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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種田文) 第13節

    “別跟了。”春桃搞不懂這人腦子里在想什么:“你有話快說?!痹诩m纏下去被人看見,她就跳到黃河里都洗不清了。

    怕什么來什么,話剛說完,春桃就聽見一連串的說笑聲從前面傳來,是有人來了。

    而且,這聲音仔細一聽還挺耳熟,不是白鳳霞和她那幾個狗腿子又是誰!春桃捏著拳,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礙事又討厭的許秀才給捏死,偏偏這個愣頭青還啥事都不知道,反而欣喜的問春桃:“你愿意和我說話了?”

    我愿意個鬼!春桃瞪了他一眼:“躲到樹后面去?!?/br>
    “嗯?”許秀才有些迷茫,隨后聽話的躲好,只是那棵樹略小,即便許秀才廋,仍舊有一點點破綻留在外面,袖子在樹干后隨風飄蕩。

    他剛躲好,白鳳霞以及與她交好的幾個白家姑娘就從路的那一頭走來,白鳳霞揪著辮子,遠遠的瞧見春桃就停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九點更新

    第18章 春桃

    ◎移花接木◎

    白鳳霞一停下,跟著她的白姓姐妹也都止住了步子。

    “鳳霞,我們幫你撕爛這丑八怪的嘴!”

    “羅春桃小賤人!不要臉。”

    “鳳霞,你別怕她,今兒我們人多,有她好看的!”

    這伙人七嘴八舌,義憤填膺的想沖上前幫白鳳霞討回公道。白鳳霞卻將臉沉下,冷斥道:“好了別說了,走,跟我走。”說著竟然轉身往來路方向走了。

    白姓姐妹們齊齊傻眼,就算不罵羅春桃,也不用看見她就躲開吧,鳳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窩囊了?但瞅瞅白鳳霞比哭還難看的臉色,她們啥也不敢問,啥也不敢說,一路上都沒吱聲。白鳳霞想想剛才落荒而逃的舉動也覺得丟臉,不過,她清清嗓子昂起下巴道:“先讓她得意幾天,以后有她哭的時候!”

    說完她將身邊的姐妹挨個看了一遍,拔高音量:“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說出去,知道嗎?”

    白鳳霞上羅家給春桃道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為什么道歉她們不清楚,這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猜到里面有隱情,鳳霞怕是有啥把柄被羅春桃給抓住了吧。不過明面上誰都沒吭聲,大伙兒忙不迭的點頭。

    “我們知道?!?/br>
    “這事兒有啥好說的呀?!?/br>
    “對嘍,鳳霞你不是想去采荷花嗎?我想起來哪里有荷花開得好了,咱們摘荷花去……”

    見白鳳霞帶著她的姐妹們徹底消失在道路盡頭,春桃松了口氣,幸好這伙煩人精沒過來,萬一有一個眼尖的瞅見許秀才,又是場血雨腥風。

    “春桃!”許秀才仍然陰魂不散,又喊她。

    春桃捏了捏眉心,沒想到許秀才還是個這么好堅持的人,今天要是不與他說清楚,只怕他還要來第二次,于是春桃轉身抱著手臂瞅他:“你說吧,你想說啥?”

    許秀才低著頭,白皮膚上漸漸染上紅暈,扭捏半晌也沒見開口。春桃實在受不了他這副磨蹭的樣子,好比嗓子眼里卡了一口干糧,噎得慌。

    “不說我走了?!贝禾艺f,萬一白鳳霞幾個人又回來咋整。

    許秀才這才抬起頭:“春桃meimei,許久沒見,我挺想你的。”

    春桃瞪大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許秀才臉上的紅暈是他發熱催出來的:“你病糊涂了吧?”

    春桃和許秀才有婚約的時候,除了年節在長輩撮合下見一見外,私下根本沒見過,即便是見面了,許秀才也從沒有多的話說,更不會有我想你之類的話,春桃陡然聽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沒病,我說的都是真的。”許秀才急了,一著急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和你退婚不是我的意思,都是家母的安排,我最記掛最惦念的人一直都是你?!?/br>
    “……”春桃一肚子話不知該從何說起,索性都拋在腦后,只撿最重要的同許秀才說:“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你怎么想的我管不著,你以后不要來找我,讓人瞧見了不好?!?/br>
    許秀才又跟一步:“春桃!”

    春桃一個頭兩個大,又瞪他一眼:“好賴話都聽不懂是吧?再跟過來我揍你!”

    “春桃meimei……”許秀才嘴里喃喃著,春桃只當沒聽見,腳步匆匆往前走遠了。

    ……

    半面鎮上,一間破飯館里,一個魁梧的男人正在喝酒吃rou,一邊吃眼神一邊往街面上瞅,像是在等什么人。

    “賣燒餅哩,香噴噴的新鮮出鍋的燒餅——”

    徐志戴著一頂草帽,腳步匆匆的往飯館走來,剛走到門口,便嗅見燒餅香噴噴的滋味兒。他將草帽摘掉,問賣燒餅的大叔:“多少錢一個?”

