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蘭進門就看見他們從臥室里走出來，不禁微微一愣，隨即瞥了眼謝斯的臥室，放下手里的食材，快步走過去朝臥室中一看，見自己遮掩的信息已經(jīng)暴露，只能低聲說道：“有什么話出去再說。”

    關厭點了下頭，與戚望淵一起走向大門，三人下了樓，站在外面臟亂的巷子里交談起來。

    梁蘭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們?yōu)槭裁磿岩晌遥俊?/br>
    關厭道：“因為你開門的時候臉上有很多汗?！?/br>
    她聞言一怔，隨后笑道：“其實那不是汗，是水。我為了搬那些家具，實在太累太熱了，上完廁所以后洗了手就下意識用水拍了拍臉。沒想到……陰差陽錯。”

    “原來是這樣?！标P厭說：“但是你臥室的布局很奇怪，地毯壓在了床下面，清理起來會很麻煩。王阿姨的家雖然很簡陋，但一切都井井有條很干凈，她不會做這樣的布置?！?/br>
    梁蘭點點頭，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再裝傻充楞，便直接說道：“雖然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挺尷尬的，但有些事情我不會告訴你們?！?/br>
    “我能理解。”關厭也沒有逼問的意思，只說：“那么接下來就先各自行動吧，如果不能坦誠相待，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易長樂那邊也一樣。

    關厭說完便與戚望淵離開了，找了個小飯館吃飯。

    等上菜時她看了下手機，半天時間過去，關于萬良志死訊的熱度不減反漲，許多網(wǎng)友都在為他點蠟哀悼。

    當然，各種陰謀論也層出不窮。

    從商業(yè)上的對家□□，到他老婆□□私吞遺產(chǎn)之類的，說什么的都有，大都是電視劇里會有的那些橋段，網(wǎng)友們樂此不疲。

    同時，有更多的博主整理了萬良志這些年做過的慈善事項，列出了長長的一串來。

    關厭趁著這個熱度，搜索了萬良志和“為花朵送去陽光”活動，很快便出現(xiàn)了很多相關報道。

    她找到一條熱度比較高的博文，在下面留言道：“誰知道這個山村在哪兒？我也想去資助一個貧困學生，又不敢相信網(wǎng)上提供的那些慈善機構，打算到現(xiàn)場去親眼看看。”

    為了防止沒人看到，她還加了熱搜詞條，把相同內容發(fā)在自己的賬號里。

    很快就有人評論說：“我也想知道！蹲！”

    陸續(xù)又來了幾個等待答案的人，關厭都覺得沒希望了，過了半個多小時，卻忽然收到新的評論：“我知道，這是我們那邊的一個山村，叫青盛村。我們家在鎮(zhèn)子里，不久前還聽他們村里的人說起捐款的事呢。不過我勸你們，別來這里?！?/br>
    關厭感覺對方話里有話，便問道：“為什么？展開說說吧。”

    對方很快回復：“害，我說了怕別人說我造謠，我發(fā)私信給你，你看完可別傳出去。”

    不久她就收到對方私信。

    “青盛村有個村民來咱們鎮(zhèn)上賣菜，我之前就知道有一批人去做慈善的事，就問了一下，他跟我說他們家孩子就是其中一個被挑中的。那些人不是承諾說要供孩子讀到大學嗎？實際上根本沒那么回事，他們嫌麻煩，第二天就派人來給那些被挑中的人家拿了一筆錢，說這就是所有資助資金，以后就不管了，也希望他們拿了錢就閉嘴，否則說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他說：“那筆錢也就五萬塊，怎么可能夠供孩子讀到大學呢？不過對他們來說這錢也不少了，而且，說實話他們根本沒打算讓孩子讀什么大學，白白得了這么大一筆錢，當然沒人會說了?！?/br>
    “那個人是跟我家熟才告訴我這些的，我也只跟你說了，就是想勸你別那么天真，那些孩子天天擱山里面野，又沒大人教育，有幾個能是真想讀書的？”

