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74節(jié)
冉文吉笑道:“程兄是有大才之人,可萬勿自謙。” 程靈道:“冉兄當(dāng)初所許的兩成報酬,指的是總體物資的兩成,沒錯吧?” 冉文吉笑:“那是當(dāng)然,君子一言,絕不會有錯。” 程靈也笑:“不過冉兄放心,在下并非貪得無厭之人,珍珠緙絲這些,我不要。” 冉文吉:…… 他停頓了下,表情是微不可查地松了松。 程靈接著說:“珍珠緙絲不要,因此粟米我要四成,這不過分吧。” 這還真不過分,冉文吉立刻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不過分,不過分。” 程靈又說:“東南之粟我要五成。” 關(guān)于東南粟米,冉文吉更是爽快道:“程兄喜歡,都拿去便是,一共也不過十石米,分什么五成!” 程靈道:“是啊,一共才十石,既是量少,便是少見,冉兄確定不留一些?” 冉文吉哈哈笑道:“不瞞程兄,這東南之粟也不過是名字玄虛,其實與普通粟米相比,也強(qiáng)不到哪里去,不及雕胡米遠(yuǎn)矣。” 程靈道:“哦?是這樣。” 冉文吉這下子倒是表現(xiàn)出了格外的誠懇,他一副非常為程靈著想的模樣道:“粟米給程兄四成,東南之粟也可以全部給程兄,但程兄若只要這些,未免還是吃虧了些。” 程靈便笑道:“那冉兄還要再讓我一些什么?” 冉文吉道:“如今夏熱,這個天青紗極是涼快,程兄不選一些回去穿?” 天青紗屬于絲帛類,它沒有妝花緞和織錦緙絲珍貴,但勝在染色勻凈,質(zhì)地輕薄。 而比起程靈曾經(jīng)買過的粗綢,天青紗又著實算得上是貴重織物,一般的富戶都未必能夠高攀,所以冉文吉提出天青紗,也有彌補(bǔ)之意。 程靈這回直接就應(yīng)了,并說道:“天青紗我?guī)ё呶迤ィ偌由夏切┧诿缀蜄|南之粟,冉兄,這次的交易你我便算是兩清了。” 冉文吉忙說:“此次交易算是兩清,但你我的交情卻不能兩清。程兄,江湖有緣,咱們這個朋友可要長長久久地做下去啊。” 程靈哈哈一笑:“只要冉兄有心,我程某人沒有不能交的朋友!” 話說完,對著冉文吉拱了拱手。 冉文吉連忙拱手還禮,還將腰彎了彎。 程靈這便告辭離去了,至于說好的那些物資,冉文吉會在過后直接派車送到程宅。 這一次似有形似無形的交鋒,最終到底是以程靈滿載而歸的結(jié)果做了收尾。 至于說冉文吉是不是虧了……在程靈走后,宴廳后方快步走出來一個人,卻是一名二八年華的貌美女郎。 她馬尾高束,頭戴玉冠,一身的箭袖交領(lǐng),竟是在齊國非常少見的胡服打扮。 這少女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眼珠子骨碌碌一陣滴溜,奔到冉文吉身前,開口就脆生生地喊:“阿爹!” 然后連珠炮似的說:“那個人就是玉修羅?你給他的賬本是不是太實在啦?珍珠緙絲根本就不必與他說呀!你不說他又不會知道,不知道珍珠和緙絲,他怎么可能還好意思要你四成粟米呢?” 冉文吉用特別歡喜溫柔的目光看她,笑起來道:“好嫣兒,這你可低估他咯。” 說著,冉文吉又嘆了嘆,道:“冉明回來以后,跟我說過他救人之后的表現(xiàn)。他可是將你明叔商隊里的人都認(rèn)識了個遍,你真當(dāng)他對商隊里都有些什么貨物,心里沒數(shù)?” 冉嫣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春風(fēng)吹過的一池水。 她歪了歪頭道:“阿爹,既然你都覺得他特別厲害,那為什之前還要試探他呢?” 