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16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帝王白月光(雙重生)、和黑紅親弟上綜藝后爆紅了、國術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李承乾怒了。 “我一摸腦袋怎么了?我又不像他們一樣在朝堂任職,領著差事。我就是私下隨便說說。私下懂不懂? “更何況我是跟自己阿耶閑聊,又不是臣子對皇帝奏本上書,你不要隨隨便便一張嘴就上升到這個高度好不好。 “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的。莫非我們父子私底下聊聊天還得三思后才能出口?那多累啊。” 說到此,李承乾一頓,眼神中帶著一抹悠長的深意看向李世民,“難道你登基后只想當皇帝,不想當阿耶了?你要跟我只論君臣不論父子?” 李世民:!!! 我何時說要與你只論君臣不論父子。現在是誰一張嘴就要把事情上升到這個高度呢? 我要是只與你論君臣,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跟我這么頤指氣使說話? 李世民吹胡子瞪眼。哦,他如今沒胡子,只能干瞪眼。 “我好可憐,我今后只有皇父,沒有阿耶了。嗚嗚嗚。”李承乾一邊抹眼淚一邊偷瞄李世民,而且偷瞄地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瞄完繼續哭唧唧,“都說天家無父子,果然如此啊。你當了皇帝就不想要兒子,只想要兒臣了。 “怪不得以前同我談及阿翁的時候說人心易變。阿翁當皇帝的時候,好歹還把我當孫兒,沒當孫臣。你……你比他易變啊。嚶嚶嚶。這可真真是……真真是……” 是什么呢? 李承乾突然卡了殼,想了半天想到一個可以代用的名家詩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吟畢,末尾還加了個十分深長的嘆息:“哎!” 李世民;amp;長孫氏:…… 李世民很迷茫,非常迷茫。為什么不管什么事,到李承乾這就會變了個樣。 譬如“一摸腦袋就上頭,想起一出是一出”,這話還是李承乾親自懟于志寧等人的,當日可是懟得于志寧等人臉紅脖子粗,氣悶非常又莫可奈何。彼時他們的勸諫提議跟這會兒李承乾的“提議”差不多吧? 可他用此招來堵李承乾,李承乾卻能輕松找到刁鉆的角度反駁回來,并將此角度延伸,直戳他的心房。 長孫氏失笑出聲:“這幾句聽著似乎是詩,何人所做,哪里聽來的?” “不知道誰所作,夢里聽表姐說的。” 李世民:……又是表姐!又是這個表姐!來人,給朕砍了這個表姐! 長孫氏搖頭:“這幾句詩可不是這么用的。” “是嗎?”李承乾疑惑歪頭,覺得不太重要,“反正總歸是說人心易變就行了。阿耶易變啊。阿耶,你說是不是?哦,不對,父皇,你說是不是?” 李世民:……很好,你連稱呼都改了。 “你都不要兒子,只要兒臣了,我哪還敢叫你阿耶,自然只敢稱父皇了。” 李世民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但他不說,承乾就挑眉:“你不會連父皇都不讓我叫,只許我叫你圣人吧?” 李世民:…… 眼見夫君已在暴怒邊緣,長孫氏趕緊拉住李承乾:“你這般說真是冤屈你阿耶了。自他登基以來,與我們私下相處與往日可有差別?你見他何時對你我自稱為朕?” 在被李承乾再三回懟刺激后,聽到長孫氏這種話,李世民簡直熱淚盈眶。果然還是觀音婢最懂他。哪像承乾這小兔子崽子,一張嘴不戳死人不罷休。 什么阿耶皇父圣人,什么人心易變,哪一句不是刺在他的心窩上。虧得這小兔崽子還是觀音婢親生的,觀音婢的溫和知意怎么半分都沒學到。 李世民哼哧兩聲,無言提醒李承乾:小兔崽子,知道冤枉了你老子,你該怎么做?還不快來道歉認錯。 認錯?李承乾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瞄向李世民:“你既是我阿耶,那我與你閑聊幾句怎么了?我才六歲誒。便是說的不太好,想不到那么全面也是很正常的。誰生來什么都懂。哪里不合適你告訴我就行了呀,做什么總是發脾氣!” 李世民:!!! 現在是誰在發脾氣呢! 李承乾指指點點:“養孩子怎能沒半點耐心。你當孩子這么好養?