗死!” 她履行諾言,沒有離婚,只有喪偶,平生就這么折磨下去,也比讓眼前這個死男人快活風(fēng)流要強(qiáng)!剛好前天在網(wǎng)上看見有人去小三小區(qū)拉了橫幅“為夫聘妾”,李憲年既然能不要臉到把人帶進(jìn)家里來,橫豎一張臉皮,大不了她也不要了! 李裕松是知道m(xù)ama的外熱內(nèi)冷,更知道她多么厲害。有些人的厲害并不在于攻擊力,而在于忍耐。徐燕嫁進(jìn)家門前被李憲年母親詬病小家子氣,承受了半輩子的尖酸,現(xiàn)在已然是刀槍不入。 小區(qū)里熟人很多,李憲年丟不起這個人,主動給她解釋:“小關(guān)跟我的工作有交叉,我回家拿個文件給她,這天又熱的,你好意思叫人家在外頭干等著嗎?” 徐燕冷哼:“真有意思,大夏天的曬個幾分鐘太陽能曬死了是不?還是你把文件帶去學(xué)校能要了你的命?李憲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diǎn)小心思!” “徐燕,你別胡攪蠻纏?。 ?/br> “誰跟你胡攪蠻纏!你跟那個小關(guān)偷偷摸摸多少次了真以為我不知道啊,你上個月莫名其妙支出去六千塊,又是機(jī)票又是酒店的,怎么的,跟人家在外面玩不高興了,非得回家才刺激?” 她牙尖嘴利,李憲年吵不過,摔了門就往外走。李裕松愣在原地,不知曉自己回來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徐燕安撫他,把冷掉的飯又熱了一遭,里頭有他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李裕松吃到一半,忍不住說:“媽,要不你們離婚吧!我和jiejie都可以自己掙錢了,不用cao心,你去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離婚?哼!便宜了他!媽知道你有能力,也孝順,但是李憲年這輩子沒什么本事,怎么說我也得把你奶奶給他留的房子弄過來!你jiejie本來也不歸我管,媽只管你別吃虧!” “媽……jiejie也……” “行了,別說了,吃吧,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多吃點(diǎn)??!” 夜里,李裕松躺在床上睡不著,揪心萬分,向李冬青尋求解決方案。冬青的回復(fù)是,多勸勸離婚,實(shí)在勸不動,就算了吧。李裕松想,也是,誰能勸動一個鐵了心要你死我活的人呢?他起來喝了個水,準(zhǔn)備睡覺,又聽見隔壁房間里徐燕刻意壓制的啜泣,頓時失神。 第二天上午,李憲年回來,徑直去了房間。徐燕推開房門,他已經(jīng)將行李箱拖拽出來,手里是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怎么?現(xiàn)在是打算直接搬出去住了唄!”她說一句,李憲年就挪個地方,然后她又追著跑,嘴里的難聽話不斷,李憲年被逼得甩了衣服大吼:“徐燕!當(dāng)著孩子的面,你能不能收斂一點(diǎn)!” “你還知道咱倆有孩子呢!你怎么不知道收斂下你自己啊!” 吵得厲害,“吱呀”一聲,門就推開了。李冬青拎著小包走進(jìn)來:“外頭就聽見你倆吵架了,怎么?我錯過什么精彩了嗎?” 拿腔拿調(diào),顯然是要挑事兒。李憲年叉著腰轉(zhuǎn)換目標(biāo):“你回來就是為了看你爸的笑話?” “不然呢?多有意思的事兒??!” “李冬青,我造了什么孽,攤上你這么個女兒?你還敢把這個人帶進(jìn)家里來?”他指著冬青背后林敢,像是找到更好的發(fā)泄口,李冬青根本沒給他多說話的機(jī)會,直接吼了句:“李憲年,你少他娘的管我,管好你自己先!” 語氣很兇,帶著不容反駁的堅(jiān)定。最后是李憲年寡不敵眾,衣服沒拿幾件就離家而去。徐燕看著冬青,略有些尷尬。 她們倆從來只靠三餐聯(lián)系著,突然又來了個陌生人,她想著干脆做點(diǎn)吃的平息下這場鬧劇,李冬青卻轉(zhuǎn)身就道:“不了,徐阿姨,我去我外婆那兒住。你跟鯉魚好久沒見,你們倆多聊聊!”走之前給李裕松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好好勸勸你媽。 樓下的婆姨都在討論老李家的八卦,見李冬青帶了個男人回來,頓時起了新的心思,東問西問這是誰,是不是要準(zhǔn)備結(jié)婚了。冬青嘻嘻哈哈地搪塞過去,抄著小路帶林敢去了外婆家。 正是大中午的,太陽毒得很,外婆坐在陽臺上吹穿堂風(fēng),眼見著要睡過去,老鐵門叮啷一聲就推開,還以為是兒子楊耀又招惹了什么人呢,結(jié)果跳進(jìn)來的居然是寶貝外孫女! “咚咚,你怎么回來了!” “不止我回來了,我還給你帶了人呢!” “外婆好,我叫林敢。” 