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家致富奔小康[九零]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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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像個姑娘。 這要帶過去,真的就只能當個服務員。 不過江月琴覺得,養兩年應該能好,畢竟她爸、她哥哥們都長的很好看。 想到江檸,江月琴再度來到江家。 她今天依然穿著緊身的露臍短袖,將她身體包裹的凹凸有致,下身是橘紅色喇叭褲,腰上掛著兩串金屬鏈,踩著一雙白色松糕涼鞋,迎著村里人看西洋景的目光,來到江家。 江檸和江月琴雖是小學同學,卻并不熟。 他們這里有句土語叫‘八歲讀書大白瞎’,意思是八歲包括八歲之前念書是念不出成績的,都是白學,農村人迷信這些俗語,所以他們這一代小孩,普遍九歲十歲才上學,只有江檸,江爸覺得小時候的江檸特別聰明,在別的孩子九歲十歲才送去學校上學的時候,她虛歲七歲,實歲五歲就和這些九歲十歲的孩子們一個班了。 比如和她同班的江鋼琴,就整整大了她三歲還多。 所以她和班里的同學基本都玩不到一起去,她們也不帶她玩。 江月琴卻搞的兩人像是很熟一樣,來到江家,都不等人邀請,就自己跨進江家門檻,坐到江家餐桌邊的長條板凳上,眼里含笑地打量著江家陳舊昏暗的房子,眼里帶著顯而易見的自得和看不起:“檸檸,就你一個人在家啊?” 她自顧自地說:“我給家里建了大樓房你知道吧?現在我媽都不讓我干活,我稻子怎么割都忘了。” 江檸剛割完稻回來,正要給江爸他們做早餐,聞言將刺鐮刀遞給江月琴:“忘了怎么割沒關系,走,我教你!”她一副正要出發的樣子,“我家還有八畝地沒割完呢,你去割個兩畝,保證能記起來稻子怎么割。” 她剛回家,頭上草帽、毛巾、袖套都還沒摘下來,看著就像是準備去割稻的樣子,嚇的江月琴差點沒跳起來,音量都拔高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才不去割稻呢,我自己家稻子都割不完,誰要去割你家的?” 江檸遺憾的放下刺鐮刀:“你不是你忘了稻子怎么割嗎?我尋思著要好心教教你呢,都沒打算收你學費了。” 她摘下帽子,打了井水將毛巾搓洗后,洗了把臉,又將胳膊和腿上的泥給洗了。 小腿肚上不知什么時候爬了根螞蟥,被她拍打了幾下,摘了下來扔掉,沒有碘伏棒,去院子里摘了個辣椒葉貼在上面,按了一會兒止血。 她不知道辣椒葉能不能止血,可農村都是這樣做的,她便也這樣做了。 江月琴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后面,看到她扔螞蟥的時候,明明扔的不是她那個方向,她還是原地向后跳了好幾步,才滿臉嫌棄地走過來:“叫你跟我一起去打工,你還不愿意。” 她踩著雪白的松糕鞋站在江家井邊的泥地上,腳上純色的白和江檸腳上的泥形成鮮明的對比:“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她指指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再指指江檸身上一身破舊的衣衫:“你說你念書有什么用,又賺不來錢,就算你幾年讀下來了,當個老師,一個月也才一百塊錢,還不如打工呢!” 她神情十分驕傲:“你知道我這次帶了多少錢回來吧?”她張開五指,伸到江檸面前,得意地晃了晃:“五千!” 她轉身望著江家這低矮陳舊的屋子,嘖嘖了兩聲:“你家這房子,居然還是土墻,現在誰家房子還用土墻啊?” 江家房子還是江爸結婚那年蓋的,下面用的磚石,上面用的土磚,之前村里多是這樣磚石與土磚結合著建房,現在已經少了,基本都換成紅磚水泥。 江家這房子,在這附近,確實獨一份的破舊和矮小。 她說:“看到你家破成這個樣子,你也好意思啊?怎么著你也給你家掙點錢,把房子換換吧?不說換成大樓房,換個平房也好啊!” 對于她給自己家建大樓房的事,江月琴感到十分自豪,走在村里都昂首挺胸,別提有多神氣了。 現在村里誰不夸她能干,夸她孝順,夸她父母有福氣? “等我把我們家大樓房建起來,我就可以嫁人了!”