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心跳[無限]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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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又累又困,拖行一具一百多斤的尸體再加上清理現場,實在耗費了很大的精力。 看來殺人犯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的嘈雜聲響又將關厭再次吵醒。 還沒睜眼她就意識到,應該是樓梯上的尸體被人發現了。 條件所限,她沒辦法好好毀尸滅跡,要么把它從窗口推下去,要么就只能找個合適的地方放著。 從窗口推下去的話,別人順著尸體位置往上一看就能確定是哪幾間宿舍有嫌疑。 而放在樓梯上,所有人就都得被懷疑了。 “付知”不在宿舍里,應該是在樓梯那邊。 關厭拿著清理得干干凈凈的兇器——盲杖,扶著墻壁朝樓梯口的人群走去。 尸體被扔在了四樓到三樓的樓梯之間,那里已經圍滿了人,雖然什么也看不見,卻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們正在議論死的人到底是誰。 關厭沒有往里擠,站在最外面等了片刻,就看見鮑立和胡營,以及昨天下午殺死小楊的兩個男人都匆匆趕了過來。 在快要上樓的時候,他們才放緩腳步,敲打著盲杖裝瞎。 只有胡營光明正大地跑了上來,大聲問道:“怎么回事?!聽說這里死人了?大家都讓讓,讓我過去仔細看看!” 盲人們聽見主教的聲音,紛紛向兩側讓開,露出了男人的尸體。 現在天已經亮了,窗口投射進來的陽光將一切照得分外清晰。 尸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頭朝下躺在傾斜的樓梯上,兩只血紅糜爛的眼眶內外全是鮮血,血液順著額頭往下,流到階梯上,匯成了一片彎曲的樹根。 那張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痛苦,一眼望去既怪誕又滲人。 胡營看到這一幕,腳下頓了一頓,才繼續上前去查看。 當他在尸體旁邊蹲下來仔細觀察之時,關厭喉頭滾了滾,心律有些不齊。 她忽然理解為什么很多兇手在犯案之后會重返案發現場了。 鮑立等人也慢慢走了上去,幾人看到尸體后對視了一眼,隨即立刻轉頭,目光從盲人們臉上一一掃過,仿佛在看有沒有人心虛。 關厭緊張得心臟劇烈跳動,但表情卻是木然的。 其實她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他們肯定找不到兇手,畢竟這里沒什么儀器可以查血跡驗指紋。 不過信心歸信心,她只是個普通人,做了這種事怎么可能不心虛不害怕? 好在心里再怎么慌張,她的表情卻還是控制得非常好。 幾分鐘后,鮑立等人不知低聲商量了什么,然后胡營開口叫人幫忙把尸體抬下樓,并承諾道:“大家別擔心,這件事我們一定調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讓兇手再繼續害人的!都散了吧,一會兒記得去食堂領早飯啊!” 他說完拍拍手,鮑立等人則黑沉著臉抬起尸體慢慢離開了。 關厭默默松了口氣,轉身拄著盲杖一步步返回房間。 回房之后,她立刻開始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根據現有的線索可以確定,“存活一周”這個任務并不是靠裝瞎就能蒙混過去的——這一周的最后一天,所有盲人都將被殺死,她必須提前查清楚所謂的獻祭是怎么回事。 作為一個時刻活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的“盲人”,這并不容易。 “小關啊,我們去食堂吧?”假付知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喊道。 這個時候她沒有裝瞎,眼睛晶亮地看著關厭。 關厭說了聲好,伸手去摸盲杖,卻故意摸了個空,好一會兒才拿起來,跟著對方往食堂走。 食堂窗口的工作人員不是盲人,但關厭沒在別的地方看見他們,大概這些人都住在食堂二樓沒參與其他活動。 早餐是稀飯和饅頭,見識了昨晚的“圣水”之后,關厭實在不想吃這些東西。可還得在這里待好幾天,不可能一直餓著,只好硬著頭皮往下吞。 正吃著東西,“付知”忽然低聲問她:“喂,你有沒有感覺食堂里有一股怪味啊?” 關厭眉梢動了下:“嗯?沒有吧?” “就是像rou腐爛了的味道……從我們頭頂傳來的。”她盯著關厭的眼睛說,“我懷疑這上面掛著什么東西,該不會是死人吧?” 關厭笑了出來:“付知,你想象力可真豐富。雖然我們看不見,但主教能看見呀,如果真有那種東西,他一定早就告訴我們了。別自己嚇自己,聽你這么說,我都快吃不下去飯了。” 對方聞言也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關厭低頭去喝稀飯,低垂的眼眸微微一沉。 付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些人懷疑她告訴了自己,才派了這個假的付知過來試探。 昨天付知剛去宿舍的時候,鮑立還囑咐過關厭帶她去食堂,可見昨天之前她都不在這個地方。 而整個白天兩人幾乎沒分開,那么,祈禱大會結束后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如今晚自己也晚一點走,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早上半天盲人們似乎不需要干活,飯后在廣場上散步閑聊,看起來都十分輕松愉快。 