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2)
書迷正在閱讀:蛛網(NPH)、我有特殊的馭獸技巧、工具人覺醒后逆襲了[快穿]、[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奶團三歲半,八個舅舅排隊寵、女配黑化日常(快穿)、風縹緲gl、錚當防衛(重生1v1sc)、嬌寵卿卿、朕要搞基建
飯后叁人在林蔭道閑逛,李裕松被一通電話叫走。他跑過來,小聲向李冬青確認明日復診時間,望向林敢時猶有疑慮。林敢插著褲兜:“怎么?我還能吃了你jiejie不成?” 這不好說!李裕松看看李冬青,得她點頭后才悠悠離開。 今天云厚,低低地壓成棉花糖,陽光不那么刺眼。一對情侶在前方吵架,女生揮淚轉身,一往無前,李冬青背手低頭,直接撞了個滿懷,踉蹌兩步,差點磕上花壇角。林敢微微扶過:“李冬青……你可能真的小腦有點問題!”他點到即止,迅速松開手。 他這張嘴一直不會說話,若是以前,早就被她跳起來反駁,現在卻直直戳到痛處。對啊,我就是腦子出了問題,要是沒問題,怎么會大中午的跟前男友跑來這里散步呢!李冬青眼神迷蒙,再看向他時早沒了從前的銳利。 林敢有些驚訝,這個傷人不眨眼的女人比他所認識的更加神秘了。以前可以從表情神態里察覺出情緒,如今只感知到平靜。 上次在路易莊園聽說她戒酒了,他靠在墻邊端著高腳杯,滿身的無所適從。 幾年里不斷地練習干馬天尼,他梗著一口氣,非得叫這個驕傲的女人承認他是最好的調酒師,承認她悔不當初松開這雙手。可等到回國,她笑語盈盈,身邊站了旁人。不似對他那般霸道嬌縱,對待叁浦澈,她是多么溫聲軟語,像個涉世未深的叁好學生,竟連酒精也徹底戒斷…… 從路易莊園回去的一日,林敢窩在沙發里看了半夜的月亮,她告訴他,千里共嬋娟,于是他常常在一輪圓盤里找尋她的身影,現在是她主動將兩人之間最緊密的牽絆隔斷…… 林敢越想越感慨,李冬青,你真是狠心! 正午的日頭辣,他們走到風大的湖邊。旁邊偶有教師的小孩經過,摔倒在自行車邊,和陳祐那次來玩很像,很多場景都似乎在復刻。林敢看看李冬青,悠游嘆了口氣:“突然有些懷念念書的時候了,我可能是老了。” 李冬青斜他一眼:“你不是最討厭念書嗎?而且——”她笑,撿起地上一株太陽草,撕成不規則的四方形,掛在更高的狗尾巴上,她說:“你要是都老了,我算什么?” 林敢開懷,想回一句“更老了唄,還能算什么”,話到嘴邊,看見她那瘦削的胳膊,他忍住犯賤的沖動。 這個女人是不易長胖的類型,也是最反感節食的類型。可剛剛在食堂,半碗清湯都猶猶豫豫才喝下,他想,或許是最近工作上又碰見什么煩心事了。 李冬青是披荊斬棘的女俠,家人可以拋下,愛人可以推開,能令她懊惱的只有解決不完的各種學術難題。冰天雪地在宿舍樓下等候她修改論文的記憶猶新,現在又被別的雜念填補。 林敢拍拍大腿,忽然站起來,斜過的風把他衣角吹起,依舊摻著熟悉的酒香味。他說時間不早了,店里還等著做準備,他得回去了。李冬青將他送到拐角,輕輕別離。 跟分手那日一樣,沒有約著下次見面。林敢在林蔭下眺望這個背影,與幾年前分別的畫面驀然重合。那時她也是這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然后消失,消失。 瘦削的骨架長出來渾身的刺,他想,世界上再沒有比李冬青更冷硬的女人了。 托丁蕙如的福,莫皓霖在蘇州見到周霄映。他們坐在小茶館里聽著評彈,莫皓霖是陵城人,吳儂軟語多少存留些共通之處,他能略微聽懂一點,算是套了老鄉的近乎。丁蕙如之前提點過他,周霄映長相是典型的江南溫婉風,其實很不好應付,非得在某件事上與她同頻了,才能引得她的關注。 莫皓霖對這咿咿呀呀的唱詞不曾了解,來前特地做了功課。周霄映照顧他的感受,偶爾搭上兩句,見他也聽得明白,才稍稍卸下心防。她與丁蕙如只是萍水之交,生長在大家族的閨秀自然也能一眼洞穿生意人的算盤,答應與莫皓霖見面,只是各取所需。 這一行誘惑多,許多人都在成名或未成名時迷了途,閃光燈往往更偏愛善于在人群中表現的人。她也曾想過萬眾矚目,后來發現機會都是可遇不可求,心也就慢慢平和了。 好好做人,好好拍戲,拍能對得起收入對得起觀眾期待的戲。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于是,包括殺青勸酒在內,她推了許多沒必要的社交,圈里都當她仗著家世清高孤傲,周霄映也認了這個罪名,干脆窩在蘇州阿婆家里天天養花種草,偶爾陪著去聽評彈看蘇繡展。 