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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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她難過,怕她受不了。那我呢?我就不難過,我就受得了?”李恪語氣中不自覺帶上無法自抑的哭腔。 “婢子……婢子也不想這樣。小郎君亦是婢子看著長大的,更是婢子一手帶大的,婢子怎會忍心將你置于此種境地。可是沒辦法,我們沒辦法。 “宋清說,你跟太子殿下終歸是對立的,他不能眼見你與太子感情越來越深,到時候你只會更難過。 “他說當初建議你去崇文館,是因為崇文館內學士、直學士都是淵博之人,更是朝中重臣,而入館學子亦是權臣勛貴之后。進入崇文館你不但可以有優秀的先生教導學業,還可以結交諸多人脈。” 李恪輕哂:“還有一點你忘了說吧。與太子一系處得近,也更方便以后我按照你們的要求行事。可他沒有料到太子待庶出也這般寬厚,沒有想到我們能處得毫無芥蒂,對嗎?” 拾翠默然。 李恪深吸一口氣,仔細打量她半晌。 阿娘曾說拾翠與提紅同她一起長大,是她最看重最信任,也是這天下間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最不可能背叛?瞧拾翠現在一口一個宋清說,顯然已經陷入了對方給她規劃的“美好未來”,并甘愿沉迷。 拾翠,靠不住了。 李恪張了張嘴:“你是如何得知的,提紅告訴你的嗎?” 拾翠愣住,轉瞬明白他問的是什么,搖頭道:“不是。婢子是無意間發現的,與提紅無關。此事提紅并不知曉。” 李恪頗為訝異:“提紅身為宋清的枕邊人,竟然不知?” “提紅心思不夠細,言行舉止也不夠謹慎,宋清擔心若讓她知曉會泄露痕跡,因而一直瞞著她。” 李恪神色閃了閃,想問什么張開嘴后又閉上了,沒有再問,只道:“你也出去吧。讓我靜一靜。轉告宋清,這陣子不要來找我,我不想看見他。” 拾翠出門就看到等候在不遠處的宋清。 “小郎君怎么樣?” 拾翠搖頭,將李恪的情況如實告知。 宋清蹙眉,擔憂地望向殿內。 拾翠抿唇:“你回去照顧提紅吧。小郎君這邊,我會慢慢勸的。” 宋清頷首,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千里之外,某院落。 閔崇文放飛信鴿,將取下的信息展開遞給身后的青年:“到底只是個十歲余的小少年,突然得知這么大的事,有些情緒是難免的。他確實需要靜一靜,更需要時間去消化。 “即便再如何生氣,他仍舊按照宋清所說做了偽證,沒有半分要說出實情的意思。可見這其中的利弊他是明白的。屬下想,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想清楚,會聽主公的話。” 青年微微點頭,剛把紙條放下就劇烈咳嗽起來。閔崇文急忙取來藥粉用溫水化開伺候青年服下:“還望主公多多保重身子。” 青年擺手,慢慢緩過來,輕笑道:“我知道。大業未成,我怎么甘心死呢。” 轉而神色又落寞下來,看向遠方:“他現在歲數確實小了些,倘若可以,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逼他。但我的身子如此,恐再拖幾年,便來不及了。我想要親眼看到一切塵埃落定的那天。” 大夫說,以他的情況,左不過就這兩年了。所有事情必須在他活著的時候去完成。他很清楚,如今這批仍效忠隋室之人,矢志不渝,是因為有他在。 倘若他去了,這些人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誓死效忠?沒了他在幕后主持大局,李恪又會不會按照他所留下的布置一樣樣去執行?他都不知道,算不準。 甚至于待他去后,很可能一切都會失控,他生前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將化為灰燼。這是他無法接受的。所以他沒有辦法再等了,他必須在生前完成全部計劃。 青年深呼吸,雙手握緊。 他一定要做到,也一定能做到。 第126章 他要先確保那個孩子的…… 長安。 李元方的葬禮辦得四平八穩, 順順當當,沒有再出什么風浪,更未激起多少波瀾。各方按制送了奠儀有所表示后便完了, 仍舊過著自己的日子。好似李元方在他們的生命中無足輕重。