關厭沒睡夠,吃完就直接往宿舍走,剛進一樓大門就看見鮑立那伙人正在挨個搜查房間。 原本說要和她一起回房的假付知見狀,立刻停下來找了個借口:“小關,我還是不回去了,一想到樓里死了個人就瘆得慌,我去外面走走。” 關厭當然巴不得她別跟著,立刻點頭:“好,那你小心一點哦,兇手還沒抓到呢。” 兩人就此分開,不用想也知道,對方肯定是要趁機去和鮑立他們說點什么。 關厭覺得自己應該沒露馬腳,很放心地上了三樓。 然后就聽見通往四樓的樓梯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 她腳下一頓,正想裝作什么都沒察覺直接走開,可腦袋才微微揚起一點,目光就從一片鮮艷的血水中掠過。 層層階梯之上,匯聚了比之前更多的新鮮血液。 關厭脖子一僵,沒敢再往上抬頭,轉身便想走。 下一秒,后上方傳來“嗒”的一道腳步聲。 這就沒辦法當作不知道了…… 關厭心中暗嘆了聲,回頭放空眼神,做出稍稍側耳傾聽的姿勢:“有人在嗎?誰在樓梯上?” 說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往后退了兩步,露出驚恐的表情,結結巴巴道:“難,難道是兇手……別殺我,我只是個瞎子,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邊說邊往后退,因為距離拉開,視野變得更加開闊,終于看見了樓梯上方的部分情形。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修長的腿——屬于某個男人。 那雙腳,一只踩在階梯上,另一只踩在……一具尸體的胸前。 令人驚訝的是,尸體的姿勢竟然與之前被關厭殺死的男人一模一樣。 不同的地方在于,這個死者的致命傷不在眼睛,而是脖子上有一條又深又長的裂口。 尸體旁邊扔著一塊染滿鮮血的布——大概是兇手怕割喉時血液噴濺出來不好處理,于是在動手前就先拿它擋著了。 現在,不論墻壁還是那雙修長的腿都干干凈凈滴血未沾,大量血液卻順著樓梯一直流到了三樓來。 關厭的視線沒敢再往上看,盡管眼前的一幕令人非常意外,她還是在兢兢業業地裝瞎,臉上除了恰到好處的恐慌外什么也沒有表露出來。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害怕——現在可是大白天,樓層又不高,她只要喊一嗓子鮑立他們就會沖上來抓人。 “嗒”。 踩在尸體上的那只腳動了,往下踏了一步。 關厭繼續后退,后背貼在了墻壁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立刻大叫把人喊過來。 可就在她第一個字馬上就要喊出來的一瞬間,卻聽見對方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怕什么,你不是也殺了一個么?” 關厭愣了,那個字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嗆得她突然開始咳嗽起來。 與此同時,男人繼續往下走,整個人終于全部進入了她的視線。 這是一個外在條件十分優秀的男人,但身上的氣質卻壓抑又陰冷,嘴角咧著一抹興奮的笑,渾身上下是藏不住的亢奮,再加上他身后那具血淋淋的尸體,活脫脫的一個……變態殺人狂。 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變態殺人狂。 他停在第三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關厭。 隨后慢吞吞的將手中鐮刀扔到墻角,眼皮像睜不開似的半瞇著,頗為不滿地歪了歪頭:“昨天晚上從你房間傳出來的聲音,吵得我一整晚都沒睡好。” 第6章 我叫付知 關厭的目光第一次與男人產生了對視。 那是一雙冷靜中夾著狂熱的眼睛,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讓她一眼就看透了這個人。 ——他有足夠的自控能力,但同時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激動和喜悅。 而他所做的……是殺了一個人。 這和關厭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態,盡管她也殺了人,但不論過程中還是善后時,她都沒有因此產生任何一點正面情緒,反而還需要用“只是npc”這種理由來安慰自己。 這個男人,也許是天生的反社會型人格。 關厭后背滾起一層涼意,心跳開始加速,卻努力讓自己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既然我們都干了一樣的事,那就互相當做不知道吧。” 站在臺階上的男人垂著眼睛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咧了咧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 關厭想走,但又不敢把后背對著一頭野獸,于是繼續貼墻而立,用下巴點了點下樓的方向:“那些人正在樓下搜查,估計快到二樓了。三四樓都是女性宿舍,如果你再不走,他們就會看到你這個男人從三樓走下去,等到尸體被發現,傻子也能想到是你干的。” 話落,男人挑了下眉,終于動了,一步步走下來。 他避開地上的血液,不緊不慢地側身走向下方樓梯,又忽然頓了腳步,回頭歪著腦袋望向關厭,然后雙眼彎成漂亮的月牙,語氣里卻溢滿輕蔑的嘲諷:“膽小鬼。” 說完,他再也沒有停留,慢悠悠地下了樓。 在她看透他的時候,他也看透了她偽裝出來的冷靜。 關厭靠在墻邊看著他徹底消失,心里才猛地一松,連忙轉身跑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