這日子過得平穩幸福,天降喜訊便能把人砸暈。她沒有實感,倒是許久不曾聯系的同學親戚發來祝語,愿她摘得桂冠。 從未有過合作的時尚品牌發出邀約,經紀人挑選許久,她全部壓下,稱心里有目標選擇了。電影《千里之堤》是她很珍視的作品,比起那些夸張華貴的禮服,莫家定制的旗袍顯然更稱心如意。 抄著小巷回去,她與莫皓霖坦白心中想法,希望能將蘇繡結合到旗袍之上,提議更契合莫皓霖之意,兩人一拍即合。 似有先知,丁蕙如猜全大局,一切如她預料的方向發展。從陵城返京,莫皓霖特意將玉扳指收整好,改日再親自護送到她眼前。 如此正好填補了玉器物項的空缺,丁蕙如得知合作基本敲定,對下一場拍賣更有把握。海恩公司最近人員變動大,陳喻的蒸蒸日上讓原本的管理層心存忌憚,風頭正緊,她與陳喻素來親昵,明哲保身是妄想,身為普通員工,能做的也就是更加站穩腳跟。 于是前兩日的法拍她鉚足了勁,通過各種渠道聯系上可能的買家,大大降低了預估的流拍率。陳喻心喜,干脆做局請客。飯局后二輪續攤,丁蕙如勾唇便笑:“要不去酒吧聊天吧!”然后,她駕輕就熟把地點發到了群里。 自打方薔決心帶領燒火棍上樂隊綜藝,店內的排練頻率便有所下降。林敢沒什么音樂天賦,從Pretender的經理那兒拿到演出名單,想效仿梁訓,生生挖出一個寶藏,琢磨了小半周,一點成果都沒有,只能從成名的駐唱名單里挑選。 貴有貴的道理,陳喻聽著這婉轉慵懶的爵士,挑眉向丁蕙如:“我記得你不喝酒啊,怎么找著這種好地方的?” 丁蕙如努努嘴,看向吧臺。陳喻越過她,瞧見那個明暗的身影,流露出明顯的意外。李裕松正好過來收瓶子,被丁蕙如直接叫住:“小鯉魚,jiejie怎么招惹你啦!怎么臉這么臭!” 李裕松還記著丁蕙如胡鬧攛掇的“罪行”呢,礙于場合,只皮笑rou不笑。這小子從來就欠,丁蕙如已習慣,轉頭給陳喻介紹:“這是冬青的弟弟。” 李裕松長得像徐燕,李冬青長得像楊憫,兩人跟約好了似的,統統避開了李憲年的基因,只鼻子角度還有些姐弟的感覺。陳喻對李冬青的情況也了解幾分,這個弟弟看上去卻似乎沒有jiejie嘴里說的那樣冷情。估計又是小姑娘想多了吧! 燈光搖曳,酒吧喧揚,林敢今天難得從頭坐莊,來點單的客人不少。丁蕙如過去湊熱鬧,只敢要了杯金湯力。陳喻因為做過紅酒拍賣,對酒水也略有了解。術業有專攻,她的雜學顯然不足以支撐她在這領域侃侃而談,但是應付林敢一個后生,也是足夠了。 稍有休息間隙,她側身點了干馬天尼,注明要做烈些,林敢微微一愣,她便道:“有人給我說過,你調的干馬天尼特別好喝。”這個人是誰,留他自己想。 散場時她與他聊起路易斯的紅酒拓展線正在物色主理人,以她的身份,能在人家面前說上兩句話。林敢知道這是提攜,問她為什么,陳喻不答。 她仰頭喝下最后一口,端莊笑容:“你的干馬天尼,確實不錯!” 將近閉店,林敢在后門抽了兩支煙,遇上來透氣的丁蕙如。兩個從未真正打過交道的人,對彼此竟是前所未有的熟悉。丁蕙如伸了個懶腰,自來熟地靠上墻面,也不說話,直愣愣地打量這個人。她對閨蜜的前男友沒興趣,單只是想想,李冬青原來喜歡死小孩兒啊! 陳喻找不著她人,委托李裕松幫忙,李裕松摸索兩圈才在墻角發覺她,小跑過來要將人帶走。丁蕙如眼珠一轉,盛著淡淡的醉意就小嚷:“小鯉魚!李咚咚有沒有告訴你啊,明天叁浦桑請吃飯!你應該也去的吧,我可不想一個人去熱戀期的情侶面前受罪誒……” 聲音在身后漸弱,林敢譏笑。 他自然是不明白她提起這一茬是為了什么,就像他與陳喻并不相熟,陳喻卻突然提出可以做中介人。他唯一知道的是,這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中間,僅有一個人連綴著一切。而這個人,與所有人都相處密切,偏偏只切斷了與他的聯系…… 心臟怦怦跳,現在叁浦澈和李冬青兩個名字并列在腦海里,“失去”的實感強烈撞擊著神經,他不由得皺緊眉毛。他不后悔分手,心里卻有些細細密密的難受。 木瓦楞角上,細軟的蛛絲可以纏死一只巨大的飛蛾。 剪不斷,理還亂,就是這樣的心緒罷。 曾經會為了小事與他慪氣的李冬青,現在在P大的校園里變成最最嚴謹的小學究,不論他如何犯賤耍弄,他都已經瞧不見她絲毫的波瀾。林敢嘆氣,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想。 煙抽了一支又一支,指尖只留下空虛。無數次以為可以挽回的人,終于還是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