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校園生活初體驗
通常巫和悅十句話里有八句都是假的,真真假假摻在一起,讓人不知道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聞雨桉盯著她,巫和悅也沒躲,直直回望過去。 她一直覺得巫和悅的眼睛是后山那泓清泉,清得能數清里頭有多少石頭。這幾年來后山的清泉變得渾濁不堪,巫和悅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 明明知道這樣是錯的,卻依然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生活。輕浮和固執在她身上意外地融合得很好,于是輕浮成了灑脫,固執成了堅定。 那又怎樣。 聞雨桉挺討厭這句話的,偏偏這句是巫和悅的口頭禪,做什么事挨罵后總會掛在嘴邊。 她外婆罵她沒臉沒皮死不悔改,聞雨桉覺得罵挺對。別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巫和悅是撞南墻撞得頭破血流后故作輕松地說就這,然后再次狠狠撞過去硬是要把墻撞倒才算完事。 就讓她撞吧。 聞雨桉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掀開被子準備午睡。她還要讀書考大學呢,可沒空去管游手好閑的女巫。 聞雨桉背對著巫和悅躺好,夏季的薄被半蓋在她腰間,若有若無的怨氣透過瘦削的肩背四散開來。 巫和悅的行李箱擺在柜子前,她輕手輕腳打開箱子翻了翻,隨后把東西拋給聞雨桉。 聞雨桉沒轉身,抬起手穩穩接住。 是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底部裝著泥土,土上長了幾株草。 “這是之前跟你說過的飛燭草,本想過段時間找瀟漫姐給你寄過去,現在看來好像不用麻煩了。” 聞雨桉在瓶身上摩挲了下,“就算這樣也抵消不了你犯下的罪孽。” 巫和悅翻身上床,雙手墊在腦后,聲音輕飄飄的,“我只是在履行承諾。” “下午第一節化學課我跟你一個班,到時候跟我走就行。”聞雨桉把瓶子放到枕頭旁跟自己的八卦盤玩偶擺在一起,狀似無意道。 巫和悅翻了個身,望著她的背影笑瞇瞇道:“呦。” “……別誤會,我答應了瀟漫姐在學校要照顧你,這只是在履行承諾。” “我知道,不過郁悰說我化學跟著他就行,已經約好了。” 聞雨桉頓了幾秒,“那你跟著他吧,別玩脫了。” 巫和悅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以為她是在講下午上課的事,語氣輕松道:“沒事,你們這兒的化學跟我們的魔藥課差不多。我魔藥課可是滿分,不用擔心。” 雖然巫和悅目前只背下了元素周期表的前二十個,但看了幾個化學實驗的視頻后,她對于學好這門課十分有信心。 這份自信一直持續到上課,巫和悅撐著下巴聽得云里霧里,忍不住去瞥坐在旁邊的認真聽課的郁悰。 教室兩旁墻壁上掛著的風扇咯吱作響,轉向他們的座位時,風會稍稍吹開郁悰額前的劉海。 他垂著眼在紙上寫著什么,注意力全在他的耳垂上。巫和悅到今天才發現,郁悰左耳有個兩個耳洞。 她從沒見過郁悰戴飾品,他身上只有腕間的手表,嚴格來說還算不上飾品。 草稿紙被遞到面前,巫和悅低頭看了眼。她第一次見郁悰的字,字跡瘦勁清峻,還挺好看。 【再看你就要被老師點起來做題了】 巫和悅拿起筆在底下寫道:【她要這樣講多久】 郁悰看了眼表:【三十五分鐘】 巫和悅抬起頭,面露震驚,用口型回道:“講一節課啊。” 她瞪圓眼的樣子讓郁悰無端聯想到某種小動物,他虛虛握拳抵唇,剛想寫紙條回她,就聽見老師的聲音從教師擴音器里傳來—— “第一組后排靠窗的女同學,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巫和悅左右望了望。 “別看了就是你。是不是新轉來的,之前好像沒見過。叫什么?” 被點名后,巫和悅乖乖起身回答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完全不知道老師問的是什么問題,放在桌下的手瘋狂地拍著郁悰求助。 郁悰看了眼黑板,是道選擇題。 他剛想告訴巫和悅答案,老師就笑瞇瞇點了他的名,徹底斷掉巫和悅的后路。 “郁悰,我看著你呢。” 巫和悅癟癟嘴,深吸一口氣剛想亂蒙一個,就瞥見坐在右前方的聞雨桉背著手比了答案。 “老師,我覺得這道題應該選D。”巫和悅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答道。 “為什么?” “……” 巫和悅凜然一驚,即使是女巫,重回校園后還是會被老師的一句為什么嚇得不知所措。 