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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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是中國人的大節日,留在校內的多半是碩博生。易靈凌趕在除夕之前回了瓊州,改革開放以來,此地便成了全國的旅游勝地。凜冬時節,前來避寒的人更數不勝數。與一眾東北人一同落地機場,人家去往海邊別墅,她獨自換成高鐵巴士回鄉。 政策并不均衡地惠澤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她所居住的這偏遠城鎮修了一條沿海公路,初中時還常有長輩說,這路修好了,以后小鎮就發達了。易靈凌盼著此地改頭換面,新人沒進來,倒是她這樣的舊人出去了。 易mama做了一大桌子菜,親友團聚于此,就等著見見靈凌的男朋友。她推門一看,見易靈凌身后空落落,臉色頓時僵住:“就你自己?。俊?/br> 易靈凌笑語盈盈:“不然咧?” 她斜著身子拎起行李箱,擠開她,徑直就往房間走。沙發上坐著二舅媽一家,叔叔和小姨已經在餐桌邊上擺起麻將桌,乒乒乓乓,她還沒回房間,已經被淪下場的表姐拉過去湊數開新桌。 年年的春節,易家都這樣熱鬧。電視機里的春晚前奏轟然響起,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圍坐在大桌上互相道喜。餐廳隔斷處掛了新的小燈籠,轉啊轉,轉啊轉,七姑八姨輪流盤問她的學習與感情,她銜著笑就嘻嘻道來:“好!都很好!彭程還讓我幫忙說聲新年好呢!” 一個小鎮巴掌大,彭程他們都是知道的。西橋邊收破爛家的小兒子,心氣高,氣性大,見誰都不順眼。易mama一直不太喜歡他,晚飯后拉著易靈凌絮叨:“寶貝,他真的那么好呀?” 易靈凌笑開,翻開手腕:“嗯,特別好。” 臨行前彭程給她買了條串珠,墜了一只金色的小老虎。今年是虎年,他祝她生龍活虎。首都太大,實驗室的活兒一茬接一茬,來回一趟費時間,易靈凌不舍得他辛苦,兩人在校門口便道別。車里她仔仔細細地將小老虎擦亮,那金色就閃在了心里。 易mama見女兒開心,也暫時安神,拍拍她的屁股:“嗯,你喜歡他,他就是最好的?!?/br> 晚上倒計時,她與小輩一同放煙花。鄉鎮海邊,管控不嚴格。金紅混著紫綠的火花竄到天空,浪花伴奏,她當即撥通彭程的視頻電話:“彭程!請你看煙花!新年快樂!” 信號斷斷續續,彭程湊過來欣慰地吻一下,她回吻,小侄子聽見聲音就賤兮兮地笑,易靈凌退了兩步,躲開視線:“來年也請多指教啊!” 男朋友后才輪到朋友,李冬青因為消息彈窗靠前,有幸在午夜初始收到祝福消息。洋洋灑灑的網絡文案來不及看,她被林敢抵在窗邊。偌大的落地窗下萬家燈火,兩個漂泊的人相依為伴。他牙尖嘴利卻舌頭柔軟,交錯著刺激頸部更覺冰火兩重天,撓得她心癢癢。 家里人睡得早,沒有守夜的習慣。李冬青人緣一般,不像林敢,手機震得發瘋。他調了靜音,旁邊一扔,撲在她身上狂舔。都說有些動物的舌頭有倒刺,她覺得他也有,不然怎么會舔一舔就卷起她的精神呢?她縮了縮脖子:“你病剛好就發瘋??!” 林敢笑:“到底是誰先挑事兒的!” 今日他本該去Pretender值夜,昨夜在酒吧里發了高燒,神志不清,經理直接給他休了假,送進醫院。李冬青學校趕來,瞧他如此虛弱,就差劈頭蓋臉一頓罵。她不是護崽的mama性格,可當他趴在自己身上,流露出一點脆弱,她又招架不住了。 一米八七的人,不應該長一雙漆黑無暇的葡萄眼,深色里閃著銀光,黑洞一樣,將她卷進去,壓迫她叩問她:“你也舍得來找我啦?” 說的這是什么話!李冬青覺察到他的怨憤,只好摸摸他的頭,又親親他的眼睛。 最近她找導師姜好請教翻譯腔調,姜好扔給她一套佚名的青年詩歌用于練手,她忙上忙下,交稿時見到作者本人,忍不住追著請教兩句,才發現竟然在語境語義上出現如此多的紕漏。完美主義者善于自省,她把自己關在圖書館跟文本死磕,期間林敢打電話約她出門吃飯,都被她拒絕。林敢生悶氣,不肯找她。李冬青竟也沒察覺,硬生生晾了人家一周,二稿交上去才驚覺:“嗯?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沒了女朋友的林敢只能埋頭工作,害了感冒,又發了高燒。她感到時,他正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那么高大的人,竟然在問:“你為什么不理我?。 崩疃嗲那匿浵?,打算日后拿來討債。林敢恍然驚醒,見到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抱怨:“你也舍得來找我啦?” 醋意十足,眼角眉梢下掛著小小的欣喜。她看看點滴,幫他把速度再調緩一些,又拂過他的臉:“你們經理說你最近連軸轉,今天趁著生病休息一下吧!” 林敢推了推,沒合眼:“你作業忙完啦?” 李冬青點頭,叫他不要cao心。點滴是凌晨六點打完的,捂著手臂走出醫院,剛巧遇上除夕的第一抹陽光。燦燦的,嵌在水泥地里,折出金箔一樣的碎片。林敢正要打車,李冬青直接拉住他:“今天不回學校了?!?