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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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人流匆忙,林敢跑前跑后地幫她做檢查。他以為她只是情緒激動,沒想到醫生竟然給出了最最意外的解釋,他指著CT片上的腫塊給他說明,他聽不明白,聯想她的消瘦、突然的嘔吐與暈眩,一切才好像都有了答案。 情侶旅游意外地變成一次坦白局,李冬青從沒有想過是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真相。他就坐在她的床前,一言不發,見她醒過來,才涌上來說:“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腦袋里長了個……” “嗯,知道了。” 語氣很冷,李冬青便拉拉他的手,合進去,把他帶到自己身邊:“我想的是回去之后告訴你,沒想到被迫提前了。” “什么時候的事?” “兩年前吧,花園賽上突然暈倒沒在意。然后陸陸續續地頭痛想吐,有次送小熹回去,在朱老師面前暈倒了,才查出來。她給我介紹了醫生,說暫時不用手術,讓我先做伽馬刀。東西有點大,已經做了三期,還沒消干凈呢!真頑固!” 她故意說得輕巧,林敢想到的卻是那些難捱的瞬間。依照她的性子,斷然不會向別人求助,所以,都是一個人熬過去的嗎? “你誰都沒說?那你都是自己去治病,還是朱老師陪你?” “怎么好讓朱老師陪?一般都是李裕松跟我一起。也怪我不小心在他面前露餡了,他就一直賴著跟我一塊兒去了。明明他也幫不上什么忙,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會覺得安心很多。” 她一邊說一邊玩起他的手指,很明顯是在避重就輕。林敢一把回握,讓她一五一十地交代病情。李冬青撿著幾次伽馬刀經歷告訴他,這東西不痛不癢,做完之后總能比上一次舒服許多。她想讓林敢放心,可林敢比誰都明白,她愛逞強。 剛剛醫生告訴了他,這瘤子就算是良性,也畢竟是長在腦袋里。稍微長大一點,壓迫神經或者其他組織,就會帶來難以想象的麻煩。輕則惡心嘔吐,重則抽搐昏迷,一旦發作,要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林敢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再不愿意失去她。她沒醒的這一個多小時變得異常漫長,他緊握著這手腕,牛奶緞子一樣光滑,真害怕一不小心她就溜走了。坐在床邊,看看眼前這個人,很多很多話想說,也不知說些什么。 冬青看出他的猶豫,想說如果你要分手,我絕不會糾纏。可她也期盼著另一種可能,沉默許久,她聽見了他的回應:“李冬青,以后不叫李裕松了,我陪你去。” “嗯?” “我陪你去醫院,我們一起去。” 他的眼神很堅定,可李冬青希望他考慮周全,不得不預告可能的結果:“這個病不存在痊愈,就算暫時沒了,也可能重新長出來,你不怕我拖累你嗎?” 林敢好笑地抿了嘴,氣聲道:“說什么拖累?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可盼著你能拖累我!”笑一笑,給她安慰,“我剛問過醫生了,它雖然沒有所謂的治愈,也給我們留了希望。李冬青,我們之前說好了的,這一次,我不趕你走,你絕不能走。不是現在就要反悔了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握緊她的手,抬眼看她,挑眉,帶著他特有的輕松安穩,化解這悲情。李冬青看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濕了一片。 她掛著笑反駁:“反悔是小狗!”用力大了,差點吹出來一個鼻涕泡! 林敢打趣:“還哭?隔壁小朋友都要笑你膽小啦!” “我本來就膽小啊!”破涕為笑。一雙溫暖的手握緊,溫度也蔓延到心口,剛剛被李憲年傷透的心好像也被他縫補了。可哭多了,她也覺得自己真矯情。揉著他的手,細聲道:“我今天怎么那么能哭啊!” 林敢反握住,幫她抽了張紙巾:“沒事兒,小朋友笑你,我不笑你。哭出來也好,總比憋著好!” 出了醫院,李冬青想去海灘走走,林敢推了:“今天不去了吧,明天帶你去?” 她理解他的用心,很快妥協。哭多了也累,直接回酒店睡下。醒來發現有個田螺少爺幫忙準備好了吃的,都是她喜歡的。李冬青喜上眉梢,親了他一口。吃到一半才想起來早上的不快,有些猶豫:“早上讓你見笑話了。我爸就這樣,清高大家長,我們倆見面了,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點炮仗。” “他以前也打你么?” “也打,不過打得少,這兩年年紀大了,發現家長威嚴壓不住了,就愛動手了。” “由著他打,都不躲?” “沒想過要躲,我以前吃穿都用他的,總想著打了就打了吧,就當還債。