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心跳[無限] 第3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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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只血淋淋的男鬼出現在她面前,原本就已經極其可怖的臉扭曲得非常滲人:“我現在得回去一趟!” 話音未落,他便直接消失了,關厭什么都沒來得及問。 但她知道,這一定和燭月有關。 此時,鬼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原本永遠暗沉沉的天空中忽然冒出了一輪藍色的圓月,淡淡的藍光照得整個大地無所遁形,那光線像有毒一樣,讓鬼怪們猶如過敏般渾身難受。 這樣的情形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上一次燭月來殺他們老大的時候就有過一次。 他們很有經驗地躲進了所有能遮擋月光的建筑物里,但隨后卻發現這次與之前有所不同。 即使已經躲起來了,那些之前被月光照射到的鬼們卻還是非常難受,紛紛抓撓著自己的皮膚,直到把血rou抓出來,露出森森白骨。 驚惶失措的鬼怪們紛紛逃竄,有的通過各個通道躲向其他靈異世界,有的逃向閻忌的公司尋求庇護。而閻忌此時根本就不在這里,即使在,他也沒有能力與燭月硬剛。 整個鬼界混亂得如同遇到了滅世之災,他們甚至都沒看到燭月現身,就已經哀嚎不止,痛苦不堪之際,都在想還不如被扔進回收廠去當個人算了。 閻忌作為鬼界的領袖,自然不可能對這一切不管不問。召喚儀式進行到一半,他卻只能暫時中止,從藏身處出來,返回鬼界主持大局。 其實他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他得在。如果關鍵時刻他這個老大都不在,很快就會失去手下們的信任,今后再也沒鬼會服從他。 閻忌的確很聰明,但燭月其實也不是那么笨。 他之前不知道閻忌在搞什么小動作,可等到召喚儀式開始的時候,那濃郁到如有實質的鬼氣就再也掩藏不住了。 燭月找不到閻忌在哪兒,卻可以到鬼界去大鬧一番,逼著對方自己出現。 閻忌回去之后摸出了一只木頭人,將其化作自己的模樣去外面跟燭月交涉,他本人則躲得非常隱蔽,絕對不會親自露面。 結果那木頭人剛剛說了一個“嗨”,就被燭月一揚手拍成了碎沫。 感應到一切的閻忌喉頭滾了滾,又派出一只紙鶴去見燭月。 燭月看著那顫巍巍飛過來的千紙鶴,眉頭一皺,正要再毀掉它,卻聽見它說了一句:“你猜你最喜歡的那個人現在怎么樣了?” 他目光一沉,滿臉的殺意像刀一樣凌厲:“你做了什么?” 閻忌隔得老遠,透過紙鶴得意地笑:“調虎離山四個字,沒聽說過嗎?” 燭月身側的手指猛然縮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敢動她,我讓你生不如死。” “嘶,我本來也沒活著呀。”閻忌的語氣非常欠揍,“本來咱們相安無事,是你非要為了那么個蠢女人來殺我,我總得想點辦法自保吧?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費那么大的勁要去那個世界里走一趟吧?呵……真是個愚蠢的老妖怪。” 燭月盯著那紙鶴,眼神銳利得像要把它瞬間點燃。 下一秒,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空中的藍月也不見了,只剩下哀嚎的鬼們還在抓撓著自己又癢又痛的白骨。 天堂鎮里,關厭已經不在了。 附身在手鏈里的男鬼離開的那一刻,就是她行動的號角。 一個月之前,閻忌讓男鬼帶給她一個好消息:能讓她恢復記憶的東西找到了,但那是暫時性的,使用之后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內恢復所有缺失的記憶。 那是一杯藥水,關厭喝下之后,就因為突然闖入腦海的大量記憶而頭疼欲裂,直接昏迷了整整半天。 她想起了所有的經歷,也想起了失憶前跟燭月定下的賭約。 而且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贏的是她。 即使什么都不記得的時候,她也只是因為忘了曾經的不愉快而沒再討厭他而已。 剩下的時間也足夠了,她和閻忌聯系,優化了一下他的計劃,并添加了一部分,好讓自己能夠找回原來的身體。 等到那些記憶消失之后,閻忌再把商量好的一切重新告訴她一遍,就足夠了。 所以,召喚儀式進行中泄露出的濃郁鬼氣其實是他們故意的,就是要引起燭月的注意。 他能察覺到閻忌在干什么,卻沒辦法找到那個確切地址,于是肯定會用其他方式逼閻忌現身。 而唯一的方式,就是去對方管轄的鬼界。 于是,等他離開之后,確定鬼界已經發生混亂時,關厭便拿著閻忌給的道具離開天堂鎮躲了起來。 道具是一件雨衣,據說只要穿上它就能讓自己徹底“消失”,誰都無法找到,包括邪神。 所以,當燭月從鬼界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留在關厭身上的烙印忽然失效了。 那烙印是刻入靈魂的,即使她換了兩具身體,它卻永遠不會消失。哪怕是相隔了很多個世界,也一定能讓他準確找到。 可是現在,他什么都感覺不到,好像……她已經死了一樣。 這個念頭讓他瞬間發了瘋,立刻返回鬼界去找閻忌。 閻忌沒有趁著他離開的時候逃走,還是利用紙鶴去見了燭月。 此時,燭月已經因為過于憤怒而出現異常變化,兩眼如血一般的紅,大片的黑紅色紋路布滿慘白的面部,看起來非常恐怖。 接下來的計劃,是閻忌在幾番拉扯之后告訴他關厭在哪里。而等他去找到的時候,關厭卻是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然后閻忌再提起是不是因為身體交換的緣故,令燭月主動將她的身體換回來。 然而,當燭月壓抑著怒火質問他人在哪里的時候,閻忌卻說:“想知道她在哪兒?這很簡單,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燭月渾身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連周圍的空氣都因此扭曲變形,淡淡的黃色光點不受控制地不斷從他身周冒出來,有的碰到了附近的物體,瞬間猶如炸彈般嘭的一聲將其轟得粉碎。 他也想這么對閻忌,卻硬生生強忍著說:“還是那件事?