為什么?那自然是不甘心,是商人本性在作祟啊! 如果程靈收下了舞姬,過后再分賬的時候,還好意思實打?qū)嵰獌沙擅矗?/br> 說不定她臉皮再薄一點(diǎn),少年豪俠的氣概再重一點(diǎn),就什么都不要了呢? 但冉文吉不可能這么說,他頓時就干笑起來,道:“嗐,這個男人啊,他都有點(diǎn)男人的本性。我這不也是好心,投其所好么。想著與這位少俠交個更深的朋友……” “然后呢,阿爹你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嗎?” 冉文吉:…… 第114章 與蕭蠻的共鳴 程靈回家后不久就收到了冉文吉派人送來的物資。 此時天色正暗,程宅的后門清清靜靜的,她帶著洪廣義在后門交接了這些物資。 洪廣義見到那一車車東西,頓時直著眼睛不敢亂看。只是捧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有許多的話想要問程靈,一時卻又無從問起。 物資都被裝在了后院的倉房里,直到冉府的下人全部離開,洪廣義才終于鼓起勇氣問:“郎君,這些……這些東西都是、都是冉半城送您的?” 程靈一笑道:“是我的,但不是冉半城送我的,公平交易,是我理所應(yīng)得,明白嗎?” 洪廣義吐出一口氣,連忙道:“是,郎君,小的明白了。” 四百石的粟米,被四百個大號的糧食袋子裝著,堆得倉房滿滿當(dāng)當(dāng),看起來甚為壯觀。 程靈卻沒有在意這些量大的粟米,她反而是直奔那幾個裝著“東南之粟”的糧袋子而去。 袋子被打開,程靈一手抄進(jìn)去,抓出一把所謂的“東南之粟”,對著燭光一看。 只見手上躺著的是一把干枯的糧食,枯黃色,硬殼裹著,一粒粒的,個頭比尋常粟米大,但又不及雕胡米,整個兒還透著一股枯草般的氣息。 可就是這樣看起來很不起眼的一把子實,卻令程靈瞬間綻放開了笑容。 這個笑容與她平常的笑容都不相同,旁觀的洪廣義形容不出來,只是在這一刻突然地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被什么璀璨的東西給晃了下。 程靈笑出了聲:“哈哈哈,是水稻,果然是水稻!” 什么東南之粟啊,那是因為時人不識水稻,五谷中也沒有水稻的名號。 但是,水稻這個植物它是存在的! 這不,南海那邊就有種植不是嗎? 習(xí)慣了以粟米為主食的齊國人,又怎么能理解水稻的魅力?他們追捧的是雕胡米! 冉文吉將水稻當(dāng)做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搭頭,就這樣全都給程靈了! 程靈可太開心了,她的笑聲甚至驚動了二進(jìn)院的穆三娘母女幾人,至于蕭蠻,他比誰的動作都快,早在程靈剛剛大笑起來的時候,他就輕身閃動,來到了這個倉房門外。 見到程靈笑得如此燦爛,蕭蠻不由得腳下微頓,一時又站在倉房門邊,卻是莫名地駐足了起來。 “程兄。”他問,“水稻是什么?” 程靈手捧著這把未曾脫殼的稻谷,笑盈盈地道:“是一種特別好吃的糧食。明早……不,現(xiàn)在我就去煮了,大家一起吃吃看!” 天知道她有多懷念大米飯的味道,從來到這里以后,主食就成了粟米,吃粟米真是將她整個腸胃都快吃枯了。 現(xiàn)在程靈一刻都不想等,她就想嘗嘗這個古代版的大米到底是什么味道! 說完,程靈從自己的隨身挎包里抽出一個麻布的小袋子——她的隨身挎包真像是一個百寶袋,里頭好像隨時都能取出各種有用的小東西。 程靈裝了一袋谷子,又將剩余的大袋粟米密封好,并吩咐洪廣義道:“明天去尋些石灰過來,還要打架子,這些糧食必須架空防潮。” 