她臉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十九歲的她,臉上帶著成熟的天真。 她跟在江檸的后面,目光落在昏暗狹小的廚房里正專心烙餅的江檸身上,像一個見過世面的大人,在看一個鄉下土妞,滿滿都是優越感。 “你沒去過城市吧?城市的燈都是五顏六色的,比彩虹還漂亮,路上一點泥土都沒有,哪像我們老家,下個雨,腳能陷泥坑里三尺深。” “在城里,馬路兩邊結滿了蘋果、橘子、大棗,隨便你摘,我都是帶吃帶扔,吃的都不要吃了。” “小汽車你見過嗎?開的可快了!” 她說了這么多,見江檸臉上毫無反應,既沒有羨慕向往,也沒有嫉妒自卑,不由著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啊?真的很賺錢,你可以先當個服務員,一個月工資就有兩百塊呢!”她伸出兩根手指,“要不是我手下缺人,我才不會帶你呢,也就看你媽來求我的份上!” 她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不去。” 這時候城里的工人,一個月也才百十來塊錢,很多人都還面臨著下崗危機,一個月兩百塊錢,那是很多農村姑娘想都不敢想的巨額工資了。 好多人聽到她講一個月有兩百塊基本工資,第一反應就是驚嘆:“乖乖龍地咚!”然后自己也想去。 偏江檸不為所動的冷著張臉,端著烙好的餅把她往外趕:“我不想掙錢,只想讀書,考大學,你走吧。” 江月琴急了:“哎,大學有什么好考的?念書念的都累死了!” 江檸將做好的早餐往菜籃子里放,抬頭看她:“我不累,我讀書可輕松了。” 第8章 8 江檸的話噎的江月琴說不出話來,說我念的累是我腦子蠢唄?她氣的要死,一甩胳膊:“不去拉倒!你以后求我我都不帶你!” 之后連著幾天都沒來江檸家,反而是江媽有些著急了,去了江月琴家好幾趟,想讓江月琴帶江檸一起出去打工。 江月琴拖長音調陰陽怪氣的說江媽:“我可不敢帶你們家江檸~~~,你們家江檸說了~~,她不打工~~,她是要是考大學的人~~~” 江媽急道:“你可別聽她瞎說,女孩子大學四年讀下來都二十多歲了,結婚早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哪有你們好,有出息,給家里建了這么大一樓房。”江媽夸的是真心實意:“你爸媽生養了你真是有福氣。” 夸的江月琴下巴揚的老高。 江媽見總算是把她哄好了,就又哄道:“江檸能有你一半,我都滿意了,你到時候帶著檸檸一起,不需要做別的,就跟在你們身后端端盤子洗洗菜,你平時有什么活,就叫她做,檸檸人老實,讓她一個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就想讓你們這些小姐妹帶帶她,有個家里人帶著我們才放心啊!” 她說江月琴是‘家里人’。 對于老家的人來說,只要是一個鄉的,到了外地都是‘家里人’。 她們一個村,一個姓,以前都是同一個老祖宗,怎么不是‘家里人’? 江月琴這才挽起江媽胳膊,笑著說道:“那行,到時候我帶著檸檸一起。”想到還要再找幾個小姐妹,又說:“走之前我去叫你,你到時候讓檸檸到我家來就行。” 江媽千恩萬謝的回去了。 回去第一件事就推開江檸房間門:“你書也別看了,我已經跟月琴說好了,她帶你一起去干服務員,一個月工資兩百塊,要是干好了,升了領班,能掙三五百!” 她動作麻利的給江檸收了兩件衣服,“我也不指望你升什么領班,年底把工資帶回來。”她絮絮叨叨地說:“我以后是指望不到你了,你趁著這幾年還沒結婚,給我多掙幾個錢回來,我也算沒白養你了。” 見江檸無動于衷,她不由喝了一聲:“聽見沒有?賺的錢給我一分不少的帶回來,少了一分錢我要你的皮!” 她初中三年,江媽給她一天兩毛錢,因為上學路上要經過渡口,擺渡去一毛錢,回來一毛錢,吃飯有食堂的飯票,可以自己帶菜,一罐咸蘿卜,或一罐雪里紅,有時候爺爺會給她帶一罐咸魚,可以吃一周。 江媽是真的能做到說不讓你多花一分錢,就真不讓你多花一分錢。 看著江媽用嚴厲的表情,說著理所當然的話,江檸突然想笑。 “我掙的錢,我花了一分就要我的皮?”江檸是越想越覺得好笑,不自覺的就笑出了聲,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事,怎么會有如此理所當然說出這樣話的人? 