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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魔族的我如何在名門正派做臥底 第8節

    寄紅珠忍住罵人的沖動,再一次告訴自己眼不見心為靜,黎丹姝就算死在上清天了,也不會是她寄紅珠的責任!沒了黎丹姝,正好派其他人去上清天取瓊山玉,她可以徹底擺脫廢物了!

    紅珠大人深呼吸,半晌說:“上清天危險,你再這般浪費時間,自己小心性命!”

    說完,她甚覺自己可恥,再不理會浪費時間的黎丹姝,抬步就要走,可走之前,她還是又說了句:“淵骨大人有了新喜好,似乎是喜歡甜食。我記得你會做這些玩意,做一點,或許能和他換些保命的東西。”

    提醒完最后一句,紅珠毫不留意地離開了。

    為留黎丹姝站在桌前不明所以。

    黎丹姝:……淵骨喜歡吃甜食原來是真的?不是我誆他的?

    黎丹姝:天吶,我真是慧眼如炬。

    于此同時,離開的寄紅珠也有丟不出腦子的畫面。

    她想起黎丹姝裁衣時露出的手串——那是一串魔域特有的烏珠。前幾天淵骨來找她,托她尋人打制首飾時,拿來的也是一盒烏珠。

    寄紅珠:不知道淵骨大人那盒烏珠最后成了什么飾品,最好別和黎丹姝手上的一個樣。

    雖然紅珠大人感情淡漠,又因著黎丹姝的緣故,對這男女之間的情愛嫌惡的要死,卻也明白一個道理。人是比不得的,雖然不愿說,可魔域里絕沒有比黎丹姝更漂亮的女人了。她已戴了烏珠串,那么任何女人,決計是無法再她面前,還有勇氣戴上同款首飾的。

    只希望淵骨大人的禮物不要送在了怒氣上。聽前幾次的說法,淵骨大人看上的這個女修,還真是個無法無天的暴脾氣。

    寄紅珠離開后,黎丹姝裁好了一件,送給了淵骨。

    淵骨常年著布衣戰甲,從來不穿這些不方便行動的東西。

    黎丹姝來見他的時候,他甚至剛剛練功完畢,上半身都沒有穿什么衣服。

    血色的咒文仿佛刻在了他的皮膚底下,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

    黎丹姝瞥了淵骨極富力量的軀體一眼,再一次打消和他硬碰硬的想法,將手中的衣物呈了上去。

    淵骨非常順從地接過,低眸查看。

    這些時日,他對黎丹姝非常滿意。就如同他猜想的那樣,黎丹姝會給他許多新鮮的感覺。

    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覺、被人深愛是什么感覺,淵骨依然不太能夠體會。

    不過他卻著實喜歡每日送來的糕點,喜歡黎丹姝層出不窮的主意,也喜歡她抬眸看向自己時別無他物的眼睛。

    寄紅珠說黎丹姝愛他。

    因為愛他,所以處處讓步。

    淵骨其實并不十分明白,但他著實無聊了太久,即便是模仿,他也有些樂此不疲。

    寄紅珠說,若想要長久,需得兩方互相退讓考量。雖然淵骨覺得,能夠單方面付出石無月如此之久的黎丹姝未必需要回應,可他想到下屬對于她“可憐”的評價,又覺得學著給些回應也不是麻煩事。

    所以他規規矩矩地收下了黎丹姝的禮物,還道了謝。

    大約是他收禮道謝的樣子實在是與他的樣子差別太大,送禮的姑娘忍不住睜大了眼,然后笑道:“淵骨大人,您瞧清我送您的是什么衣服了嗎?”

