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保質(zhì)期 第23節(jié)
她覺得,他會懂。 而在?一眾的注目禮之下,陳焰的目光掠過?宋知,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江舒月的身上。 這剎,江舒月心中的石頭猛然墜地,差點(diǎn)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 然而下一秒,卻聽少年道:“江小姐,我欠亦嬋一份禮物。你剛剛的描述讓我覺得這本書很適合,我想拍下送她,你會介意嗎?” 陳焰講的是中文,但這并不妨礙看好戲的人翻譯傳播,須臾間,周遭賓客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相當(dāng)精彩。 江舒月才剛放話說“無需親自舉牌”,說得好像這件拍品已?被她“私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結(jié)果轉(zhuǎn)眼陳焰這個東道主就舉牌,表示他要拍下這本書送給周大小姐。 這就等于是當(dāng)眾辟謠,戳破了江舒月的謊言,當(dāng)眾打她的臉啊! 第17章 陳焰的這句話, 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江舒月臉上。 她的笑?容瞬間凝固,面?紅耳赤地充滿了狼狽。 不僅僅是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羞辱了, 也因?qū)?她深信不疑的陶嘉眼中的松動。 自陶嘉遇見江舒月, 陳焰口中的“周小姐”都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fā)?。她還以為是怕露怯,以為周亦嬋和自己一樣,是跟著?舒小姐來“蹭拍”的普通朋友。 然而此刻,陳焰明知道她那么喜歡這本書?, 明知道她已因此被質(zhì)疑, 卻要拍下這本書?給周亦嬋。 難道……事實(shí)恰好相反, 舒小姐根本就不像她所想的那樣厲害, 她才?是那個陪襯? 質(zhì)疑的目光投來, 江舒月的神經(jīng)登時繃到極限。 心虛感帶來無盡的難堪與慌張。 一瞬間,她極力掩藏的那些卑劣感自心底噴涌而出?, 像被扒光了衣服架在油鍋上。既羞恥又危險, 一旦她無法很好的圓謊,就將萬劫不復(fù)。 宋知見其臉一陣紅又一陣白的屈辱又焦灼的模樣, 心中簡直暢快淋漓, 不過—— 她卻更倉惶地看江舒月一眼,便低頭垂目了。 一副措手不及的忐忑樣,仿佛她對陳焰的行動毫不知情。 陳焰余光將女孩的表演盡收眼?底。 他輕咳一聲, 也不知是在吐槽她的浮夸,或是催促江舒月。 江舒月理解成了在催她。 她手掌全是汗,心中充滿屈辱,可面?上卻必須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我怎么可能介意呢!”江舒月倏地?fù)ё∷沃樕系碾y堪與焦灼一掃而光, 她信口編造道,“其實(shí)我忍著?沒拍, 就是知道亦嬋也非常喜歡它啦。我不想奪人所愛,沒想到亦嬋也和我保持了一樣的默契都沒舉牌。” 她像是已騙過自己,篤信這就是事實(shí),口吻又輕松起來:“現(xiàn)在這樣正好,作為禮物,它最值得!我最好的朋友得到它,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你說對么?,亦嬋?” 女孩竟這么快就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并迅速想出?挽尊的辦法。 宋知側(cè)眸看向她,眼?里有幾分欽佩。微頓了頓,她最后選擇了配合其挽尊,微笑?著?“嗯”了聲。 與此同時,拍賣師落錘,宣布陳焰競得此物。 