    大叔笑瞇瞇的回:“三文一個,五文兩個?!?/br>
    “來十個?!毙熘竞罋獾恼f。

    賣餅大叔連連說好,這是來大客戶嘍,他一高興,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趕緊用荷葉將十個燒餅包好,遞給徐志收了銅板以后殷勤的說:“我賣的這餅子用料扎實,上面抹的rou泥都是上好的五花剁的餡,兄弟你吃著好吃下回再來買。”

    徐志一頷首算是應了,然后提著一摞燒餅進了飯館,前腳踏入,后腳就有人喊他名字,正是那個喝酒吃rou的魁梧漢子。

    “哎呀,你買這么多燒餅做什么,說好我請客,你還怕這飯館里的東西不夠你吃?”那魁梧漢子名叫曹山,和徐志是老相識,現在在鎮上賣豬rou,是個屠夫。

    “嗅見餅子味兒香,捎回去給家里人吃?!毙熘镜?。

    曹山一聽這話,剛向燒餅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他舔了舔唇道:“你小子挺識貨,這家的燒餅可好吃哩,我一頓能吃八個,買到下午晌那大叔就賣完啦?!?/br>
    徐志看老友一眼,把荷葉包打開:“吃吧?!闭f著起身,出去又管那大叔買了十個燒餅提回來。

    “你找我有事兒吧?”曹山啃著燒餅問。

    徐志把店伙計喊過來,加了酒菜后才回答曹山的問題:“沒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打聽?!?/br>
    曹山是個屠夫,住在菜市場里,形形色色的人接觸多了,消息很靈通,他三兩口就啃完一個餅,抹了抹嘴:“說唄,甭和我客氣?!?/br>
    于是徐志將事兒同曹山講了。

    曹山‘哎呀’一聲:“問我你可算問對人了!”

    “你說?!毙熘灸抗饩季?。

    曹山把身子側過來:“我岳家老娘在一間寺廟里幫忙做飯,這件事情她最清楚,事情是這么著……”

    那年秋天鎮上有個大集,寺廟里又正辦法會,鎮上熱鬧非凡。春桃到鎮上趕集,快回家時天色突然變得陰沉,一陣轟隆雷鳴之后,大雨傾盆,不一會兒路面上全是積水,春桃被大雨困住腳便沒回家,在鎮上的姐妹家留宿一晚,當然,這一截曹山不知情,他只知道寺廟里發生的那部分事兒。

    寺廟的法會在大雨落下前結束,滯留的人不多,但仍有一些香客被迫留下,其中就有許秀才和王姓財主的女兒。

    “那是個小寺廟,總共只有幾間房,房間騰挪不開,男客女客混在一塊兒避雨,聽我岳家老娘說,是許秀才和王財主的女兒待一間屋,許秀才嘛文文靜靜,羞得像個小姑娘,那財主女兒倒是膽子大,還和他搭話呢,嘿?!辈苌絼傉f完,徐志新添的燒雞端上來了,外皮烤的焦脆,里面的rou卻鮮嫩多汁,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曹山忍不住先掰了個雞腿,一口咬下去滿嘴的香,他一邊吃一邊繼續說:“后來天黑了,雨還沒停,反而越下越大,他們就都留在廟里過夜,后來這事傳出去,不知咋回事兒就成了羅春桃和那許秀才在外過夜,其實這就是誤傳,傳錯了。”

    徐志蹙眉聽著,他和曹山想的不一樣,這不是誤傳,這是王家的一招移花接木,真的假的拼湊在一起,假的也成了真的。

    羅家不知道許秀才和王財主的女兒在寺廟留宿,只知那天春桃在鎮上,并沒想過要調查這樁流言的起源,而徐志剛好問到了知情人。

    “曹山,我有件事要你幫我?!毙熘境谅曊f道。

    曹山啃著雞腿連連擺手:“你說就是!咱們哥倆誰跟誰!”

    徐志對曹山勾勾手:“你過來點,我和你說?!?/br>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節日快樂~

    第19章 春桃

    ◎稻谷大豐收◎

    “春桃,你叫上小弟一塊去田里看看水?!毕挛鐣r分,文桂芬敲著春桃那屋的窗戶說道。

    春桃倚著床柱坐,身旁放著繡籮,手里正繡著個荷包,抬頭回:“他不在,找大勇耍去了?!?/br>
    “那你一個人去唄。”文桂芬說,自家水田就在村口,不遠也不偏,現在外頭天還大亮著,春桃一人去瞧一眼也沒事兒。

    豈料春桃一秒沒耽擱就拒絕了:“我不想去?!?/br>
    春桃不是個懶人,對家里的事情向來上心,文桂芬只當她生悶氣鬧小性子,放下手里的笤帚,拍拍手上的灰進屋來:“等收完谷子,娘帶你去鎮上扯布,咱也做身新衣裳穿?!?/br>
    之所以話里帶個‘也’字,是因為白鳳霞最近做了好幾身新衣,天天花枝招展的在村里轉,娘親大概以為自個兒眼饞了。

