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女士喘著粗氣，心里頭也擔(dān)心得很，還是欒容回了話?。

    “表妹每月都去醫(yī)院檢察，按大夫的指示進(jìn)?補(bǔ)，肯定能順利生下孩子。”

    這句話?仿佛給所有人?吃了顆定心丸，心中的不安漸漸散去。

    只是隨著時(shí)間漸漸過?去，眾人?心中的不安擴(kuò)大了好幾倍。謝延昭更是急得趴在產(chǎn)房的門口，聽著里面的動(dòng)靜。

    但是里面靜悄悄，壓根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急得走?來走?去。

    卻沒任何人?開口打斷他的行為，眾人?心中同樣煎熬得很。只有拉住偶爾匆匆進(jìn)?出的護(hù)士，才能得知一點(diǎn)關(guān)于阮明芙的消息。

    “早知道……我該陪著她進(jìn)?去。”

    欒女士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天，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穩(wěn)重如她，都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

    謝延昭更是不用?說。

    他雙眼微紅，整個(gè)人?仿佛都快要哭了。

    他不敢想若是阮明芙出了意外?，他會(huì)如何……謝延昭只能放空自己，控制自己不再?想這種事，但是仍死死地往他腦子里鉆。

    “別擔(dān)心，表妹肯定沒事的，”欒容的聲?音有些顫抖，“生得久點(diǎn)也沒事，我先前還聽說有人?生了好幾天呢。對吧，張媽？”

    “對！”

    張媽同樣擔(dān)心得不行，卻不能說喪氣話?。

    她皺著眉頭，靠坐在椅子上連雙腿麻木都不知道。

    就在眾人?緊張擔(dān)擾的心情中，一縷晨光照了進(jìn)?來。而關(guān)閉了一夜的門，也被打開。

    等候了一夜，已經(jīng)成為雕塑的眾人?趕緊圍了過?來。

    謝延昭眼中冒著紅血絲，久站的腿早已沒了知覺。在看到阮明芙被推出來，沖過?去時(shí)忍不住趔趄了一下。他卻顧不了那么大，看著床上的她。

    阮明芙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一臉的安詳。她面色煞白，如花瓣般的唇仿佛失了水份，竟然起了白皮，可唇上仍然能看到幾個(gè)印記非常深的牙印。

    “恭喜，母女平安。”

    欒女士松了一口氣，身體忍不住向后倒，還是欒容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好，太好了。”

    謝延昭抓起阮明芙的手貼在臉旁，目光這才落到一旁皺皺巴巴，看著跟只紅皮猴子似的閨女身上。

    這……就是他的孩子？

    他眼眶微熱，更是忍不住伸出手來對比了一下。

    剛出生的小崽子，都還沒有他的手大。他喉嚨微動(dòng)，目光溫柔卻又帶著虔誠，伸出指頭動(dòng)動(dòng)小崽子的臉：

    寶寶，我是爸爸。

    ……

    四年?后

    自高考恢復(fù)，阮明芙也試著去考了一下，竟然成功了。

    又成功讓家屬院的嫂子酸上一把。

    考上了也不能不去讀吧，阮明芙干脆又體驗(yàn)了一把學(xué)?生的生活。別的都好，就是得跟狗男人?兩地分居。

    她覺得這樣挺好。

    夫妻倆常常呆在一塊，什么激情都沒了。

    不是有句話?叫……小別勝新婚來著？

    正值大三，阮明芙考完最后一門后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去。京中要辦世博會(huì)，狗男人?與阮父欒女士幾人?都會(huì)過?來。馬上就要見到閨女，阮明芙心里急切，手下動(dòng)作?更快了。

    “明芙，下學(xué)?期要升學(xué)?了，這門功課我還不太熟，能不能借你的筆記看看？”

    朱虹站在不遠(yuǎn)處，滿用?羞澀地看著她。

    她與阮明芙做過?知青，在高考恢復(fù)后，還特意寄了幾套數(shù)理化叢書過?去。那一屆考上的人?很多，朱虹運(yùn)氣不錯(cuò)與她分到一起。

    “給，慢慢看，”阮明芙將東西遞過?去，“不用?急著還。”

    “謝謝。”

    “我先走?了。”

    阮明芙只中午在宿舍里休息一會(huì)兒，不住這里。東西并不是很多，一個(gè)小包就足夠了。

    她提著東西下樓，這才朝家的方向趕。

    住的地方依舊是先前的小四合院，阮明芙進(jìn)?屋時(shí)四周靜悄悄的，連管九都不知道去哪兒。若非在房間中看到狗男人?的行李，她還以為人?不在。

    “明芙，回來啦？”