洪廣義應(yīng)了聲,目光落在程靈手上的糧食袋子上,對水稻的味道明顯也很好奇。 程靈一點(diǎn)也不耽誤,拎著袋子她很快就去了前院的廚房,先找了根捶棒,用捶打的方式將稻谷脫粒。 用這種初始方式脫粒的稻谷并不似現(xiàn)代的大米那般雪白晶瑩,反而帶著一種原始的粗糙和暗黃。 程靈當(dāng)時就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這……大米跟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可是這個時候,穆三娘等人都圍到了廚房邊,甚至就連最小不點(diǎn)的洪小郎也從床上驚醒,然后就自己趿拉著鞋子跑過來了。 他還在廚房外驚奇地說:“是程靈哥哥要做飯嗎?程靈哥哥居然會做飯?他做的飯是不是特別好吃?” 程靈在這個小孩兒心里,那簡直就是天人一樣的存在,天人下廚房,這怎么可能呢? 洪小郎激動得不行,踮著腳尖直往廚房里看。 程大妮也在廚房邊,她不安地絞著手指,似乎覺得讓程靈下廚是自己的失職。程二妮卻流露出特別期待的神情,穆三娘表情復(fù)雜,也是頻頻往廚房里看。 蕭蠻站得最遠(yuǎn),但他個子高,不似其他人需要踮腳,他就居高臨下地隔著隔著眾人的縫隙,看進(jìn)了廚房門內(nèi)。 廚房里,程靈將稻谷都脫粒以后,就開始舀水洗米。 這些米粒相對細(xì)長,是南方米的特征,但跟現(xiàn)代的絲苗米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 重點(diǎn)是,它太粗糙了,簡單的脫殼之后,這些米粒被程靈捧在手里,仍然呈現(xiàn)出一種黃褐的色澤,它不是程靈原先認(rèn)知中的精細(xì)大白米,這是糙米! 程靈:…… 當(dāng)時她就覺得有點(diǎn)尷尬,但她不說,她只是默默地將煮飯的水面加高了。 多放點(diǎn)水,久煮一會兒……就算是糙米,應(yīng)該也能柔軟香甜吧? 兩刻鐘后,門外的人都等得失去了最開始的新奇感,程大妮險些都要沖進(jìn)來說:靈哥兒,你到底想煮什么我?guī)湍恪?/br> 廚房里終于傳出一種說不出的糧食香味。 那是一種香甜的飽足氣息,眾人在門外光只是聞一聞都只覺精神一振,程二妮和洪小郎甚至都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程靈煮飯時的忐忑稍去,在聞到微微的焦香味時,她連忙將鍋蓋掀開。 嚯,一股白煙和著熱氣滾滾冒出,連帶著還有更為濃郁的米飯香味。 洪小郎再也忍不住,他扒拉開礙事的大人們,直接就沖到飯鍋前,興奮地喊:“程靈哥哥,這就是大米飯嗎?我可以吃嗎?” 熱氣稍散,程靈的目光轉(zhuǎn)向鍋里。 鍋里的米飯顏色泛黃,飯香味雖然濃郁,但是很明顯水放得有點(diǎn)多,上層的飯煮爛了,而鍋邊上又透著焦黃,大概下層又煮糊了。 這不是一鍋成功的米飯,但事已至此,程靈也不能說不讓大家吃。 她就喊大家進(jìn)來,程大妮立刻非常勤快地拿碗筷拿鍋勺,并主動幫忙分起飯來。 最后,吃到了米飯的穆三娘等人都是目光閃亮,贊不絕口。 程二妮最夸張道:“哇,真的好吃!靈哥兒,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了,比粟米好吃太多啦,怎么就這么好吃呢!” 程靈食不下咽,她又看了眼同樣端著碗食不下咽的蕭蠻,忽然從蕭蠻疑惑的眼神中找到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