    “反正我言盡于此，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愿意相信我就把那條博文刪了，別讓其他人也跟著瞎起哄?！?/br>
    關厭中途沒有插話，等他全部說完了才開始回復，先是感謝他直言相告，又表示自己明白了，絕對不會去了。最后再問他：“對了，你知道那個地方有什么泥人嗎？我看萬良志當時好像就得到了一個泥人當禮物呢?！?/br>
    “泥人？不清楚?！?/br>
    對方發(fā)完這條，關厭以為他不會再說什么了，便回了條謝謝，但過了會兒他又回到：“我想起來了，之前聽人說過，那村里以前有個人捏泥人的手藝特別好，做出來的人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好像還有人想花大價錢買，但他說什么都不賣。”

    關厭將之前存過來的泥人照片發(fā)給了對方：“這樣的？”

    他回道：“這……這看起來不像吧，哪個地方都和‘栩栩如生’沒關系啊?！?/br>
    確實，照片中的泥人更像是個小孩子捏出來的，也就勉強能看出來是捏了個人。

    對方又說：“你問這個做什么？不會是連這種東西都能看上吧？哈哈哈……”

    關厭現(xiàn)在無法離開這座城市，但又想知道山村里的一些情況，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當場編了個故事。

    “其實，這個泥人和我小時候哥哥送給我的那個非常像。當時我哥哥才八歲，說把泥人送給我，如果我晚上一個人睡覺太害怕就看看它，它就會像哥哥一樣保護我。但是……就在那之后沒過幾天，我哥哥就因為出車禍而去世了?！?/br>
    她發(fā)出去后故意隔了會兒才接著發(fā)：“當時我年紀太小，根本不懂生離死別的痛苦，也沒有保護好那個泥人，它很快就碎裂成了泥渣。前段時間偶然在網(wǎng)上看到這張圖……我心里真的好難過，也好想再得到一個相似的泥人，哪怕它不是哥哥給我的那個?！?/br>
    這種狗血老套的故事實在太多了，但它之所以多，就是因為大家喜歡看。

    對面的網(wǎng)友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那要不然你給我點錢，我?guī)湍闳ツ谴遄永飭枂柨词钦l捏的泥人，花錢讓他給你捏一個好了?！?/br>
    關厭立刻回復：“真的可以嗎……你應該不會騙我錢吧？”

    “我還沒那么無聊，你給個兩三百就行了，我自己收一百，剩下的就用來買泥人，誰騙錢只騙你這么點兒？”

    反正關厭有錢，雖然銀行卡和網(wǎng)銀密碼都不知道，但現(xiàn)金可不少。

    她故意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下來，然后注冊小號，找商店老板用現(xiàn)金換了點錢，給對方發(fā)了過去。

    那人收下錢并沒有跑路，表示稍后就會過去，今天下午就能有結果。

    就在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關厭卻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請她和戚望淵到警局去一趟。

    關厭詢問原因，那邊倒也沒瞞著，直接便說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劉紅的尸體?！?/br>
    劉紅，就是死者的原配妻子。

    第130章 孩子失蹤了

    警方不會在電話里透露更多細節(jié), 尤其不會透露給他們懷疑的嫌疑人。

    打電話來的警察不僅要求他們盡快去警局，還詳細詢問了關厭他們現(xiàn)在人在哪兒, 怕他們自己逃了。

    他不會知道, 關厭和戚望淵其實都很想盡快趕過去了解更多詳細情況。

    沒想到，當兩人趕到時，竟意外發(fā)現(xiàn)梁蘭和易長樂都在這里。

    易長樂剛好被警察帶著從侯問室走出來，應該已經(jīng)做完筆錄了。梁蘭則坐在外面大廳里, 在一群警察眼皮子底下待著。

    她看到易長樂出來也顯得有點驚訝, 隨即轉頭看向關厭和戚望淵, 想說點什么又沒說出口。

    “來了啊?！币粋€面熟的警察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在這里等等, 我們馬上安排人給你們做筆錄?！?/br>
    今天這里的警察數(shù)量明顯比上次要多了一倍不止, 關厭知道，這是因為萬良志那不同常人的身份。

    一開始在警方眼里應該也是當做普通兇殺案來辦理的, 但緊跟著就鬧到了全國皆知的地步，那他們的壓力自然大了不少, 如果不能盡快偵破, 很可能會引起公眾輿論的指責。

    更何況, 現(xiàn)在不光是萬良志死了, 連他的老婆的尸體也出現(xiàn)了。

    對方說完之后便先帶著梁蘭走了，易長樂可以自己離開, 但他沒走，坐在了兩人旁邊，低聲說：“沒想到連他老婆都死了……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關厭搖搖頭，問他：“你還沒有找到那個山村的線索嗎？”