    張媽看到剛從屋里進(jìn)?來的阮明芙，雙眼一亮。

    “棠棠吵著要吃桂花糕……我記得你也愛吃這一口，等下我多做點(diǎn)。”

    “好，我來幫忙。”

    阮明芙將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臂。

    這幾年?的歲月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反而讓她美得越來越讓人?挪不開眼。待進(jìn)?入校園后，更是狂蜂浪蝶一大堆。她說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卻沒人?信。

    阮明芙不堪其?擾，拉著狗男人?在學(xué)?校里溜了一圈，這些人?才散了個(gè)干凈。

    “好久沒吃到您的手藝，待會(huì)兒我一定要吃個(gè)夠本……”

    “我看著你又瘦了，一定沒好好吃飯，”張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等會(huì)兒我多做一些，留著你跟棠棠慢慢吃……對了，棠棠呢？”

    阮明芙：“……”

    她剛回來，她也不知道啊。

    兩人?對視一眼：

    “壞了！”

    張媽現(xiàn)在哪兒還顧得了什么桂花不桂花的，將瓶子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擱，趕緊出去找人?。

    阮明芙也是一樣。

    去了好幾處棠棠常去的地方，都沒找見人?影。小丫頭常來京城，又是個(gè)好動(dòng)的，周邊的小巷子可比她熟。沒辦法，她只能一處一處地找。

    眼見天都快要黑了，還沒看到小丫頭的身影。

    阮明芙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

    就在她心頭發(fā)慌之際，便聽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小奶音。

    “……就你這個(gè)小趴菜也敢欺負(fù)本座，小的們給他點(diǎn)顏色看看！”

    阮明芙好奇地摸了過?去。

    卻見靠近背墻處有一處小空間，若非有聲?音傳過?來，她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gè)地方。小丫頭扎著兩只小揪揪，漂亮的裙子沾滿了黑泥。

    她一只腳踩在一個(gè)孩子的身上，雙手插腰頗有幾分山大王的氣勢。周圍還有四五個(gè)與她差不多年?歲的孩子，正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阮明芙：“……”

    眼前一黑。

    這么個(gè)臟泥娃娃竟然是她的閨女？

    就在小丫頭十分神氣地發(fā)號施令，再?揍躺在地上的孩子一頓，一只手伸了過?來掐住她的耳朵。

    “謝唯，你在干什么？”

    聽著阮明芙的話?，謝唯縮了縮脖子。

    “媽，你聽我狡辯……解釋。”

    阮明芙陰惻惻地笑了，“說吧。”

    “……都怪他，”謝唯一個(gè)激靈，小手指著地上的孩子，氣成了茶壺，“本座……我在一邊玩癩￥□□，這個(gè)人?上來就趕走?我的癩￥□□，氣不過?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小丫頭每說一句，阮明芙的眼前便黑一分。

    地上的孩子失了鉗制，這才站了起來，捂著臉委委屈屈地道：

    “癩￥□□有毒，我……我是怕你受傷……”

    謝唯：……啊哦。

    瞅瞅親媽的黑臉，她伸出小手摸了摸上回被打疼的地方，戴上了與親媽同款的痛苦面具。

    阮明芙好聲?好氣地與被打的孩子道了歉。

    “阿姨不用?客氣，我也是盡自己的能力，”他笑得羞澀，一點(diǎn)沒將謝唯打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我雖說是好意，卻沒說清楚，她會(huì)誤會(huì)也是正常的。”

    聽聽，多乖的孩子。

    阮明芙看了眼親閨女，立刻痛苦地挪開眼。

    送走?了他，她這才扯著謝唯往家趕。許是知道自己闖了禍，謝唯老實(shí)得不得了。

    一進(jìn)?院子阮明芙便掏出備好的竹板子。

    謝唯一看不對，趕緊躲在剛回來的張媽身后。

    “別跑！今天不抽你一頓，都不知道馬王爺幾只眼！”

    “張奶奶快救我，我媽要打死我。”

    張媽見到謝唯這才松了口氣，見阮明芙要打孩子趕緊攔了一下。

    “明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孩子還小，打壞了怎么辦？”

    “我今天必須要抽她一頓！”

    阮明芙將剛剛發(fā)生的事一說，張媽：“……”

    她微微讓開了身體，這對謝唯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想跑，卻被阮明芙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