郁悰舉起手想替她解圍,聞雨桉快他一步,起身道:“老師,讓我來試試吧,這道題我有另一種解法……” 風扇的葉片旋轉著帶起一陣涼爽的風,巫和悅坐下后松了口氣,盡力忽略掉身旁人探究的眼神。 郁悰的目光實在是太過炙熱,巫和悅在草稿紙上飛快地寫下幾個字推給他,再抬起頭后眼睛直視前方,擺出副謝絕打擾的姿態。 【別看了 不要害我】 她寫得很快,筆畫連在一起有些飄。兩個人的字排在一起,郁悰用指腹在她的字上輕輕抹過,隨后自然地將這頁草稿紙撕下夾進筆記本里。 一整節課巫和悅都膽戰心驚,生怕再被點到。她十分不解為什么老師要講一整節課,魔藥課的老師上課都只是念一遍配方就讓他們自己實cao。 “化學跟魔藥就完全不是一個東西,而且我們不需要實cao。”聞雨桉跟著他們一起回教室,壓著聲音皺眉道:“誰給你選的科,你應該選政史地,學院有教政治歷史,你上起來應該會輕松點。” 巫和悅有氣無力地回答:“我們的歷史跟你們的不太一樣吧。” 聞雨桉:“也是。” “哪不一樣?”郁悰隨口問道。 巫和悅和聞雨桉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把話題轉開。 “下節政治,你跟陶瑜思一起去吧。” “嗯嗯,她中午跟我約好了。” 郁悰頓了下,再邁步時已經慢了她們兩步。什么時候起跟她并排走的人成了聞雨桉呢?明明上午的時候她身邊都還只有自己。 郁悰跟在她身后,每走一步,他們之間那面無形的玻璃就更加明顯。 他跟聞雨桉當了兩年的同學,說不上熟但也勉強有些了解。她不是那種會主動幫陌生同學解圍的人,也很少會主動起來回答問題。她會幫巫和悅,只能是因為先前認識。 顯然她跟巫和悅有著共同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巫和悅不會告訴他,甚至在他無意間提到時會跟聞雨桉一起默契地岔開話題。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郁悰有些不爽,晚上吃飯的時候也很沉默寡言。 “這里面有青椒。”聞雨桉打完飯回來坐在巫和悅身邊,指了指她盤里的一道菜。 巫和悅用筷子挑了挑,“嚯,還真有。” “你吃不了青椒嗎?”陶瑜思嘴里含著飯,含糊不清道。 聞雨桉用紙巾擦了擦筷子,“她對青椒過敏。” 話音剛落,桌上除巫和悅之外的三人目光齊齊朝她看去。 陳揚云:“你們之前認識?” 聞雨桉:“小學同學。” 巫和悅八歲時在道觀待過一年,跟聞雨桉確實算得上是小學同學。 陶瑜思和陳揚云都沒怎么在意,兩個人感慨著這奇妙的緣分,只有郁悰心不在焉。 郁悰知道她動情的模樣,知道她將要高潮時手上會想要抓著東西,知道cao到哪個位置才能讓她爽。他們親過抱過做過,甚至今天中午巫和悅還被自己摁在墻上舔逼。 如果說巫和悅是女巫這件事他不是唯一知情者,那么上面說的那些事他百分百肯定全世界只有他知道。 可郁悰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他不知道巫和悅對青椒過敏,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別的忌口。郁悰不是因為聞雨桉知道這些他不知道的事難過,他只是在想萬一他之前不小心讓巫和悅吃到青椒怎么辦。 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郁悰很想去問巫和悅,可他沒立場。 他突然覺得很煩,煩到想去跟巫和悅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談她的身份,談她對自己的感情。找不到機會,整整一個星期,他都沒能找到機會跟巫和悅單獨相處。 巫和悅只花了兩天就適應了校園生活。 她已經徹底放棄了聽課,上課自己翻著書琢磨,琢磨不出來也不死磕,換成自己的書偷著看。 下課后陶瑜思會拉著她去走廊聊天,聞雨桉在班上很少跟她說話,但兩個人是一個宿舍的上學放學都一起走。 吃飯的時候大家也在一起,聞雨桉防他防得很死,郁悰想像上次那樣把人拉走也根本沒機會。 這個星期的后幾天是摸底考,郁悰忙著考試沒空去糾結。只有寫完題檢查完無事可做只能發呆時,才有時間想巫和悅。 郁悰覺得自己周末真的該跟巫和悅談談了,再這樣下去早晚要瘋。可他周末還是沒逮到人,巫和悅說校門口有人來接她,然后和聞雨桉一起上了車。 郁悰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吃醋,但他很煩聞雨桉。因為巫和悅跟聞雨桉在一起的時候很放松,有什么說什么,不像跟他在一起時那樣神經緊繃,對自己的事情遮遮掩掩生怕說漏什么。 他討厭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