    “沒有，”他盯著她的眼睛, 輕輕說道, “到處都找過了, 就是找不到?！?/br>
    低級的撒謊者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在說假話。稍微高級一點的撒謊者會故意盯著別人的眼睛，掩飾自己的心虛。

    關厭說：“我們找到了?！?/br>
    他眉毛不自覺地跳了跳，隨即問道：“怎么找到的？”

    聽到這句話，關厭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說：“重點難道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嗎？”

    求生者最應該關心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除非，對方已經(jīng)知道那個結果是什么了。

    易長樂摸了摸鼻尖，笑著說：“說得也是，那你們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不過……”

    關厭看向旁邊不停走動的警察們，低聲說：“現(xiàn)在不合適?！?/br>
    他道：“那我先出去等你們?！?/br>
    看著對方遠去，關厭收回視線，對戚望淵說道：“很奇怪，上次他老板出事，警方都沒急著找他問話，這次老板娘出事反而是他最先到的?！?/br>
    戚望淵抿了下唇，感覺這次的任務狗血得一言難盡：“他可能跟老板娘有別的關系?！?/br>
    關厭現(xiàn)在不光對這種奇葩展開完全免疫，甚至還覺得很有趣。

    她說：“就算告訴我王阿姨跟萬良志也有關系，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戚望淵想了想，點頭說：“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br>
    ……要真是那樣的話，這到底是個什么大亂斗啊。

    很快來了人將他們分別帶到不同的訊問室，關厭坐在兩個目光銳利的警察對面，臉上的表情是很正常的茫然。

    對方不開口，她也不主動說話，雙方就隔著一張桌子互相看著。

    這似乎是一種問話的技巧，警方會用沉默的方式來給對方制造壓力。

    過了好一會兒，似乎他們確實沒在她臉上看出什么特別的情緒，負責問話的那位警察才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你知道劉紅是怎么死的嗎？”

    這一次關厭完全不需要撒謊。

    她搖了搖頭，說：“你們打電話給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劉紅已經(jīng)死了。”

    “她是被人從背后勒死的，根據(jù)法醫(yī)初步推斷，殺害她的是一名身高大約165左右的女性。”

    昏暗的房間內，一束光直直的打在關厭身上，讓她不得不微微瞇著眼睛。而對方卻在光線正好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仿佛能看透一切。

    而他這句話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

    關厭——應該說是蘇雅的資料，他們早已經(jīng)調查過了，她的基本情況在警方面前根本不是秘密：身高164，與推斷出的誤差只有一厘米。

    剛好，她又是插足劉紅婚姻的第三者，原配與第三者之間見面，產(chǎn)生矛盾進而發(fā)展到殺人的可能性也非常地大。

    但關厭沒什么想解釋的，如果警方真的有跟蘇雅相關的證據(jù)，哪怕只是一枚指紋，現(xiàn)在他們的態(tài)度也不會是這樣了。

    不過，她還是應該表現(xiàn)出作為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

    所以她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你們難道是在懷疑我殺了劉紅？雖然我是他們婚姻的插足者，但我也不至于去把原配殺了吧？萬良志長得那么丑，我跟著他就是為了錢，又不是真打算嫁給他，我怎么可能為了那么個丑男人去殺人？我又沒瘋?！?/br>
    “你對劉紅了解多少？你們見過幾次，通過手機聯(lián)系了幾次？”

    對方?jīng)]有糾纏于身高的事情，很快又問了好幾個問題。

    關厭一一按照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回答了，后來他們又看了她手機里與死者相關的記錄，還保存了一份。

    她試圖問他們一些案件信息，他們卻一個字都沒透露，只說她現(xiàn)在依然有很大嫌疑，請她暫時不要離開本地。

    關厭出去的時候，戚望淵早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

    其實劉紅這邊的案子跟他沒什么關系，警方叫他們一起來是因為他沒有手機無法聯(lián)絡，把人叫過來確定他沒逃跑，順便給了他一部很舊的破手機，幾乎只有通話和短信功能，讓他時刻保持聯(lián)系。

    兩人離開警局后，等在對面的易長樂便走了過來。

    也許他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已經(jīng)明白他們都知道他在隱瞞一些事情了，因此與之前不同，他沒有假裝詢問山村的信息，而是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