發發脾氣孩子就會自己長大,自己學會你所希望他掌握的東西?你怎么想得這么美呢。” 睨了李世民一眼,無奈搖頭:“發脾氣可不是什么好習慣,而且總是這么怒氣上火對身體也不好。你還是控制控制吧。做人不能太暴躁。都當皇帝了,怎么也得學會心平氣和,學會冷靜自持,學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要做個合格的善于控制情緒的好皇帝!努力!” 苦口婆心的表情,語重深長的語氣,處處表現著他為李世民著想之心,看得李世民本已因長孫氏的話消減下去的火氣忽然暴漲,蹭蹭往上冒。 “我暴躁?你怎么不想想我每次暴躁都是因為誰!是誰刺激的我!”李世民順手拎起李承乾直接往外一扔,“滾!回你的東宮去!” 被摔在地上、屁股著地的李承乾緩緩爬起來,隨著一聲哐當響動,回頭便見門扉已然關緊。 李承乾撇撇嘴:“果然暴躁。自己脾氣不好還不肯承認,非把鍋往我頭上扣。嘖,欺軟怕硬。有這本事對付那群諫臣們去啊。對兒子不是懟就是罵,三不五時還棍棒相加,面對諫臣就只會自己憋屈生悶氣,最后還得我出馬。嘖嘖。” 不論是前一個嘖,還是后兩個嘖,都可謂嘲諷意味十足。李承乾仰天感慨完,拍拍屁股迅速閃人。 門內聽了個全乎的李世民:……他前世是造了什么孽,今生碰上這么個小冤家。 次日,李世民郁氣還未完全消散,李承乾卻已經將自己的所作所為給忘了,午食仍舊親親熱熱,一派祥和,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 李世民再次感嘆神奇。李承乾這本事,他可真是學不來啊學不來。 用完飯,做完一日的功課,李承乾再次出宮,又是去往姜照住處,姜照一見他,便將他拉至桌前:“正要去尋小郎君呢,小郎君快來瞧瞧。” 李承乾看向他所指的東西,是一份圖紙,與高轉筒車不同。 “這是翻車?水轉翻車?” “小郎君果然知道!”姜照十分欣喜,“在下之前不是想從翻車入手解決柳葉村農田灌溉的問題嗎?可做到一半后發現以柳葉村水流之湍急,翻車的水輪葉片是經受不住的,因此設計不得不停止。 “后來我又開始琢磨筒車,幾經周轉,終于在小郎君的幫助下完成。如今柳葉村的問題已然解決,我收拾這陣子的廢稿,看到原來對于翻車的改進思路,忽然生出別的想法。” 李承乾眨眨眼:“翻車輪葉不適用湍急的水流,但可以適用不湍急的水流!” “對。目前已有龍骨翻車,但需踏軸人力或牛力帶動。我在踏軸外端作一豎輪,豎輪之旁架木立軸,置二臥輪。其上軸適與車頭豎輪輻支相間,乃擗水旁,激下輪既轉,則上輪隨撥車頭豎輪,而翻車隨轉,倒水上岸。1如此便可實現水流運轉,不必再用人力與牛力。” 李承乾拍手:“這個好!這個太好了!” 這個也是父親夢里提過的,博物館展覽過。父親還解說過高轉筒車與水轉翻車的區別與各自的特點。因而他在思慮高轉筒車之前便想到了水轉翻車,本打算等把姜照入仕的事情搞定,再說于他聽,盡快搞出來。 沒想到姜照已經自己設計出來了。 嗷嗷嗷。水轉翻車,這可是水轉翻車呀。父親說這是宋朝出現的東西呢。他就算年紀小,沒系統學過歷史,但是唐宋元明清還是知道的。宋在唐之后! 也就是說這玩意,按照夢里的進展,需要許久之后才會出現。而現在…… 李承乾看向姜照,眼神更為炙熱,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神人啊!高轉筒車他還稍微提點了幾個關鍵處,水轉翻車他都沒提過,姜照就自行制作出來了,和他夢里所見無甚差別! 當然炙熱的同時也更為疑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夢里所說的唐朝與他現今所處的大唐是呼應的。可若夢里是此時的千百年后,那為什么對于高轉筒車與水轉翻車的記載情況不同? 李承乾想到表姐跟他說的那些網文小說以及看過的電影電視劇。 莫非真像他之前猜測的一般,在原來的時間線里,沒有他的介入,姜照出現了何等變故?那么這變故是什么呢?真的是因為柳葉村、因為葉大勇嗎?不會吧,不會吧!如果真是這樣,那葉大勇簡直是萬死難辭其咎。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萬分慶幸自己有做夢與系統兩大金手指。這倆金手指讓他變得特殊,這種特殊又讓他成為一只蝴蝶。在成為蝴蝶后又及時扇動了自己的翅膀,成功撿漏姜照這只大牛。