當然,也確實無足輕重。 這個認知讓李元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縱觀天下,真正會為李元方之死感到傷心的人寥寥無幾。那么他呢?等他死后是不是也會這樣? 思及此, 李元亨神色有些落寞。 尹德妃,哦, 不, 如今只能稱尹氏了。尹氏端了餐食入內, 近前勸道:“九郎故去,阿娘知道八郎心里難受,但飯總是要吃的。你難得進宮來掖庭一趟,今日便陪阿娘吃一頓吧。” 李元亨努力收拾好心情入座, 瞧見尹氏的菜食微微愣住。兩菜一湯,雖然不見珍稀食材, 卻也有葷有rou, 還挺新鮮,賣相不錯。 “阿娘,這……” 尹氏輕笑:“八郎放心, 不是因你要在這吃,阿娘才額外費銀子換來的。我與張meimei如今的日子好過不少。天天如此。” 李元亨稍頓片刻, 轉瞬明白關鍵。 李元方的死給他們換來許多關注。有皇后二嫂下令, 阿娘與張姨娘在此的生活雖仍舊算不上太好,卻比從前強許多,不會太難捱。而他, 阿耶發了一通火氣,李元景等人受了罰后也再沒有來找他麻煩,甚至跑來與他說對不起,說沒想過要李元方死。 可這有什么用呢。元方已經死了啊。 只是元方的死…… 李元亨蹙眉:“阿娘,我總覺得九弟的死不對勁。” 尹氏頗感訝異:“什么不對勁?” “旁人與九弟素無來往也便罷了。可我與九弟關系親厚,總是比別人要多了解他幾分的。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因為受不了兄弟們的欺凌起了輕生的心思。但即便如此,他在死前,總會想見張姨娘一面吧。 “他知道張姨娘還等著他的,他怎么可能這么狠心。就算他不在乎我,不在乎阿娘,那么張姨娘呢,他也不在乎了嗎? “況且死法千百種,他若真想死,應該把事情做得更激烈些,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自己一個人悄悄跑去跳湖。偷偷跳湖有什么用,如今還算結果好的,二哥二嫂親自審查,問明緣由。可李元景等人也不過受了頓訓斥糟了點懲罰,既不傷筋也不動骨。 “我知道九弟對李元景他們是有恨的。既然有恨,那么即便要輕生,他也會選擇更合適的方法。譬如死在他們面前,或者設計死在他們手里,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這般一來,李元景等人必會被重懲。即便死了也總算是報復了回去。可他現在這么做算什么?” 尹氏眉頭一跳:“或許元方并不是想輕生,他只是失足了。” “失足?”李元亨眉宇間的褶皺更深,“他怎么會去湖邊呢?上個月他才差點落入大安宮的水池里,是我拉住了他。我當時就告誡他,不會水不要往水邊去。他答應了,他答應得好好的。他答應了啊!” 尹氏手中湯勺落入碗里,一把抓住李元亨:“八郎,這話你都跟誰說過?” “我不知道該同誰說,也不知道能同誰說,因此只在今天與阿娘提了。” 尹氏松了口氣,目光銳利起來:“八郎,你記住。九郎就是落水了,是他自己不小心落水了。” “可是……” “沒有可是!”尹氏音量拔高,嚇了李元亨一跳。 察覺過來自己激動了些,尹氏深呼吸略作調整:“八郎,雖說你提醒過他,但你也不確定他是不是一定會完全照辦,對不對?況且九郎當時心情不好,或許他沒有想到這點,或許他把你的話忘記了呢? “再有,你說他可以選擇別的死法,用自己的死去報復李元景。但是八郎,你要知道,報復一個人也是需要勇氣的。九郎或許被他們欺負得很了不敢呢?” 李元亨抿唇,還想說什么,尹氏一把保住他:“八郎,別想了,別再想了。此事已經定案,就讓它結束吧。八郎,阿娘現在什么都沒有了,阿娘只有你。元方已經出事,阿娘不能讓你再出事。” 她抱住李元亨,小聲道:“你要明白,當日落水的不只有李元方,還有李恪。元方是自己落水,這話是李恪說的,也是他親眼所見。” 李元亨眼中劃過驚異。 阿娘是在提醒他,如果元方的死有蹊蹺,那么說這話的李恪就有問題。 “元方與他并無沖突也無關聯,他為什么要……” 尹氏搖頭:“世人都有秘密,鬼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不管因為什么,都不是我們能夠探究的。八郎,阿娘不想你摻和進別人的秘密里,得知他人秘密的人不會有好下場。阿娘是想你平平安安的。阿娘知道你與元方關系好,你若覺得對不起他,那么就替他照顧好張meimei。” 李元亨一頓,轉頭看向另一間屋子。