林敢今天跟李冬青搭配了顏色,有些素,卻是符合老年人審美的爽朗。外婆從搖椅上站起來,十分意外:“小青年,你是我們咚咚的朋友?” 李冬青摟住她胳膊:“是朋友,也是男朋友!” 老人家一聽就笑瞇了眼,招呼著兩人坐下,趕緊去屋里沏茶。微涼的菊花茶澀苦,很適合夏天,林敢喝一口,外婆就問一句,恨不得把人家家底都給挖出來。打開冰箱又都是些剩飯剩菜,招呼客人總得弄些好東西,小老太太拎著包就往外走。 李冬青趕緊把她攔下來:“外婆,我們隨便吃點(diǎn)就行啦!” “那怎么行呀,小林第一次來咧,要吃好的咧!不然你外公知道了,要嫌我沒好好招呼人家咧!” 她平常很溫順,只有這時候一套一套的,冬青拗不過她,接下任務(wù)帶林敢去買菜。超市逛了一圈,拎回來一堆清單外的東西,是林敢說要給老人家填冰箱的。 上了年紀(jì)的人多少有些囤物癖,冰箱要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心里才踏實(shí)。他幫忙拆了雞,殺了魚,按部就班地放進(jìn)冷凍室。李冬青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被老人家使勁拍了一下:“你怎么讓小林干活?。∧愕故墙o人家洗洗水果呀!” 李冬青好無辜:“他自己會做的,你就讓他做吧!” “咦——你這個咚咚,真會欺負(fù)人咧!” “嘻嘻,我也就欺負(fù)他了!” 晚餐提前到四點(diǎn)多就吃下了,甜點(diǎn)是西瓜,老人照舊把最中心的兩塊切出來給小輩,自己吃點(diǎn)邊邊角角。林敢還推著,李冬青馬上接過:“你就吃吧,你吃了她才更開心!” 對老年人的孝順有時候就是這樣,要通過接受他們的好意來實(shí)現(xiàn)。 家里人丁不興,好不容易來點(diǎn)年輕人,老人家心里高興,拉著他們倆說了好久的話。又夸林敢能干,又說冬青調(diào)皮的,最后都變成:“以后要麻煩你多多照顧我們咚咚了啊!”越溫情的話,越說著就想落淚。只能李冬青抱抱她,安慰兩句。 忙活一天,睡得早。李冬青和林敢卻都是夜貓子,窩在客廳里,開了電視也不看,就說些雜七雜八的。 林敢問:“你小名為什么叫冬冬?冬青的冬嗎?” “不是?!崩疃鄵u頭,敲敲他的腦袋,“是這個咚?!?/br> 她帶他去看外公的那座黃銅鐘,好幾十年過去了,還是“叮咚叮咚”,走得很準(zhǔn)。 “小時候我就喜歡盯著這座鐘看,指針走一格,我就跟著‘咚’一聲。每次從房間里出來,就是這樣。我外公說我適合做個打更人,讓我每個小時給他報(bào)時。他一找不著眼鏡看時間了,就喊‘咚咚現(xiàn)在是幾點(diǎn)’,叫著叫著我就變成李咚咚了?!?/br> “蕙如跟著我來吃過一次飯,不知道怎么就跟著叫起來了。不過我一直覺得蠻好聽的,還挺喜歡他們這么叫我?!彼移ばδ樀貙?zhǔn)手機(jī)給黃銅鐘校正,宛若一個鐘表匠。她這輩子過得很無趣,偶有波瀾也都是些不愉快,只有回到這間小屋子,才由衷地感到舒適放松。 然而記憶越來越模糊,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再過些年歲,連外公的臉都會忘掉,唯有這座鐘,記住了他們曾經(jīng)的一切。李冬青小心地擦拭著,又放回原位。 林敢從后抱住她,有樣學(xué)樣地叫了一聲“李咚咚”,冬青回頭過去,就被他印上一個吻。冬青慌張之際,他說:“以后有空,我們就多回來陪陪外婆?!?/br> 冬青心中感動,又想說“我外婆怎么就成了你外婆了”,林敢已自顧自地問起她一些年幼的故事,她才知道,外婆竟然在廚房里給他說了好多件“小霸王丑事”,比如幼兒園為罩李裕松打了人家兩顆門牙,小學(xué)偷摸剪了李憲年的褲子…… “我怎么不記得了,我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啊……” “壞蛋都不記得做過什么壞事!”林敢捏捏她的臉,“不過正好,我小時候也打了人家的門牙,也剪了我爸的褲子,咱倆啊,就是絕配!” 這是什么好驕傲的事情嗎?李冬青苦笑不得。 心情隨他調(diào)侃飛上云霄,回了房間,林敢又摸又親的,老房子隔音不好,老年人睡眠又淺,他可不會蠢到第一次見面就給人家留下色鬼的印象。最后自己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硬是把欲望給壓了下來。 “李咚咚?” “嗯?你真叫上癮啦!” “我是想說,回去之后,把你的這個‘咚’字變成這個‘咚’吧!” 他捏著兩指就敲了敲床板,李冬青微微張嘴,掐了掐他的腰。嬉笑著,在懷抱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