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晅曜君叫我來幫你洗衣服。”頓了?頓，李萱謙虛道：“黎姑娘，衣服怎么洗啊？”

    第27章

    隨著李萱每天都來幫忙洗衣服的日子漸漸過去, 始無?也終于做好?了準(zhǔn)備，來請黎丹姝去他的主峰幫忙。

    黎丹姝自從到瓊山起?，還沒?有離開?過摘星真人的主峰。始無邀請她去他的地方修煉學(xué)習(xí), 黎丹姝本能看向了晅曜。她想的簡單, 摘星真人就兩個弟子, 她又?是蒼竹涵安排在?這兒的，如?今蒼竹涵不在?, 別人要她搬走, 她自然要咨詢下唯一剩下的那個的意見。

    晅曜卻好像誤解了她的意思。

    他直接一個箭步立在了黎丹姝身前, 頂著始無?說：“她為?什么要搬走，你不能來這里教她嗎？”

    始無聞言：“……”

    黎丹姝聞言：“……”

    黎丹姝重重嘆了口氣?，她意識到了自己想晅曜詢問晅曜的舉動是何?等錯誤。于是她回屋簡單收拾了些衣服, 出來就和始無說：“我們走吧。”

    晅曜見狀滿眼不解, 他有些困惑又有些委屈，跟在?黎丹姝身后問：“你怎么就去啦，你不用怕他, 我可以保護(hù)你的。”

    黎丹姝見狀只得解釋：“曜君。這里是摘星真人的主峰, 周圍滿是她留下的劍氣?。”

    晅曜點點頭：“對呀, 這不是很安全嗎？”

    黎丹姝只得說：“可始無?真人不是這里的主人。他偶爾來一兩次沒?什么所謂, 若是要教導(dǎo)我，長久地待著, 一則總會引人非議, 傳出些不好的話來。二則, 我瞧這劍氣?對始無?真人并不算客氣?，時間久了, 或許會代主請客也不一定。”

    這話說出來，始無?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摘星真人避他避的如?此明顯, 石頭做的人臉上?也要掛不住。

    黎丹姝不管這些，她補充說：“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里沒有合適的、治療李萱的場所。始無真人醫(yī)治李萱這么久了，他那兒才是最合適治療的地方。”

    晅曜明白了。

    他皺起?眉，嘀咕道：“我以為你不想去。”

    黎丹姝瞧著晅曜，想著他這些天笨拙的照顧，難免懷念起?紅珠。她軟了心腸，溫聲說：“我瞧你不是想說我不去，我只是想要征求你的想法，我想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晅曜聞言，原本還有些懨懨的表情即刻雨過天晴。

    他笑瞇瞇道：“早說嘛，你害怕的話，我陪著去也沒什么關(guān)系呀。”

    黎丹姝失笑，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對，我害怕。”

    晅曜努力壓著自己的嘴角，不讓它翹得太過明顯。他兩三步走到了黎丹姝面前，行徑間全然保護(hù)者的模樣。他側(cè)首，控制住了表情，卻控制不住上?揚的語調(diào)，同黎丹姝說：“怕什么嘛，我這不是在?的嗎。”

    黎丹姝抿住嘴角忍笑，她咳嗽了兩聲，連連點頭：“對對對，所以?現(xiàn)在?不怕了。”

    晅曜心滿意足，自覺無?所不能，還不忘瞪了始無一眼，全做事?先警告。

    旁觀了所有的始無：“……”蒼竹涵為?什么不帶你一起?下山。

    始無的主峰離摘星真人并不近。

    考慮到黎丹姝不愿意多出現(xiàn)在人前，始無?用著符咒帶黎丹姝瞬行了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始無的那些徒弟已經(jīng)替黎丹姝整理好?暫住的小屋了。最年長的那位青年在?瞧見黎丹姝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后便將這絲冒失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同黎丹姝頷首示意。

    他自我介紹道：“黎師妹，我是師父所收的大弟子，名喚和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和源師兄。”