那里住著李元方的生母張氏。自從得知李元方的死訊之后,她就瘋了。每日恍恍惚惚,不是喊著李元方的名字四處尋人就是抱著枕頭當李元方哄,偶爾清醒的時候一個勁哭。 “阿娘如今能靠的只有你,張meimei能靠的也只有你。八郎,聽阿娘一句勸。好好生活,不要去理會多余的事,不管這事是什么,總歸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不摻和進去,當什么都不知道,就能安穩太平。 “如今已是年節,翻過年你就十一了,再過幾年,年歲到了,你就能找個機會求圣人放你去封地。若是之前或許會有點難辦。但現在元方的死讓你阿耶態度寬和許多。皇后也對我們多有照料。可見圣人亦不會太揪著從前的事。 “到時候你去求一求皇后,得她幾分憐惜,讓她幫幫你。把我與張meimei接出去奉養。我們與你一起去封地。八郎,事已至此,你得想想阿娘,想想你張姨娘。倘若你再有何意外,你讓阿娘怎么辦,讓你張姨娘怎么辦!” 李元亨嘴唇幾度開合,想說什么,面對尹氏哀求的眼神最終敗下陣來:“好。我答應阿娘。” 尹氏松了口氣:“這么做是對的。畢竟你說的疑點只是你以為的疑點,你沒有任何證據,別人不會輕易相信。而且你非是百分百確定事情一定有蹊蹺。 “如果查清楚是你想多了,你此舉就等同是在給李恪潑臟水。李恪即便是庶出,也是當今圣人的庶出,還是庶出里的頭一份,不是現在的你能構陷的。八郎,你要明白,時移世易,我們如今誰都惹不起。” 李元亨深吸一口氣,無奈點頭,可低首看著面前的菜食,心里卻很不是滋味。他如今能不受欺凌,阿娘能比從前過得好,都是李元方用命換來的啊。李元方如若當真死得不明不白,他們享有這一切卻不聞不問,真的能夠心安嗎? 李元亨陷入迷茫。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年關過去,上元節至。 大唐實行宵禁制度,每年唯有那么屈指可數的幾天會暫馳宵禁,上元節便是其中之一。這日長安會舉辦燈會,難得夜間比白日熱鬧的時刻,全城燈火通明,行人如織。不但平民百姓會去游玩,勛貴世家與皇室子弟也是期待已久。 李恪躲著眾人,七彎八拐,來到一間院舍內。這是宋清的住處,亦是提紅的住處。 提紅看到李恪顯得十分高興:“小郎君怎么來了?可是找郎君?今兒街上熱鬧,郎君出門了。” “我不找宋侍讀,只是剛好出宮,想著許久不見提紅姑姑,便來瞧瞧。” 提紅輕笑:“難為小郎君還記著婢子。” 李恪神色微動:“姑姑已經出宮,夫君乃朝廷命官,可自稱臣婦,不必再稱婢子。” 提紅一愣,轉而搖頭:“即便身份變了,可對于主子與小郎君來說仍是一樣的。婢子還是婢子。” 李恪眸光閃爍了一瞬:“姑姑還是這樣。怪不得阿娘總說能得你和拾翠姑姑相伴是她之幸。” “小郎君這話言重了。能伺候主子是婢子的榮幸才對。小郎君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是不是有心事?” 李恪沒有直接回答,繼續說:“阿娘這幾日同我提起你們之間的趣事。她說你從前傻傻發誓要一輩子伺候她。阿娘回答你往后若遇見意中人只怕就不會這么想,還會求著她開恩了。你說你不要臭男人,只想跟在阿娘身邊。沒想到如今……” “是啊,沒想到如今我亦會成親,還有了孩子。”提紅低頭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神色很奇怪,并不是簡單的欣喜,似乎有些復雜? 李恪看在眼里,問道:“宋清待你好嗎?” “好的吧。” 李恪怔住。好就是好,什么叫做好的吧? 提紅深吸一口氣,莞爾笑起來:“他對我噓寒問暖,事事順著,自然是好的。譬如今日,我不想出去逛,他便說要在家陪我。我不愿讓他錯過外面的熱鬧,裝作嘴饞想吃李記家的元宵,他便答應給我帶回來。他對我一直是好的。” 李恪側目看過去,提紅說得溫婉,始終帶著笑意,但他總覺得對方的語氣與神色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分辨不出來那究竟是什么。 “小郎君為何這么問?” 李恪猶豫良久,開口道:“從前對你來說,阿娘是最重要的。我想知道現在還是不是。” “當然。婢子對主子從未改變。” “對比宋清也是嗎?” 提紅頓住。 李恪進一步說:“倘若讓你在阿娘與宋清之間選其一,你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