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雙重生)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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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棠當初在饑荒中救下他們, 也并非為了讓他們有朝一日以命相償。 她死過一次, 知道那有多疼。 “禁軍在宮城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們若去了,切記謹言慎行。”容清棠提醒道。 “綠沈, 尤其是你,”容清棠看向綠沈, 少見地語重心長道, “凡事多同你哥商量,不要沖動。” 綠沈的性子在自己人面前沒什么, 但若在外也這么莽撞, 恐會埋下禍患, 讓他吃苦受罪。 不過讓綠沈跟著群青去禁軍營里歷練歷練也好,再過幾年他也該成家立業了,群青總不能永遠在旁邊看顧著他。 “姑娘,我記下了。”綠沈認真道。 容清棠轉而問群青:“方才比試時,你可曾覺得那人的招式熟悉?” 群青點了點頭。 容清棠確認了什么,才繼續道:“與你比試的陳單應是禁軍統領陳平衍的兒子。” “父親與陳統領的武藝師出同一位老將軍,你與陳單的武藝又各自由他們所授。看來今日的比試,也算長輩們緣分的延續。” “今后你們同為禁軍副統領,像今日這種切磋武藝的機會還有很多,你要把握好其中尺度。莫傷了同僚情誼,也不必刻意退讓。” “記住,今后你便不再是我身邊的護衛。” “在其位謀其職,聽命于天子才是禁軍副統領應放在首位的責任。” 陛下雖說讓群青及他今后掌管的一半禁軍聽容清棠差遣,但容清棠仍如此叮囑道。 群青已跟在她身邊近十年,可他既然領了這個官職便是臣子,若不能為君主效力,是為失職。 以前在王府時,群青和綠沈他們只聽容清棠的,不受謝聞錦的派遣。可跟王府相比,皇宮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動輒人命關天,危機四伏。 是以容清棠才會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多提醒他們一些, 群青把她的話一一記在心里,正色道:“屬下遵命。” 但他心里隱約猜測著,按陛下方才所言,在姑娘入宮后保護好她,或許便是陛下對他的要求與命令。 而這與他此生的使命不謀而合。 容清棠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絮叨了太多。群青一向性子穩重,在這些事上或許想得比她還要周全些。 “你們就當我是替父親說的這些,別嫌我嘮叨。” 他們也是容清棠的父親撫養長大的,若父親還在,此時應也會囑咐他們很多。 綠沈把剛才被那陳單看輕的事忘在腦后,恢復了歡脫模樣,滿臉笑容道:“姑娘像送弟弟們去學堂見夫子一樣,擔心我們不聽話,擔心我們得罪人。” 容清棠故意蹙了蹙眉,逗他:“我可沒你這么能鬧騰的弟弟,只有群青受得了你。” 況且她也只比綠沈大一歲,群青是他們幾人之中年紀最長的。 綠沈臉色一變,忍不住大聲控訴道:“原來姑娘一直如此嫌棄我!” 看他又著急又委屈,容清棠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直安靜陪在她身旁的柔藍也笑得眉眼彎彎。 就連少有笑模樣的群青都神情松弛,低低地笑了笑。 真好。 能重活一世,能再看著和自己一同長大的柔藍跟群青他們都還陪在自己身邊,與她笑與她鬧,容清棠覺得自己已經沒什么好不滿足的了。 但憑春意暖。 談完此事,容清棠又等了片刻,才看見衛時舟遠遠地朝她走來。 她猜測他應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才去了好一會兒。 如練的春光縈繞在衛時舟身邊,襯得一襲月白色衣袍的他格外溫潤儒雅,自持端方。 容清棠忽而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秋月白的織錦長裙,不知思及了什么,她耳尖莫名地攀上了淺淡的紅霞。 只是兩套碰巧有些相似的衣衫而已,想到哪兒去了。 她在心里暗道。 “讓你久等了,”衛時舟走近后溫聲朝容清棠說,“餓了吧?” 容清棠搖了搖頭,掩下方才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柔聲道:“沒有。” 其實有一點。 但礙于女兒家的矜持或是別的什么,容清棠沒有承認。 分明還沒到她平日里用午膳的時候,在馬車上時她也在衛時舟的提醒下先用過幾塊糕點,但容清棠此時仍覺得腹中有些饑餓。 也不知是否因為之前她隨衛時舟一起在密林里走了個來回,耗費了太多精力。 衛時舟含笑看了容清棠一眼,沒有拆穿。 不一會兒便有人將松軟的絨毯鋪在草場邊,再在上面依次置了幾張矮桌,各自擺放著幾道精致的佳肴。 衛時舟理了理衣袍,沒什么架子地徑直在絨毯上坐下,又朝容清棠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矮桌邊來。 “你還不餓,但我可是餓得有些受不了了,”衛時舟調侃道,“可以用膳了嗎?” 容清棠不知他是如何看穿了自己,只好攏了攏裙衫在他身旁的矮桌邊坐下,無奈道:“看來陛下只需取笑我便能飽腹。” 衛時舟但笑不語,只是轉而隨和地朝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把藥爐支起來,你們便退下罷,這里無需人伺候。” 人多了她又時時謹記著那些規矩禮數,他想讓她自在些。 衛時舟記得容清棠每日都需要服藥,便命人一直將柔藍離寺前提前熬好的藥熱著,待容清棠用完午膳后正好能服用。 “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靠近這片草場。” 周圍的人恭謹地照做,卻全程一言不發,直到離開時都是無聲的。 容清棠不由得側首看了他們一眼。 “覺得疑惑?”衛時舟發現她的目光,問道。 容清棠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宮人打扮,雖依言辦事,卻并不曾出言回應過陛下的命令。 無聲地來,又無聲地離開。 “他們原本都是啞奴。”衛時舟沒有隱瞞,解釋道。 “幾年前,聽聞太后覺得仁壽宮的宮人閑時議論私事,吵得她心不靜,劉相便私下里挑了一批十幾歲的孩子。” “劉相哄他們有好差事可做。可實際上,他將人毒啞,又命人嚴厲地訓練他們,再送進宮去服侍太后。” 容清棠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殘忍,荒唐,又的確像是劉相能做出來的事。 而衛時舟繼續道:“只過了半日,太后又覺得仁壽宮里除了她以外沒了人聲,太瘆人,便將這些啞奴都逐出了宮。” “我命人尋到了他們,讓他們在棲霞山獵苑領差事,也算讓他們有個去處。” 衛時舟沒有言明的是,這些人中有男有女,男子被送進宮服侍太后之前,都被凈了身。若在宮里待不下去,他們在外面也只能一輩子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生活。 他們原本也只是想尋一份好差事。 但如今成了啞巴,他們甚至連一聲委屈都說不出口。 容清棠忍不住問:“太后她……” 意識到她是眼前之人的母親,容清棠頓了頓,還是沒有問出口。 但衛時舟卻似是知道她想問什么,“她沒有主動要求過,卻也默許了旁人為她做這些。” 太后一直便是這樣。 容清棠聽出他的聲音要比平常淡很多,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平常人家的父母與子女之間尚且有不合的時候,皇室中的親情或許更是一本難念的經。旁人沒有資格和身份去說些什么。 不愿讓這些事影響容清棠的情緒,衛時舟虛點了點她桌上的某處,另起話題道:“嘗嘗這道煨鱘魚,看味道比之容先生做的如何?” 容清棠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那些還縹緲著熱霧的佳肴。 一共五張矮桌,所有菜式及碗碟都是一樣的,包括容清棠眼前的這道煨鱘魚。只是柔藍他們的矮桌離容清棠和衛時舟這邊稍有點距離。 這道煨鱘魚看上去的確和父親以前做的沒什么兩樣,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群青向父親學過這道菜,做出來的味道也極佳,卻總隱約有細微的不同。容清棠還沒遇到過第三個能把煨鱘魚做出那般好滋味的人,更遑論和父親做得一樣了。 父親離開以后,容清棠擔心他留給自己的記憶會逐漸被別人做出的味道掩去,便從沒特意讓群青做過這道菜。群青也深諳她的心思,不曾主動做過。 是以她已經許久不曾嘗過煨鱘魚的味道了,即便她一直很喜歡。 “這是尚食局做的嗎?”容清棠問道。 衛時舟指尖微捻,仿佛還能感覺到生魚rou和魚骨的冰涼觸感。 但他頷了頷首,溫聲說:“對。” 容清棠執起桌上的白玉箸,夾起一塊厚薄適宜的魚rou掩唇送入口中。甫一嘗到唇齒間鮮嫩甜美的味道,容清棠便怔了幾息。 竟和父親做的煨鱘魚一模一樣。 容清棠霎時覺得眼眶發熱,眸中已是有了淚意。 太多與父親共處時的記憶朝她涌來。 父親還在時,容清棠雖病弱,卻常歡笑著,雀躍著,永遠是父親身邊的一抹亮色。 如今容清棠的身體比之以往好些了,她卻已沒有了父親,性子也沉了下來。 此時他們在草場上席地而坐,于暖融卻并不刺目的韶光下用膳,左右也并無旁人。 容清棠想起之前衛時舟總讓她無需多禮,便也順著心意暫時把食不言的規矩放在了一旁,忍下淚意后道:“味道很好,與我父親做的一般無二。” 衛時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隨即含笑道:“那便多用一些。” 他又朝另一側一直未曾動筷的群青他們說:“你們也不必拘束,用膳吧。” 群青心中有惑,待陛下也開始用膳后,他便也執起玉箸嘗了嘗那道煨鱘魚。 可入口后,他卻不自覺地蹙了蹙眉,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