我一直沒狠心是因為我外公去世的時候,他幫了很多忙。其實他跟我媽已經離婚了,不幫也沒人說閑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好心,但確實前前后后他都跟著張羅了。我得幫我外公外婆還人情。” 她一直有些隔輩親。父母剛離婚那會兒,她怎么也不愿意在家里待著,天天去找外公外婆,也不說話,就干呆著。得虧有這么一個緩沖地帶,才隔絕了李憲年的烏煙瘴氣,留存了很多愉快的童年記憶。 有一年沒回奶奶家過年,跟著外公外婆去鄉下的老房子住。那年冬天很冷,南方路上都是冰碴,她穿著雪地靴直哆嗦,瞧見院子里的樹上有柿子就嚷著打下來吃。小孩貪嘴,一個兩個嫌不夠,非得薅光不可。 外公無奈,說她跟楊憫一樣,都是小霸王,她不高興了,當場就噘嘴,于是他很耐心地蹲下來告訴她:“咚咚,寒冬更不能把柿子都打了,要留給過冬的鳥兒吃。不然來年的春天,就少了好多鳥語花香了。” 山里的智慧她記到了現在,林敢揉揉她的碎發,微笑。看著張揚跋扈的人其實底色可能很溫厚,她現在能這么勇敢地生活著,肯定離不開兩位老人的影響。 抱著雙臂,他歪頭提議:“什么時候得空,也帶我去見見你外公唄?” 李冬青一愣:“我外公很護犢子的,看你老欺負我,小心他從墳里跳出來打你!” 林敢撲哧一聲:“誰欺負誰啊!外公肯定比你講理!” “我外公又不是你外公!” “那可說不定!” …… 又是一場拌嘴。 次日上午李冬青沒預告行程,兩人乘車出發,兜兜轉轉到了傍晚才摸索到目的地。李冬青想也沒想就打去一個電話,接通后大喊:“易靈凌,快下樓,我給你送禮物啦!” 還在跟家人吃飯的易靈凌不明所以地推開窗戶,看見那雙人影,眼里也亮起了光,穿上拖鞋就飛奔:“媽,我出去一趟啊!” 涼爽的海風剛好吹過來,李冬青穿了一條白色長裙,笑意盎然,像是來拍戲的女明星。易靈凌沖抱過去:“你怎么來啦?這是……小學弟?你們怎么回事兒啊!搞什么突然襲擊!” “給你過生日啊!” 易靈凌一聽,訝然笑開:“你還挺會玩浪漫啊!” 六月八號是易靈凌的生日,來瓊州之前李冬青就想好要來找她,生于初夏的女孩兒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她特意挑了一條嫩綠色的裙子,心想,她穿上一定很好看。易靈凌把禮物送回家里,陪他們去海邊公路遛彎。一邊走一邊聊起近日的生活。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兩個人又湊到一塊兒去了,上回不還說跟日本佬感情很好嗎,怎么一眨眼又換成舊款了?嘴跟機關槍一樣叭叭叭地,李冬青哭笑不得:“就……順其自然咯!你呢?你最近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小鎮姑娘小鎮精彩唄!” 又一年高考結束,她剛送走一批高三學生,大清早又被mama提拎起來逛菜市場。各式各樣的生鮮蔬菜裝了一簍子,mama說要做一桌大餐。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哪有叫壽星出來忙活的? 她看著mama挑挑揀揀,非得選一條晨早最好的魚,心里的怨氣也頓時消散了。 常常是如此,陪父母散步逛街,跟親戚閑聊,工作總體輕松簡單,生活自由無壓力。偶有不爽,也調節得很快,體重也因此跟著心態放松下來。 她甩甩胳膊上的rou,癟嘴:“要是能分你一點就好了。” 李冬青大言不慚:“這點不夠,你再多長點再分給我!” 她笑得恣意,易靈凌都感受到這久違的舒松。林敢去買水的時候,她看見李冬青的眼神,兩人依舊往前走,閑庭漫步,她聽李冬青說起和林敢的事,出版的書,目前的計劃,不由感慨:“冬青,你還是很厲害,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了。怎么說?更松弛了?” 李冬青微笑:“但愿你說的不是這個松弛。”她捏捏手臂上的rou,與她玩笑,很快又轉回正題,告訴她朱虹的事情,釋然道,“滿分,厲不厲害不太重要,能平穩地生活,長rou其實也很幸福。” “那是因為沒長在你身上!” 易靈凌不聰明,只隱約覺得她話里有話,想細問,可琢磨不透。 玩笑踏浪,待到夕陽墜入深海,李冬青和林敢也就離開了。易靈凌雀躍著回家拆了禮物,當下就試著換穿上,也返給她一張照片,收起時盒子里掉落一張賀卡,李冬青手寫祝語:盼滿分,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質樸,簡單。 易靈凌看著,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回消息是:【我mama讓你下次來我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