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那日與小郎君所談論的重點雖然是圍繞高轉筒車,但言語間多有涉及其他水利灌溉農器的制作,你的話給了我不少啟發,因此我再重新撿起這份沒畫完的翻車設計,瞬間便茅塞頓開了。當真是要多謝小郎君。” 李承乾:誒? 所以是因為他? 姜照又是一嘆:“只是,依照在下的設計,雖然可行,卻并不適用所有水勢。所以在下想讓小郎君看看,是否還別的辦法,可以讓它所能適宜的情況更多一些。” 李承乾接過圖紙,仔細結合夢里信息進行對比,微微蹙眉。 姜照圖紙上畫的是臥輪式水轉翻車。夢里父親說過,水轉翻車除臥輪式外還有立輪式。博物館里雖然非是每個展品都有藏品實物,但至少都有模型,且模型旁邊還有示意圖紙。 按照模型與圖紙,李承乾指著設計稿說:“若別置立軸,水激立輪,其輪輻之末復作小輪,輻頭稍闊,以撥車頭豎輪2,是不是也可以?” 姜照停頓一瞬,反應過來,尤為興奮:“對對對!確實可以如此。這般一來,我們就可以視水勢情況來選擇是用臥輪還是立輪。這個辦法好。 “再加上已經實驗成功的高轉筒車,若能將二者推廣天下,凡是水流湍急之地都用高轉筒車,水流緩慢之地用水轉翻車,兩者相加,幾乎已能解決許多水源灌溉之地的問題。 “就算實在是兩者皆不適用的,也可以選用原有的龍骨翻車與筒車。如此,大唐境內凡有水源之農田,至少大半以上就不必再憂心灌溉之難了。” 李承乾笑瞇瞇。他知道不止的,不止如此。 夢里父親說過,水轉翻車的效率是高轉筒車的數倍,它不只能用于灌溉。但顯然此刻剛做出翻車的姜照還沒有想到這點。不過沒關系,姜照想得到的姜照想,姜照想不到的還有他! 他激動地上前握住姜照的手:“先生真可謂大才呢!” 姜照推辭不敢受,滿口說:“都是小郎君之功,若非小郎君,在下做不出高轉筒車。同樣的,若非小郎君,這水轉翻車也不完美。所以與其說是在下做出了這兩樣,不如說是小郎君做出來的。” “不不不,我不過指點了你幾處,雛形是你自己想的,圖紙是你自己畫的。” “但小郎君所指點的幾處皆是關鍵。” 二人推來推去,一波商業互吹之后,身邊傳來一聲輕笑,但見抱春言道:“你們再這般下去,怕是要拉扯到天黑了。” 李承乾;amp;姜照:…… 李承乾這才恍然記起,自己來是有正事要辦的。他將設計稿放下,直接說:“先不談這個,我今日來,是有一事想問。” 姜照點頭:“小郎君請說。” “先生覺得朝廷若另加一門明算作為科考常舉科目如何?” 姜照瞪大眼睛:“自然是好。” “那若是明算科確立,但最早也需明年科考才能實行。姜先生是愿意等到考試之期,通過自己的本事入選授官,還是此刻便由人舉薦出仕?” 姜照渾身一震。由人舉薦,這個“人”很可能便是眼前人。 他看著李承乾良久,數次深呼吸,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敢問小郎君可是太子?” 李承乾稍頓,好奇問:“你如何看出來的?” “能隨意差遣都水監,且讓都水使者恭敬有加的人并不多,此等人物身份必定不凡。而小郎君既懂得水利灌溉之器,言談間更了解耕稼之事。試問哪位身份不凡的王孫公子會此道? “再有,若說向朝廷舉薦人才,不少人都可以。但這么快便能決定為科考增加常舉科目的,屬實沒幾個。就算是能向圣人提議,也無法立刻得到確切回應。可小郎君說得極為篤定,且言及明年便會實行。 “綜合此間種種,除了太子殿下,某想不出第二人。” 抱春看了李承乾一眼,見他不反對,笑著道:“你猜得不錯,這位正是太子殿下。” 即便已然有猜測與心理準備,姜照仍然吃驚,他站起來跪拜行禮,動作規矩中又帶了幾絲慌亂與激動。 激動的不是他見到了當朝太子,激動的是太子懂他、懂水利、懂灌溉,更懂得擅于水利農事者不一定需要善讀經書詩賦。他特意說服圣人,增加明算科目,便是給了他以及如他一樣的人一條路。雖說科考之外仍有舉薦,但并非每個人都有渠道被舉薦。 他有幸遇到都水使者,甚至有幸遇到太子,別人呢?他們有這樣的幸運嗎? 李承乾此舉可以說是給了那些沒有他幸運,又無渠道被人舉薦者一條出路。 “草民此前對殿下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恕罪。” 李承乾將他扶起來:“不礙事的,我沒放在心上。先生不必拘禮,我是以友人的身份來見你,又不是以太子的身份。” “既知殿下身份,如何敢稱是殿下友人,這先生二字更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