    和源同時指了指正在整飭黎丹姝院前花草的另兩名青年，繼續(xù)道：“藍(lán)衣服的是二師弟合慶，白衣服的是三師弟鶴林。”

    便點到名字的兩人自然也停了手中活計，同黎丹姝見禮：“黎師妹。”

    黎丹姝聽著這稱呼瞧了始無一眼。

    始無?雙手揣在?袖內(nèi)，端得是一副溫和無?事?模樣，仿若他弟子什么也沒叫過。

    黎丹姝慢慢將視線從始無身上?移回，心中雖有所料，卻仍是道：“丹姝家門已毀，得上?瓊山全賴舊日師兄承情，本以?算不得上?清天的修者，三位仙君不必如此稱呼。”

    和源卻不贊同。

    他說：“不然。其一，黎門雖毀，師妹卻仍是黎門弟子。其二，師妹已過問心三池，按瓊山的規(guī)矩，過三池皆是瓊山弟子，便是黎門不再，瓊山仍存。其三，師尊要教師妹入夢探魂，既有師徒之實便應(yīng)是師徒。其四——”

    黎丹姝不得不抬手打斷了和源，她算是服了，心悅誠服道：“是我多思多慮了，抱歉，和源師兄。”

    和源并不再多說，他側(cè)身讓出位置，同黎丹姝禮貌說：“這是按照師尊要求為?黎師妹準(zhǔn)備的暫居之處，還請師妹看看，有無?不妥。”

    黎丹姝心道可以了可以?了，她真沒?想要拜始無?為?師。

    然而盛情難卻，她也只好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說：“挺好?的，謝謝三位師兄。”

    三個老實人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和源代表了一下，連連說：“舉手之?勞，當(dāng)不得謝。黎師妹暫居這段日子，有任何?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剑伎梢?找我們。我們就住在離你不遠(yuǎn)的小巖峰上?。”

    老實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客氣的始無都看不下去了。

    他只得開?口說：“我是讓你們準(zhǔn)備照顧下隔壁的師妹，也沒?讓你們這么照顧——算了算了，回去吧，你們今日的課業(yè)做完沒?有？”

    眾人課業(yè)自然是不曾懈怠，一一向始無?答了，說的始無?也沒?了話頭，直擺了擺手，讓他們?nèi)齻€走。

    黎丹姝注視著始無的三個弟子恭恭敬敬地向他們行禮告辭，心里忍不住咂舌。

    誰能想到，以?心術(shù)揚名上清天的瓊花始無真人，他名不傳經(jīng)傳的三個親傳弟子，竟然是這種性格的老實人。

    始無?似乎是瞧出了黎丹姝想法，他維護(hù)著自己的弟子說：“修心術(shù)，最重要不是天賦，是心性。心術(shù)工于心計，若是修煉者心性不正，必會誤入歧途，修成邪術(shù)。所以我收弟子，從來不是悟性第一，而必是心性第一。”

    說著說著，他看著黎丹姝的表情，忍不住又?補充：“不然你以為你師兄為什么會同意我來接觸你？”

    黎丹姝才不理會這些。

    她比較好?奇：“始無真人要教我入夢探魂，這是您覺得我也是心性正直之?人嗎？”

    始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似乎還在記恨她讓他和摘星真人保持距離一事?，冷笑一聲，回答說：“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換了條路走。再說，你不是也沒打算當(dāng)我徒弟嗎？”

    黎丹姝含笑道：“那真人的意思是，我不是您的徒弟，沒?有匡護(hù)之?責(zé)，若是我踏上?邪路，真人便要殺了我嗎？”

    始無?忍不住磨牙，他想說小丫頭別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晅曜已然皺眉道：“他不會，他亂說話呢，你別理他。”

    黎丹姝沒?想到這會兒晅曜會插進(jìn)來，她有些訝異地抬頭看去。晅曜說：“你不會誤入歧途的，我雖不懂入夢探魂，但我也可以學(xué)。我學(xué)這些很快。”