    淵骨瞥了一眼,是長袍,他不太會穿的東西。

    淵骨道:“多謝你的好意,我會收好。只是我身上煞氣居多,霧紗做的衣服,怕是極容易被腐蝕。我無法即刻換給你看,需得往上刻些防護咒文,怕是才能用。”

    淵骨覺得自己解釋的不錯,可對面的姑娘聞言眼睛睜得更大了。

    淵骨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寄紅珠常說他不會說話。于是淵骨閉了嘴,等黎丹姝開口。

    黎丹姝哪里開得了口。

    她只覺得淵骨真是令人無話可說。

    淵骨是不是看出她目的了,一定是看出她目的了吧。否則魔域的代行者怎么會說要往她送的、基本派不上用場的衣服上刻防護咒文?霧紗是由朝生暮死的霞霧織就,雖然美艷,卻不能長久。南域的小妖們想盡了辦法,才能讓它在黎丹姝這樣的人身上穿著長久些,類似淵骨這般的大魔,這衣服只消一上身,決計活不過三天。

    要留住衣服也是可以的。就像黎丹姝之前求寄紅珠的那樣,驅逐魔氣就好了。

    可是淵骨是大魔,自己就是魔氣源頭,在衣服上刻上咒文防護,防什么,防自己嗎?

    這么嘲諷的話,黎丹姝要是聽不出來,就白瞎這些年的察言觀色了。

    她忍住抽動的嘴角,對這一次的失敗裝作毫無所知,對淵骨說:“大人喜歡便好了。”

    說罷,她原本準備的措辭可以不用講了,冤大頭也不是全然傻的,看出了她想哄他穿長袍讓他荒廢修煉的主意,話再說下去,搞不好連之前的努力都會作廢。

    黎丹姝深知徐徐圖之的道理,打算暫時鳴金收兵,先鞏固先前的成果,所以她說:“我不善縫紉,今后還是多予大人做些點心,晚間我送乳膏來好嗎?”

    提到乳膏,淵骨果然點頭了。

    黎丹姝見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松了口氣。她朝淵骨笑笑,便要離開。

    在她離開之前,淵骨叫住了她。

    黎丹姝有些驚疑不定地回頭,卻見淵骨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什么。

    黎丹姝低頭一看,居然也是件衣裳。

    是霧生花。

    是寄紅珠也覺得防護起來麻煩,直接讓南域給她送來了兩箱的漂亮裙子。

    這回輪到黎丹姝不明所以地看向淵骨。

    淵骨說:“給你的。”

    黎丹姝展開裙子,發現除了漂亮,上面居然真的繡滿了驅逐魔氣的防護咒文,這件霧生花可以留在魔域很久很久。

    意識到淵骨說的繡上防護咒文不是譏諷的笑話,而是真做過的事,黎丹姝猛地看向淵骨。

    銀發的男人毫無所覺,他說著寄紅珠告訴他的話,向黎丹姝述說著他心中的期望:“有來有往,方能長久。”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希望你高興。”

    第10章

    黎丹姝面露驚愕。

    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淵骨的發音,不得不頗為冒犯地問了一句:“大人,抱歉,我似乎沒聽清您說的話。”

    魔域里孱弱的上清天女修神情古怪地望著魔尊的代行者,又說出了一句與她先前一句截然相反的問話:“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高興,卻又好像并不開心。

    淵骨搞不明白她的想法,只好一句一句來回答她的問題:“我希望你高興,我知道我在說什么。”

    他語帶困惑:“你不是喜歡我嗎,難道你不希望與我長久?”

    黎丹姝:“……”

    黎丹姝看著并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么可怕之語的淵骨,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黎丹姝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她魅力無限,輕而易舉地就讓淵骨因愛上她而背叛了石無月。淵骨說的越是容易,神情越是輕描淡寫,在熟知“情愛”的黎丹姝眼里,其實是他心底深處越不在乎的表現。

    人是不可能不在乎自己深愛的。

    即便混賬如石無月,他好歹也明白要藏好一個名字。

    淵骨如此不在意她與石無月的關系,說要與她長久,無外乎是根本沒有明白“情愛”到底是什么,不明白這是無法復制、共享、甚至于交換的本能與沖動。

    黎丹姝:他應該不是想主動和我“偷情”,搞一把刺激吧?