我說過了,辦不到!” “就算讓那個愚蠢的女人死掉,你也辦不到?” 與他的憤怒相比,閻忌卻顯得格外淡定,仿佛自己面對的不是危險的邪神,而是一個受他cao控的傀儡。 燭月懸在虛空之中,圍繞在身邊的淡黃色光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陰邪恐怖的氣息仿佛將空氣都凝固起來,形成了一縷縷危險的殺意。 可是他什么也沒做,哪怕眼前只是一碰就能化為齏粉的紙鶴。 他盯著它,一字一句地說道:“辦不到。” 下一秒,他雙眼一眨,周圍的空間瞬間扭曲,時光倒流。 關厭在房間里等待著男鬼給她信息,只要燭月去了鬼界,她就立刻躲起來。 希望一切進展順利吧……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徹底擺脫這一切了。 但她剛剛這么一想,意外就發生了。 臥室里的溫度陡然下降,一股濃烈到令她當即打了個寒戰的邪氣毫無預兆地出現,恐怖的氣息讓她渾身冰涼,從心底里冒出一陣無法壓抑的恐懼。 下一秒,關厭被人向后一拖,毫無防備地拉進了一個冰冷且強硬的懷抱。 她渾身一顫,隨即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再也無法動彈哪怕一根手指。 這不是被人控制住了的感覺,而是……在面對過于強大的威脅時,生理上產生的絕望和懼怕令她連動都動不了。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附近的一切,知道有一雙手臂從她身后纏繞過來,輕輕抱在她的腹部。冰冷的呼吸打在后頸上,像毒蛇在那里蠕動一樣令人惡心。 這種感覺竟讓關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以前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她想不起來,現在也不是去回憶的時候。 她的身體在止不住地發顫,連呼吸的聲音都是抖動著的,想說點什么,卻張不開口。 此時她唯有像雕像一般呆立不動,任由那個危險的生物緊緊抱著她,眼角余光可以掃到他低垂在自己肩部的頭顱,卻看不清神色。 關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意外,明明按照計劃,現在應該是燭月去了鬼界,而她趁機消失,再由閻忌引導他找到“昏迷不醒”的自己,并把身體換回來。 可燭月沒有去鬼界……等等,他的身體好像也在發抖? 她艱難地咽了下唾沫,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不是錯覺,也許只是自己抖得太厲害,誤以為是他在顫抖而已。 “厭厭……” 脖子后面被燭月冰冷的呼吸吹了一下,她的寒毛根根豎立起來,剎那間,一段零碎的記憶襲上心頭。 曾經,在一個有著藍色月亮的地方,她懸浮在淡藍色的微光中,被燭月用同樣的姿勢抱著,也用盡了全力壓抑自己的恐懼,努力拖延時間想要阻止神降。 竟然想起來了……雖然只有那一點,但的確是想起來了。 關厭喉頭滾了滾,努力地想張口說話,可才張開嘴,就先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氣。 幾秒之后,她感覺那種恐怖的氣息略微減弱了一點,好像燭月特意控制了一下,卻又沒有完全壓下。 好歹是有能說話的力氣了,她聲音喑啞的說了一聲:“你能不能放……” 想說能不能先放開她,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力量猛地將她朝后方拽去,下一刻“嘭”的一聲,兩人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因為燭月在她后面,她就摔在他身上,而他卻是結結實實地摔下去,甚至身上還有一個人的重量。 關厭更加疑惑了,不論他是個怎么邪惡的生物,現在這狀況都有點過于奇怪了,好端端的,不至于自己虐自己吧? 好在這一摔讓他松開了手,她努力控制僵硬發抖的手腳,慢慢挪開身體,在地上滾了半圈,側著身體躺在地上,艱難地抬頭看他。 看到燭月那張臉的時候,關厭愣了一下。 因為之前他一直在用戚望淵的容貌,而現在卻露出了他自己的樣子,正是以前在晚宴上見過的那個模樣。 可他的臉上出現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紋路,眼睛紅得嚇人,仿佛電視劇里走火入魔的大魔頭。 蒼白的皮膚幾乎像雪一樣,沒有任何一絲血色,恐怕連死人的膚色都沒這么慘白。 他側躺在那里,身體漸漸蜷縮起來,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雙眼卻從未從她臉上挪開,始終望著她。 骨節分明的手幾乎顫出殘影,還在努力向她伸過來,嘴唇開合好幾次,才發出一聲:“厭厭……” 他看起來虛弱極了,好像一只即將死去的小狗,在最后一刻努力尋求著主人的安慰。 關厭有點懵,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變成了這樣。 “陪陪我……”燭月望著她的眼睛,明明應該很可怕的血紅色瞳孔里透露出的卻是乞求:“陪陪我……求你……” 下一秒,他話音一頓,痛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絕望的苦笑。 因為,他發現關厭的手里出現了一截枯木。 明知道會這樣的,早就知道的。 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順著臉頰落進發絲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聲音顫抖地問:“一點……也沒有嗎?這么久了……一點點,一點點心動都沒有嗎?” 努力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渾身上下粉碎般的疼痛折磨得他幾乎維持不住人形。 關厭看到了那顆已經消失的眼淚,周圍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也正隨著燭月的虛弱而減弱,讓她身上的僵硬感漸漸消散,終于得以自由活動。 她慢慢坐起來,盤腿坐在燭月面前,低頭看著他那痛苦而悲傷的樣子,心里卻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