/br> 重要節假日的好房間難訂,丁蕙如找她約飯才知她的情況,幫忙出具會員資格,要下寶格麗一套空房。林敢太久沒大手大腳,有些愕然:“你這是在補償我嗎?” 李冬青淺笑:“有個富婆朋友很重要?!?/br> 他們除了喝酒吃飯,幾乎沒有認真配合過娛樂時間。李冬青扎進題海里就出不來,林敢白日里總得補覺,今日在酒店兩人才第一次一塊看電影。陳祐悄悄給她推薦過《戀戀筆記本》,年代久遠的瑪麗蘇純愛片。林敢不樂意,非得看最新上映的泰國恐怖片。那饒舌的咒語一串念起,李冬青就慌了神。 她對神學有粗略了解,更懂得妖魔鬼怪乃人心幻化,目前完全沒有證明過其存在??晌幢蛔C實的,也就沒被證偽。以前李裕松拉著她一塊看《美國恐怖故事》她就擔心床板底下扒出來一雙手將她吸進去,現在這念經的泰國神婆一通亂唱,還沒入夜,她大腦皮層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這恐怖片故弄玄虛,林敢看得沒勁,她已經縮在他邊上不敢動彈。林敢笑,有時候她還像普通小姑娘的!瞧見她額側的汗珠……他忽然來了惡趣味。凝神冷漠,碩大的眼珠里沒有神采,他望著李冬青身后呆問:“李冬青,你身后是什么?” 李冬青抖了一身汗毛:“你別嚇我!”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驚叫。李冬青想也不想就彈到他身上,牢牢地掛住,整張臉埋在肩窩里,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林敢憋不住笑,抖起肩膀。冬青登時發覺這是惡作??!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補償!她臉色一變,推開她,大罵:“林敢!你有病吧!” 林敢更加滿足:“你怕什么??!社會主義國家還有鬼??!” 李冬青喊:“怎么沒有!社會主義國家就會派公務員抓鬼??!” 她一緊張便口不擇言,林敢哈哈大笑,趁她沒火上心頭,趕緊過去哄哄。小鳥一樣地蹭蹭,李冬青心情慢慢平復。 其實世界上有鬼的,住在人心里,她心里藏了只色鬼。色欲熏心,看見他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那色鬼就開始蘇醒。靜寂入夜,她就完全由它掌控。先前吃了啞巴虧,李冬青想從rou體上找補,她洗了澡,一下摟過來又吻過來。 香肩滑落浴袍,女人身上有著獨特的冷冽香味,酒店里濃重的香薰也蓋不住。林敢有些措手不及,他感冒未痊愈,嗓子還是啞的。上回他打了個噴嚏,她都懶得碰他了,今天還真是撞上西邊太陽了!他不由得笑:“你今天不嫌棄我感冒了?” 李冬青坐在他腿上,故意將浴袍再解開一些。她以前練過書法,手指修長,比不得他,卻也俏如蔥根,摸在頸側像妲己勾魂:“老尼姑憋了一整周,今天想開葷?行嗎?” 她挑起他下巴吻上去,衣衫滑落,兩團香蒲便貼在他的肌膚,親密無間。林敢任由她四處撫摸,摸到下腹最腫脹的地方。他猛地推倒李冬青,攻守易勢:“這次是你先動手的!” 銜著得逞的笑,他總帶著一股洞見深淵的氣質。凝視雙目,李冬青便感到心悸。他有許多神態,閃著笑意時,那眼睛像兩顆飽滿圓潤的黑葡萄,甜進心窩里。好勝心升起時,他便化身一具潛伏多時的老虎,一雙明目充滿侵略性,驚心動魄。 李冬青不曾告訴他,很多人都向她表露過占有欲,唯獨他流露出絕對的純粹。比起泄欲,比起掠奪的快感,我更想讓你爽,更想讓你飄飄欲仙,更想讓你承認今次是我贏過,是我讓你醉生夢死再難割舍罷。 他壓著她,像面對一席盛宴,李冬青勾過他的脖子,又伸腿夾住那腰,圓潤的指甲刮在后背,向他耳畔吹氣:“我挑起來的事兒,你要不要接呢?” 怎么可能不接?他撲倒她,身體力行地展示年輕男人的無底欲望。 直至夢境飄搖,兩人累癱在床上,李冬青身上再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林敢才捂著眼發笑,心滿意足。窗外鐘聲響起,新年來了,她走到窗前細觀腳下燈叢。林敢悄悄貼上來又是啃咬,他牢牢將她裹在懷抱里,不愿放手。 新的一年,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變化。他初嘗愛欲,分不清到底哪樣更欲罷不能。唯一能確定的是,你在我身邊。他俯首貼在她頭頂,忽然道喜:“新年快樂,李冬青。” 李冬青捏起他的手指,含笑咬過:“新年也要多吃rou!” 赤裸的身體靠著一層浴袍保暖,他們胸前后背地貼在一起。這一刻,陳喻陪著陳祐看動畫電影,丁蕙如埋頭深耕專業,易靈凌將手機貼在胸口,想念千里之外的那個人。Pretender里鼓點喧囂,情欲縱橫,林敢的機車停在外邊,孤零零隱在暗色中。 一切太平常,平常得這就是生活的常態。林敢預想過,幾年后他會擁有一輛嶄新的川崎,會在首都最高端的酒吧里成為最知名的調酒師,會理直氣壯地在林維德面前展示自己的成績,會擁有許多許多。 卻沒料到,從今往后,他對許多人說過一句“新年快樂”,可再沒能如這普通的寒夜一般,結結實實地落在一個人心里。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