    她看著淵骨再坦然不過的表情,在心中哂笑:他估計連“偷情”都不知道是什么。

    黎丹姝在輕易得到對方近乎可怕的“告白”后,忽然恍悟:魔域的代行者淵骨,石無月最信任的人,他不是感情上的幼兒園,他對此根本一無所知,一無所有。

    他不僅僅是沒有喜惡,他還不懂人心復雜、情惡愛憎。

    他不知道她假模假樣給出去的不是個好東西,被鮮亮的外衣吸引了,就如同稚子般好奇,興致勃勃地想要參與進“游戲來”,想和她“大方交易”。

    黎丹姝以為的、那些嘲諷和試探,其實都不是嘲諷試探,而是淵骨確實沒懂,從心而說的話。

    所以,他在最初的時候沒同意讓黎丹姝留下,不是因為黎丹姝勾引的不夠,而是純粹因為他已經答應了石無月,已經給出去的東西沒法再給第二遍,交易無法成立。可如果是他沒有給過的,又是他認為可以用以交換的物什,黎丹姝只要開口,便一定會有。

    他早就在換給她糖了,以交易的方式。

    忽然想明白了這一點,黎丹姝試探問:“大人,您瞧見了,我著實沒有太多自保的能力。如果非要去上清天,您會給予我幫助嗎?”

    淵骨在收她送的禮物,聽到她的話,頷首說:“自然。”

    聽到這句話,黎丹姝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五官。

    搞了半天,根本沒有什么高不可攀、難以撬動的魔域代行者。有的只是個因為過強的力量,而被魔域裝點了無數金箔的空空石像。

    她不是不夠努力挖墻,而是這墻根本就不存在——淵骨無知感情,所以他不會因感情而自主行動,但他不明原因地又對此好奇,所以為了抱有探索,他會想要交易。

    淵骨見她許久未曾說話,以為她又是在惱。淵骨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黎丹姝的好脾氣與壞脾氣總是交換的如此突然,但他可以包容。

    只是他現在沒有準備好其他的禮物,所以他說:“簪子還在打,明日送給你。”

    黎丹姝:“嗯?”

    她睜大了眼去看淵骨,只覺得自己看見了怪物。

    魔域里怎么會有這種人呢,魔域里居然還有這種人。

    黎丹姝一時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若要類比的話,大約就是她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生活努力工作一百年來賺錢,結果突然中了彩票給了她一輩子用不完的錢。

    黎丹姝心情微妙,她向來是沒有多少良心的。就像她最初以為淵骨是幼兒園就騙他糖一樣,如今發現他是沒有感情又無知好惡的傻子——他想要“交易”,黎丹姝不會告訴他真正的感情是不能交易的,這是錯的,她只會拍手叫好,順桿上爬,借此為自己謀更多的利。

    她當即向淵骨笑笑,語氣輕快說:“好,那我明日再來。”

    淵骨聽著明日再來,想著那晚間的乳膏是沒了嗎?

    他覺得她好像生氣了,又好像沒生氣,琢磨不透,便想要去問紅珠。

    寄紅珠這兩日,先是被黎丹姝不求上進給氣著了,再次又被淵骨sao擾問那些情情愛愛。紅珠大人真是再好的脾氣也要生出火氣,更何況她本來就算不上什么好脾氣的人。

    她摔了筆。

    然后又在筆真要砸上淵骨前抬手抓住了它。

    如此精妙的眼力與控制力,便是淵骨瞧見了,也要默默點個頭表示認可。只是紅珠如今實在是沒心情,她從滿桌公務中抬起頭,敷衍道:“有可能是生氣,也有可能只是累了。大人,您如果真的不放心,為什么不去問問呢?”

    淵骨好奇:“可以去問嗎?”

    紅珠:“……”

    紅珠只覺得淵骨莫名其妙沒事找事,她脾氣有些壓不住了:“不然您為什么要長著嘴呢?”

    淵骨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