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折金桂(11)
“剛剛有人聽完墻角被我抓個正著,跑進了廚房。” 李月嶺的目光輕飄飄掃過一眾人,看上去毫無逼迫的意思。但他僅僅只是站在那里,便沒人敢松一口氣。 “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現在自己站出來,我不見得會為難你。你要是打定主意給自己找點不痛快,那你就別怪我不肯放手。” 說實話李月嶺和禾乃都清楚,那個人絕對不會自己站出來。現在放狠話只有一個目的——試探。 果然,李月嶺話一放出,站著的人面色都變了。 大多是不敢抬頭,戰戰兢兢怕找自己麻煩的。還有些膽子大點的就悄摸到處看看。 有意思的是,這批悄摸抬頭的人,不約而同把目光停留在角落一個男人身上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確定。而那個年輕男人則只是低著頭,看不清樣子。 禾乃跟在李月嶺身后默默打量了片刻,安心等李月嶺動手。 就在這時,悉悉索索的人群里突然站出個毫不相干的女子。約莫二十六七歲,顫聲喊道:“是我!” 就在女子開口的瞬間,角落男子刷地抬頭,瞳孔放大,臉上是難掩的震驚,接著就是焦急不安,額頭上立馬冒出一層冷汗。 他們兩個…… 與此同時,李月嶺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一雙長鳳眼瞇起,像是要吞了那個女子。 “你?” 禾乃在邊上雖然沒開口,心下稍稍一轉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況。那女子怕是來給那男人頂罪的。 尤其是角落那個男子越加焦灼的眼神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測。他們應該不是同黨,但另有關系。 明知是死還要替他撞上來嗎? 禾乃倒沒太多想法,左不過就是個什么癡情鴛鴦的戲碼。只不過奇怪的是,李月嶺又一次出現了極大的情緒波動。甚至比聽到月上柳的時候還嚴重。 他先是看向那個男子,見他執意不肯自首,臉上的陰郁更甚。腳步極重極緩走到那女子面前,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那女子。像是質問,卻更像是逼迫,逼迫她否認。 “我再問你一遍,是你?” 幾乎是明示了。 那女子起先忍不住地打顫,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硬是梗著脖子對上了李月嶺的眼睛,視死如歸道:“對,就是我。” 李月嶺聞言,怒極反笑,眸色烏黑駭人。一只手輕而易舉就籠住那女子的脖子,骨節分明的手指rou眼可見的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單手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 “自以為是。” 禾乃感受過他的力道,但這一刻她很確定李月嶺下手比上次掐她重得多的多。 他想當著那個男人的面掐死她。禾乃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句話。 為什么?那個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主謀同黨,最多就是個包庇罪。李月嶺明明連那個偷聽的男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在氣什么? 直到禾乃余光偶然看到那個男子的表情,禾乃突然明白了,所有的線索頓時穿成一線。 “他……oo!” “他不是在怨恨你害了李家,他是怨恨你為了他死了!” oo在禾乃情緒爆發的時候已然心領神會,止不住地加大了語調。聯系到方才李月嶺聽到月上柳的反應,一切在這一刻終于真相大白。 “自以為是……原來他是這么覺得的。” 李月嶺真正走不出來的,根本不是她帶來的禍患。 他真正走不出來的,是他最應該怨恨的人卻為他而死。 當年李家出事,他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少爺根本來不及反應。當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才招之大禍時,唯一一個了解整件事情經過,可以和他一起躲在柜子里互相支撐的趙禾蔭卻離開了。 那個禍事的源頭是她,但他唯一的救贖也是她。 他一邊覺得自己應該怨恨趙禾蔭,一邊又知道一切不是她的錯。 一邊發誓自己永遠不想再見到她,一邊又止不住地想起她。 他至今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可這個本該和他糾纏不清一輩子的人,卻自以為是地沖出柜子,引走了追兵。救了他一命,但也殺死了他最后的勇氣。 李月嶺對趙禾蔭的感情根本不是厭惡或喜歡這么簡單。 禾乃剛剛緩過氣,抬眼就看到那個女子已經面色發紫了。踱步想上前勸住李月嶺,角落不知何時疾沖出來一個人影,勾拳想要打在李月嶺身上。 可惜李月嶺現在心情極差,一腳踹在那個人影身上,生生把人飛出三四米遠。等李月嶺松手的時候,女子已經沒了氣息,軟橫在泥地。 “早點怎么不死出來?” 被踹倒在地上的人艱難抬起頭,不是那個年輕男子還能是誰?李月嶺這句話配上他的眼神壓迫感十足,禾乃剛剛想邁出去的腳步也戚戚然收了回來。 識時務者為俊杰,禾乃默念道。 后來的事也不消多說,女子的尸體被扔了出去,那個男子則被帶去拷問了。 終于塵埃落定,李月嶺開口送禾乃出府,日頭漸落,兩人就這么并肩而行。今天發生的事有些多,但兩人都默契地沒再提及,看似難得的松弛下是各懷鬼胎。 “李大人……身材不錯。” 禾乃發誓她剛開始不是想說這句話。實在是被李月嶺剛才的樣子震住了,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脫口而出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也不算瞎說,雖然沒看過李月嶺脫了衣服的樣子。剛剛看他的力道,身材可想而知不會差。 平時看著文文弱弱,動起手來還是很可觀的嘛。 禾乃話一出口稍覺尷尬,主要是怕他惱羞成怒給她脖子也來一下,所以低著頭也沒敢看他。可等呀等,李月嶺怎么不說話呢? 禾乃悄悄抬眼一看,先前一臉冷色的男子已經悄摸紅了半張臉,扭緊眉頭像是有點不舒服但是又不至于打她。 想起來上次李月嶺被親的時候好像也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