    春桃沒把遇見許秀才的事告訴家里,她曉得她娘文桂芬對許秀才一家子恨之入骨,說不準會拿這事兒去氣許秀才他娘,可春桃實在不想和姓許的一家子再有瓜葛,因此嘴很緊,一個字兒也沒往外吐,她擔心許秀才一次不成,還會來第二次、第三次,因此這幾日在家待的多,沒咋往外跑。

    “娘,我有衣裳穿,不用做新的。”春桃說。

    雖然在小山村,春桃一家是排的上號的殷實人家,但不意味著生活就比別人家奢侈,莊戶人家的家底,都是一粒米一口飯慢慢積攢而來,換個說話,越是殷實說明這家過日子越精打細算,俗話說得好,不會打算一生窮。

    可是文桂芬對女兒心懷愧疚,她撈起春桃的手:“做!你這個年紀就該多穿新鮮的,娘樂意,娘呀精明了大半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

    光這個開頭春桃就聽得耳朵起繭,知道她娘接下來要說啥。哪怕春桃說十次、百次甚至千次不怪她,文桂芬心頭的愧疚也不會減少,她后悔呀,都怪自己沒眼光,害的自家好好的閨女成了老姑娘。未免娘親多想,春桃把許秀才來找她的事兒說了,末了,還沒來得及說這事兒就這么算了,不要鬧大,文桂芬先開口。

    “這個嫌貧愛富的王八蛋,還來找你做啥?我看他是失心瘋,腦子進了水,驢踢了頭!”文桂芬先大罵了許秀才一通,然后對春桃說:“算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咱過咱的安生日子,甭搭理他?!?/br>
    呦,娘這回還挺豁達。

    春桃暫時不知道她娘心里的盤算,換做平時,文桂芬早揪著這事兒去找許秀才他娘,當面臊她頓好的!那狗東西不是讀書人么,哪個讀書人才新娶媳婦兒沒多久,就跑去sao擾前未婚妻呀。別說讀書人,就是鄉村粗漢也做不出這種骯臟事兒??涩F在文桂芬瞧上了徐志,注意力早已轉移,有備選新女婿,管那姓許的狗東西做什么,舊事不提也罷。

    “得了,你別出去啦,我還叫你爹去一趟。”文桂芬說完邁腿去了正屋,把打盹的羅友良叫醒,喊他去看田里看看水,羅友良睡得正美,夢里正和人喝大酒,一杯接一杯,那叫個舒坦,冷不丁被人喊醒,一股子起床氣從心口蹭蹭往頭上涌,語氣很不耐煩。

    “干啥?又叫我去,我是牲口一天到晚不得歇?幺兒那小畜生呢?又跑出去野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

    文桂芬在倆大兒子面前是絕對的嚴母,可對羅小弟是看似嚴厲,實則心軟,聽見男人這樣說當娘的不干了:“他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你別總揍他,好好一個孩子愣叫你給打傻了,我不信你像他這么大時,天天守在爹娘老子跟前?!?/br>
    羅友良怒氣未消,冷臉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悶哼,不吭氣的出門去。

    “早點回,晚上給你單做半條咸魚下酒?!蔽墓鸱覜_他背影喊。

    過了一會兒她又到春桃那屋去,想開口問徐志的事兒吧,又不知如何開口,問題是,徐志那邊沒個動靜,不見熟人或媒婆登門,莫非是自家剃頭挑子一頭熱?罷了,春桃都二十了,什么都懂,有啥說啥吧。文桂芬把心一橫,心想等吃過夜飯就扯住春桃問問,對徐志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上回丫頭說喜歡男人一點的,徐志可夠有男人味兒了吧。

    反正,看準的女婿不能放跑嘍。

    文桂芬正在心里盤算著,春桃突然撇下手里繡到一半的荷包,站起身透過房門往院外看,邊看邊說:“是徐志大哥!”語氣相當肯定。

    “我咋沒瞧見影兒?”文桂芬也往外看,卻連只鳥雀都沒瞅見,院外空蕩蕩的。

    春桃邁步奔院門而去:“就是他,娘,我都聽見腳步聲了?!?/br>
    文桂芬側耳細聽了一會兒,和剛才一樣毫無所獲,不過自家閨女有個異于常人的特點,就是聽力比一般人好很多,能聽見很細微的、別人根本聽不清的聲音。文桂芬跟著春桃往院門走,春桃推開院門走到路上,果然,遠處有個人影正往這邊走來。

    真是徐志,說曹cao曹cao就到。

    “文嬸子,春桃?!毙熘鞠群叭耍缓筮f來兩個荷葉包,荷葉沒打開,春桃先聞到從里面散發的咸香滋味兒。徐志說:“是和上回一樣的餅?!?/br>
    上次徐志去找曹山,順便買了十個燒餅,羅家人吃了都說滋味兒美。這次徐志又買了二十個燒餅帶來,足以見得他把自家人的話放在心上。文桂芬聞著咸香的燒餅味兒,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徐志這次來不僅帶了燒餅,還帶了鐮刀、磨刀石、一個包袱,乍眼一看,很像上地主家做活兒的長工,春桃走著走著忍不住調笑一句:“徐志大哥,你想多要工錢不?想多要呀可得把我哄好嘍,哄好了才幫你在爹面前說好話,不然你就只能喝稀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