宋知感到江舒月將自己摟得更緊了,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般,只要松手就會身亡。她還注意到一旁的陶嘉,臉上表情半信半疑,似還在分析江舒月那番挽尊的真假。 少?頃,拍賣會迎來今天的小彩蛋——陳焰的頭盔。 拍賣師繪聲繪色介紹著?,這頂頭盔對于少年如何意義重大。而宋知這時才?知道,原來這頂頭盔是慈善拍賣,無論以多少?價格成交都將全數(shù)捐出?,且西川莊園聯(lián)合法拉利要在成交價基礎(chǔ)再多追加100萬英鎊。 宋知原計(jì)劃是要選這頂頭盔讓陳焰想辦法拍給自己,以令江舒月不能如愿。 不過現(xiàn)在嘛—— 她瞄一眼似乎把江舒月當(dāng)有錢人的陶嘉,忽然改變了主意。 “舒月,”宋知將自己的號牌交到女生手中道,“謝謝你割愛,但你也不能空手而歸啊。這一件你不是也喜歡嗎,拿下它。” 江舒月遽然一怔。 雖然她早交代過周亦嬋去幫自己拿下陳焰的頭盔,但她比誰都清楚,周亦嬋絕對?是抗拒的不愿的。方才陶嘉的步步緊逼和陳焰的始料未及,差點(diǎn)令自己下不來臺,她還以為周亦嬋要趁機(jī)揭自己的底反抗。 殊不料,對方卻竟是要幫她圓謊,幫她找回落地的面?子? 周亦嬋會對自己這么好心?江舒月不信。 她當(dāng)即警戒,但當(dāng)然,她還是接過了拍賣的號牌。無論周亦嬋有怎樣的陰謀,至少?,拿號牌親自拍下陳焰的頭盔這件事,對?自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競拍很快開始,沒有起拍價,完全地自由競價。 為搏回尊嚴(yán),江舒月第一個叫價。 “10萬。”她試探性地給了個不高,卻也不算低的數(shù)字。 或許是因其慈善性?,第二個叫價的人,只往上加了5萬英鎊。如此,便并不會顯得江舒月小家子氣。 “20萬”,“30萬”,“35萬”……叫價緩慢增長著。 江舒月握緊號牌,余光偷瞄一眼陳焰。 她不自覺地端坐起來,深呼吸下,再度舉牌時,學(xué)著少年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說:“100萬。” 加價聲戛然而止,拍賣師開始重復(fù)女孩給出的高價:“100萬,一次;100萬,兩次——” 江舒月屏息,內(nèi)心祈禱著不要再有人加價,否則,她的氣勢將大打折扣! 仿佛連天都在幫她,下一秒,拍賣師便落錘宣布:“100萬第三次,恭喜2217的這位女士獲得本次拍賣會的彩蛋,恭喜!” 霎時,現(xiàn)場掌聲四起。 而陶嘉看向她的目光也再度轉(zhuǎn)為信任和崇拜,女生表情比她更?激動:“天啦,舒小姐你好牛,這么?輕松地就拿下了陳焰的頭盔!而且這100萬都是支持慈善誒,真不愧是舒小姐的風(fēng)格哦!” 掌聲與奉承沖昏了江舒月的頭腦,令她暫時放下了一切的防備。 事實(shí)上,她也沒想到,自己竟能這么輕易地就得到了最想要的拍品。 江舒月已完全忘記不久前的恥辱,她甜蜜地挽住宋知,做作之下竟像流出?幾分真正的溫柔:“這都要感謝亦嬋割愛,我不過是費(fèi)了點(diǎn)口水啦。” “嗯吶,舒小姐和亦嬋的閨蜜情也很令人羨慕!”陶嘉此刻已全然相信了,江舒月和周亦嬋是名媛圈好閨蜜。 宋知敏銳地捕捉到,陶嘉在稱謂上的不對勁。 既然她自來熟地叫自己“亦嬋”,那么?,不可能疏遠(yuǎn)地喊江舒月“舒小姐”。只有一個解釋:在陶嘉的意識中,“舒小姐”和亦嬋一樣,是個非常親昵的代指。 宋知便朝陶嘉友好一笑?,發(fā)?出?邀請:“嘉嘉你也太甜了,我們等會兒在派對上也要一起玩呀。” “好呀!”陶嘉求之不得,一口答應(yīng)。 江舒月卻陡然從美夢中醒來,她忽的意識到:或許周亦嬋察覺了什么?,才?想要跟陶嘉更?近距離的接觸。 但周亦嬋性格本就挺好,而且,此刻對?方的姿態(tài)又很正常,她也不敢完全確定。 說多錯多,她便也只能熱情應(yīng)允:“歡迎你的加入!” 不過,該有的戒備心,江舒月還是有的。 