    他倒是說得認(rèn)真：“你別理他，我保著你呢。”

    黎丹姝訝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而就問：“萬一我墮魔了，曜君也不殺我嗎？曜君先前不是總說魔修可惡嗎？”

    晅曜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開?始喜歡往自己身上潑起污水。他聽著雖然不快，但到底還是回答了。

    晅曜說：“你不是沒墮魔嗎？既然沒墮魔，我又?答應(yīng)了師兄，怎么還可能讓你落到墮魔的境地去。”

    晅曜忍不住皺了皺眉，他雙手抱胸，低下頭去仔細(xì)地瞧黎丹姝。

    “你昨夜沒休息好嗎？怎么今天全在?說胡話。”

    黎丹姝正想說她說的是正常人說的話，是晅曜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晅曜又嘀嘀咕咕說：“還有，你叫和源他們什么師兄啊，他們算你哪門子師兄啊，給他們臉了——”黎丹姝似乎聽到他說：“你都沒這么叫過我。”

    這句話說完，晅曜自知失言。

    他緊緊閉上?了嘴，盯著黎丹姝的眼里寫?滿了“你沒聽清我剛剛說什么吧”的希望。

    黎丹姝心里想著，你倒是想的美，我叫你師兄——你才多大，你叫我?guī)熃氵€差不多。

    可這話也就是在心中想想。

    看著少年忐忑又?期待的模樣，黎丹姝出賣了一會兒自己的良心。

    她沒?得感情地小聲說了句：“小師兄。”

    晅曜愣在原地，哎又?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他滿臉燥紅，用力咳嗽了一聲，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晅曜說：“師叔，我住哪兒啊，要不我就也住這峰吧。我得看著點，防止你徒弟他們來找麻煩——”

    “唉，沒?辦法，我答應(yīng)了師兄，我有這個責(zé)任。”

    始無?：“……”

    始無?冷漠一笑，心道：狗屁責(zé)任。我看你再待兩天，怕是要把你師兄的師妹，全然當(dāng)成自己的使命了！

    始無眼不見心不煩，甩手而去。

    晅曜也不惱，反正這峰大，他自己也能找個住處去。

    黎丹姝慣來隨遇而安。

    她沒?良心慣了，自然也不會在意這點的小插曲。

    第二日，始無?如?約教她入夢探魂術(shù)。

    黎丹姝在心術(shù)一脈確實頗有天賦，不過半日便已入門。三日過后，她的入夢探魂術(shù)便有模有樣。第五日，始無?便說她可以?試試了。

    李萱按照始無的要求坐在了她的面前，與有些緊張的黎丹姝不同，她的表情尤為?淡然，似乎對于自己的病情并無?那般關(guān)心。

    不過李萱還是向黎丹姝的援手道了謝。

    她說：“黎姑娘，我腦子不太好?，卻也不會更壞了。所以若是你瞧見了什么不妥的東西，倒也不必顧忌，只管保護(hù)你自己便好。”

    黎丹姝聞言心中觸動，她不知道李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此刻想幫她的心倒是真的。

    黎丹姝說：“好?，我記得了。但李姑娘也要相信我，始無?真人覺得我能治好?你，我也會盡力幫助姑娘。”

    李萱聞言微微露出了一抹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像極了春雪初融。那一刻，黎丹姝以為自己又瞧見了那名在茶館爭論?的小姑娘。

    李萱和她說：“好，我相信黎姑娘。”

    第28章

    李萱的病, 簡單來說，是走火入魔。

    始無在和黎丹姝介紹李萱病情時說，李萱因為一個決定動搖了道心, 不甚走火入魔, 戕害了靈府, 以致神智時有不清。心魔初顯，攬月真人并摘星真人便已出手助李萱克制心性, 隨后掌門引風(fēng)真人更是與醫(yī)圣合力?為李萱拔除了心魔, 保住了她的神魂無憂。只是心魔一事, 本就源自李萱本身，她自己?堪不破，即便借由外?力?強行替她穩(wěn)住了修為, 她的靈府也永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