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人頭像用的是西裝革履的職業(yè)公式照，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

    昵稱也很簡單，是個單字：穆。申請留言里就寫著一句話：王斂介紹的。

    簡述想起年輕活潑的實習(xí)生掛斷電話前的話，明白了這個好友申請來自哪里。

    ……怎么感覺跟個房產(chǎn)中介似的。

    他默默吐槽，決定還是不辜負王斂的好意，暫時先通過對方的好友申請。

    雖然簡述覺得，自己應(yīng)該用不上什么厲害的公關(guān)。

    準備點擊同意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劃過頭像，一張放大的半身照映入眼簾。腦海電光石火間，簡述猛然意識到熟悉感來自哪里。

    這個申請好友時像中介又像相親對象的微信賬號主人，竟然是席穆。

    作者有話說:

    一開始的簡寶：婉拒了哈

    第七章 打一鞭子給一顆糖

    王斂沒有夸張，遠恒科技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確實可以稱得上“很牛”。

    通過好友后，簡述在對話界面稍微等了一下。沒有等到對方正在打字的字樣，便禮貌地發(fā)了一個笑臉。

    jian：[可愛]不好意思之前在忙，才看到好友申請。

    jian：不知道王斂怎么和您說的，不過我這邊暫時并沒有困難到需要麻煩您……

    穆：稍后談，在開會

    席穆的回復(fù)簡潔又生硬，和第一次見面時詭異的熟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感。簡述不確定對方知不知道自己這個賬號和前幾天還在熱情相待的對象是同一個人，他伸出的社交觸角默默收了回來。

    回復(fù)了一個乖巧的“好”，簡述拿起打印好的文稿，進行再次修改和校對。

    他逐一把不恰當?shù)谋硎鋈Τ鰜?，再三斟酌用詞，又反復(fù)修正了一些具有歧義的表達。

    改稿工作并不比創(chuàng)作輕松多少，等到簡述勉強覺得滿意，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凌晨一點。他點開微信，發(fā)現(xiàn)席穆給他發(fā)了信息。

    穆：我去詳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現(xiàn)在方便電話溝通嗎？

    消息發(fā)送時間顯示在兩個多小時前。

    并不愿意對方來插手這件事，但如果此刻繼續(xù)拒絕似乎也不太禮貌。簡述想了想，回了一句：抱歉，剛正好在處理這件事，我自己寫了一篇澄清的稿子，方便的話您可以幫我看一下嗎？

    把改好的文稿導(dǎo)出后也發(fā)過去，簡述這才注意到現(xiàn)在的時間。

    深夜sao擾已經(jīng)產(chǎn)生，撤回也無濟于事了。簡述懊惱拍頭，寄希望于對方開了免打擾。沒想到的是，十分鐘之后，席穆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深夜突兀的微信鈴聲嚇了簡述一跳，他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您好。”

    聽筒另一頭語帶笑意，“這么晚不打擾吧？”

    許是深夜，席穆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莫名有些旖旎的味道。簡述覺得耳根發(fā)癢，把手機挪開耳邊，打開了揚聲器模式。

    “哪里的話，明明是我這邊打擾您……”

    “繼續(xù)這樣談話可就進行不下去了?！?/br>
    席穆的聲音柔和，但說話卻并不十分客氣。

    “我去看了一下引發(fā)討論的視頻，只是靠煽動情緒激起一時的群憤，很多內(nèi)容其實根本站不住腳，網(wǎng)友很快會反應(yīng)過來的。而且對方這個賬號本身黑歷史也比較多，稍微挖一挖就能把重點轉(zhuǎn)移。我的建議是沒有必要發(fā)澄清。請點水軍在評論區(qū)帶點風(fēng)向就可以了，還可以把熱度再往上推一推，一舉兩得?！?/br>
    “席老師，我比較傾向于正面回應(yīng)?！?/br>
    簡述捻著自己花了一下午時間寫就，又花了一晚上時間修改的文稿一角。

    “確實您說的方案更有cao作性，但是保持沉默的話，對方完全不會收斂，難保不會有更多類似的受害者。”

    “這么偉大？”

    “沒有……只是覺得不應(yīng)該如此?！?/br>
    “雖然你的內(nèi)容還不錯，但節(jié)奏慢，信息大，根本不是現(xiàn)在的打工人所需要的碎片化消遣。這種短期的爆發(fā)式流量紅利機會難得，選擇正面剛可能對方直接就把你掐死了，有必要為了所謂的正義放棄這個機會嗎？”

    本以為只是一次客套的應(yīng)付式社交，沒想到席穆竟然咄咄逼人了起來。

    簡述既驚訝又覺得被冒犯，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

    對面打斷他，“我看了你發(fā)我的稿子，寫得很好，邏輯自洽、言辭懇切，如果你是在現(xiàn)實世界面對面解釋，大部分人應(yīng)該都會被打動。但網(wǎng)友是沒有耐心聽你說這么多的，他們甚至?xí)谒姷膸ьI(lǐng)下用更大的惡意去揣測你——比如說變本加厲地渲染你身后的團隊。以后你每一次更新，都有可能陷入類似的自證陷阱?！?/br>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你難道以為這種自圓其說的澄清，能夠起到什么作用嗎？”

    自圓其說——簡述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文稿，知道對方是對的。自己何嘗不是靠著這樣的自圓其說，盡力維持好人生的體面。

    席穆的精準打擊讓簡述感到冒犯，卻也擊碎了他天真的想象。

    簡述深吸口氣，虛心求教，“謝謝席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那您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改呢？”

    席穆沒有回答簡述的問題，而是突然提及了上次的見面，“啊，簡述，我想起來了，我們見過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