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嘉序的目光在她的手機上掃過一眼，看到了里面最關鍵的信息。

    “出國交換生？這是好事啊。”沉嘉序點了點頭道。

    宋輕竹心頭一動，她就知道，他不會反對。

    “這么說，你沒有意見？”

    沉嘉序彎唇低笑，他明白宋輕竹專門跟他說這件事的意義是什么，她是怕他不想讓她走。

    “竹子，首先我想讓你知道，不論你做什么，我會支持你，而且出國的選擇在你不在我，這是你的機會，不管是作為男朋友還是家人，我都無權干涉，我能做的，只是支持和等待。”

    宋輕竹完全沒想到沉嘉序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跟她當初認識的那個又毒舌又臭屁的男孩完全不一樣。

    “嘉序……”

    安靜的包廂內兩人沉默一陣，是沉嘉序先打破了安靜的局面，他拿起筷子給宋輕竹夾了一塊小牛排，“有說是什么時候走嗎？”

    宋輕竹看著碗里的小牛排，自己也拿起筷子，“老師讓我下周之前把申請表給他，至于離開的時間…還不知道。”

    沉嘉序點了點頭，“這件事跟叔叔阿姨商量了嗎？”

    “跟他們說了，我爸媽沒有意見。”

    這一點沉嘉序是知道的，宋父宋母也是無條件支持著宋輕竹，對于她出國的事情，只要她想，她父母就不會阻攔。

    沉嘉序沒有再接著問下去，反而聊起了其他的話題，但他越是這樣，越讓宋輕竹覺得別扭。

    在她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又希望沉嘉序不反對這件事，可又不希望沉嘉序過于理解她，換言之，她想要看到他不一樣的反應，作為一個男朋友的反應。

    一頓飯下來，宋輕竹說不上是不開心，但看著一旁的沉嘉序半天沒什么反應也著實不是滋味。

    一直到兩人回學校，宋輕竹終于忍不住開口，今天的事絕對不能拖到明天，不然到了明天就會有新的問題。

    “沉嘉序，你為什么沒有不高興？雖然我知道我這么說是很奇怪，但是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沉嘉序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笑，他捧起她的臉頰，語氣溫柔，“竹子寶寶，我的確…的確很舍不得你離開，但是我也不想用男朋友的名義把你禁錮在這里，英國…雖然很遠，但你也不是不回來了，再說，我也能去看你，不多說挽留的話是我怕我會影響你，你只需要記住，不管要多久，我都會等著你，七年的時光我都等過來了，現在我又怎么會不愿意等呢？”

    宋輕竹稍微仰頭看著他，眼底流光轉動，所有的情愫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你rou麻死了你……”

    沉嘉序被她逗笑，干凈的白齒露出來，“竹子寶寶，我們現在還年輕，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得去做，不能換來以后的遺憾啊。”

    宋輕竹兩只手環著他的腰，掌心在他腰間摩挲著，“我明白了，嘉序，謝謝你。”

    沉嘉序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嘴唇輕輕湊過去在她唇邊落上一吻，“好了，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

    “去吧。”

    一直目送宋輕竹離開，沉嘉序才轉了身，他又轉頭看著她離開的那個方向，最終嘴角泛起一抹寵笑。

    -

    跟父母商量過后，宋輕竹把申請表遞交了上去，老師也很滿意，對于宋輕竹，他們一直都抱有比較高的期待。

    這件事也算是定下來了，沒過多久，老師就已經把出去的時間告訴她了。

    日子就在一個月之后，這么看來，時間還是挺趕的。

    但一想到一個月之后她就要離開，她瞬間就覺得日子不算長。

    這天，陸川帶著林澄一起來了宋家。

    這會兒沉嘉序正陪著宋輕竹收拾行李。

    “竹子，東西都收好了嗎？”林澄問。

    宋輕竹點頭，“差不多了，簽證也已經下來了。”

    林澄走到宋輕竹身邊蹲下幫著她一起收拾，“竹子，沒過多久你就要走了，想想這日子還真是快。”

    宋輕竹唇角微彎，“也就只是去一年而已啦，就跟陸川哥一樣，很快的，很快…我就能回來了。”

    話雖是這么說，可該是不舍還是不舍。

    兩人在一起這么久，要分開一段時間肯定要花更多的時間去適應。

    眼看著林澄眼底已經蓄了淚水，宋輕竹怕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淚，她忙聲叫陸川：“陸川哥，你快來說說澄子，別掉眼淚了，你這樣…我也會舍不得的……”

    陸川趕緊過來攬住林澄，“別哭澄子，一年的時間不算長，我陪你一起等。”

    可情緒若是能夠被一兩句話輕易cao控，它就不具有特點了。

    林澄沒忍住抱住宋輕竹，“竹子，你放心，只要有時間了我一定過去看你……”

    宋輕竹也回抱住她，這是她十幾年的好朋友，她也舍不得。

    “好……”

    兩個女孩兒抱著傾訴一番情緒，為了緩解氣氛，陸川訂了一間高檔餐廳，帶幾人一起過去吃飯。

    是沉嘉序開的車。

    餐廳里的氛圍很好，菜品也相當不錯，可幾人都沒有真正感受到快樂。

    越是到后面，離別的氣氛越濃。

    沉嘉序也開始變得不像之前那般灑脫，或者說他其實一直都沒有那么灑脫，只是為了讓她沒那么多顧慮，所以他選擇壓住心底的情緒。

    二十歲的少男少女，還沒有經歷過非常深刻的離別，所以在面對離別之時，依然會有許多悲傷的情緒。

    一頓飯吃完，幾人在餐廳里坐了好一會兒。

    夜色漸沉，餐廳也快要打烊，他們到了離開的時候。

    今晚的月色淡涼如水，宋輕竹和沉嘉序并肩往另一個方向走，心底生出無數悵意。

    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什么以前的那些詩人總是喜歡在離別時描寫月亮，并不是想要往里加一段美妙的景物描寫，而是月影搖晃，最能襯出心里的離愁。

    沉嘉序看出她的情緒，低聲開口：“竹子寶寶，在想什么？”

    宋輕竹輕輕嘆了聲氣，“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在面對離別時，沒那么傷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