整個拍賣會,以及之后的派對?,她都刻意拉著宋知和陶嘉往人堆里扎。人一多,能聊的話題就多,她便能自然而然地避免去談自己的事。 宋知根本尋不到機(jī)會和陶嘉單獨(dú)相處,更?別說去套點(diǎn)有用的消息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思來想去,她最終又將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央的陳焰身上。 * 宋知想和陶嘉獨(dú)處難乎其難,但與陳焰卻是易如反掌。 夜幕低垂,晚宴即將開始,她見周衍和陳焰與一個中年男人結(jié)伴而來。相較周衍,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威嚴(yán),年齡也長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眼與陳焰有七分相似。 宋知便不再留戀與江舒月的戰(zhàn)局,以要“去跟長輩問候”起身離席。 某人明顯立即松弛許多,而她不動聲色,加快了步伐。 行至三人跟前?,宋知先喚周衍一聲,然后才?看向他身旁的男人說:“陳叔叔好。” “是小嬋啊。”陳父威嚴(yán)的眉眼?登時柔和起來,“陳叔還總覺得你是跟在西川身后那個小不點(diǎn),時間真是快,一轉(zhuǎn)眼?都成大姑娘了。” 分明是一句很正常的感慨,但三人的情緒似乎都瞬間感傷起來,特別是陳焰,一時氣壓極低。 宋知有所感,腦中重復(fù)了“西川”二字。 這間莊園叫“西川莊園”,聽?陳父的語氣,“西川”應(yīng)該是一個人。她直覺,或許,他們?此刻的情緒都與這個“西川”有關(guān)。 但因不了解內(nèi)情,宋知也不敢貿(mào)然發(fā)問。而且,她心里還掛著?更?要緊的事,暫時也無法分神?探尋。 沉吟片刻,宋知只說:“陳叔叔不會是在怪我,這么?久都沒再去拜訪你們?吧?”然后她看向周衍,無辜地眨眨眼?又道,“真不是我不愿意,只能怪某些家長布置的課業(yè)太多了,整個高中我就沒出過幾次門?。” 三個人聞言又重新展顏。 陳父笑意最開懷:“那小嬋今天好好玩,玩盡興,等會兒我?guī)湍憬逃惆郑 ?/br> 宋知跟著彎眼:“還是陳叔好。” 陳父被她哄得眉舒眼?笑?,直道讓陳焰帶她去玩,他們兩個家長就不打擾了。 三言兩語,宋知便如愿與少年獨(dú)處。 兩個家長剛走,陳焰就圍著她轉(zhuǎn)圈打量。 “你干嘛?”宋知伸手將其拽住。 陳焰停步,眼中皆是新奇:“上次在賽道,你說騙你爸我還不信,今天是真漲見識了。”也不知是損是夸,他說,“可以啊周亦嬋,現(xiàn)在哄家長的路數(shù),一套一套的。” 其實(shí)宋知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她眼?眸看向他,認(rèn)真反問:“這樣不好么??” 陳焰一怔,身上的不正經(jīng)悉數(shù)收起。 “挺好。”他直言不諱,“比起以前?,我更喜歡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少?年那雙桃花瓣的眼?,望住你說這樣的話,多少會生出點(diǎn)曖昧的錯覺。 宋知比誰都清楚,其實(shí)一切的變化,都不過是因?yàn)閾Q了人。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他:“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呢?” “現(xiàn)在啊。”陳焰捉狹一笑?,“是欺負(fù)人的狀態(tài)。” 宋知幾乎秒懂,他是在暗指自己下午在拍賣會上的所作所為。 但她不惱,反而直白地對?少?年說:“那——你再幫我‘欺負(fù)’人一回,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