她冷下臉來,冷的眼睛里都是寒霜:“那你們掙的錢,又給我花了嗎?” 江媽被她這眼神看的火蹭一下就燒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揪江檸的頭發,被江檸猛地一下推開。 江媽見打不到她,又氣的厲害,看到桌上她正在看的書,氣的一把將她看的書頁撕了下來,還要再撕。 江檸看到就笑:“你撕,你接著撕,都是大哥的書,你都撕光吧。” 江媽的動作頓時就頓住了。 江家三兄妹中,江媽最疼的就是大哥江松。 江家上面兩代人,都有些女強男弱,江奶奶是那個年代女人中典型的大女人。 奶奶性子強到什么程度呢? 江媽剛嫁進江家時,江奶奶在外面和人說:“我在地上畫個圈,我讓她站在圈里面,她就不敢站在圈外面!” 奶奶的這句話,被江媽記了一輩子,后來分家,面對兩個老人的贍養問題,江媽堅決不要江奶奶,分了江爺爺,江奶奶歸大伯家養。 而促使江媽挺直腰桿的轉折,就是江松的出生。 在生出兒子的那一刻,江媽終于支棱起來了。 所以在江家三兄妹中,江媽如果有十分的母愛,八分都給了江松。 此時一聽自己撕的書竟然是她的好大兒江松的,頓時慌亂起來,她的好大兒下半年還要復讀呢,書撕了怎么能行?連忙把自己剛撕的頁數攤平整理好,回頭朝她怒喝了一聲:“好好的拿你哥的書做什么?你要影響到你哥學習成績,我扒了你的皮!傻站著做什么?還不把膠帶拿來!” 江檸攤手:“我哪里知道膠帶在哪?” “還不去買!” “沒錢。” 江媽趕忙掏了二毛錢扔給她,江檸看也不看:“我不去。” 江媽給氣的:“叫你做一點事都喊不動,你還怪我偏心你哥!”又連忙撿起二毛錢跑出去買透明膠帶了。 她生怕因為自己的行為耽誤了好大兒的學習成績。 村里的小賣部并不遠,江媽風風火火的去,又風風火火的回。 她剛才怒急之下,本來是想把書撕成兩半的,沒撕動,這才揪著里面的紙頁往下撕,現在又要一張一張的往里面粘。 她不識字,想讓女兒來幫她,可看著女兒明顯袖手旁觀不想管的樣子,心里又是氣的要死,忍不住一邊照著撕下的缺口對著粘,一邊憤憤地說:“早曉的生下來你這么個孽障,我當初就應該把你扔尿桶里溺死。” 這不是一句賭氣的話,而是這個年代農村的現實,計劃生育,生了姑娘不想要怎么辦?就扔尿桶里溺死,或是直接扔糞坑里溺死。 她一個小學同學就是生下來后被扔尿桶里,又被她媽搶著撈回來的。 這事還被當成笑話,被全村人講著玩。 她小時候不懂,也跟著笑,長大后才明白,這個笑話的背后,隱藏的是什么。 江檸也笑著看著江媽:“你不是說生我就是為了以后能幫襯兩個哥哥,等你老了能給你養老的嗎?” 這些是江媽的原話,她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她偷摸生江柏的時候,就是想生個女兒,沒想到又是個兒子,兒子也好,她在江家底氣更足了。 江媽就豎著眉頭喝道:“我用得著你養老?你不把我氣死我都謝天謝地了!” 江檸倚靠在門框上慢悠悠地笑著鼓掌:“恭喜你,提前有了這個正確的認知,繼續保持。” 把江媽給氣的呀,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不停的摸著胸口往下順氣,一想,自己怎么就這么命苦啊,眼圈一紅,就哭了出來。 她爆發的時候宛若發狂的獅子,哭的時候卻是一邊落淚一邊小聲碎碎念,顯得非常可憐。 她哭自己的命苦,哭自己從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哭自己為這個家cao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哭女兒不心疼體貼她。 江檸在一旁聽了就笑著說:“你的那些苦也不是我讓你受的啊?你那些心也沒一分是為我cao的啊?大哥讓你cao心,你找大哥去啊!” 江媽氣的心口又是一梗,揮手就是一拳:“我先打死你個減陽壽的東西!” 江檸一直靠在門邊,動作的比兔子還快,腳下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 江媽追不上她,氣的罵罵咧咧的又回去繼續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