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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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吐出核籽,咽下冰櫻桃,抬起一雙清凌凌的眼眸,朝著他微微彎起。 “好。” 她說。 - 游船回到起點,鹿白就跟景殃分開了。 景殃直接離開了南郊河。 今晚他殺了季泊許,尸體已經被帶走。雖然目前季家人不敢讓他解釋實情,但后續還是會有麻煩找上來。 再加上時五帶回了一些重要證據,都需要他親自過目。 事情堆在一起,他要去處理一下。 此處動靜不大,再加上河域寬廣,很多人不知道河面發生的事情,還在開開心心地過節。 鹿白略一思索,沿著河岸往里走。 不遠處,從玉抱著手臂站在角落陰影處。 她剛剛走過去,從玉就有所察覺:“寧蕖郡主?” 鹿白道:“在外邊,你喊我小姐就行?!?/br> “是,小姐?!睆挠裾溃斑厡④娕晌襾?,是因為審問出了一些重要線索。您是現在就聽,還是明日找個茶樓包廂慢慢聽?” “就現在吧,一邊走一邊說?!甭拱自俅翁ど夏辖己影哆叺穆?。 前方不遠處就是鬧市。 她帶著從玉避開鬧市和人群,來到河岸線邊上,避開洇濕的草從,放慢腳步道: “邊將軍到底審問出了什么?” 邊家是中立派,邊老將軍逝世后,邊朝月就接管了邊家的調兵符,自此駐守在北部邊疆,手腕和能力都不缺。 從玉壓低聲音道:“邊將軍查到了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br> “是什么?” 從玉沒有直接回答:“您還記得九年前,洛水之戰過后,所有事情發生的時間嗎?” “當然記得?!?/br> 久遠的記憶早已埋葬在腦海深處,鹿白慢慢道: “先是洛水之戰中,景玄將軍突然慘敗,士氣一潰千里。” “緊接著,整個東酈受到戰局的影響,京城陷入惶惶不安。國師大人為了重振民心,親自去洛水進行督戰?!?/br> “再然后……國師大人叛國,畏罪自盡。百姓心如死灰,戰局潰不成軍?!?/br> 鹿白頓了頓,把心頭的情緒平復下來,繼續道: “最后,在洛水士氣低迷的情況下,邊疆慘痛失守,西戎節節進犯,直搗京城。” 她看向從玉道:“這之中……有什么問題?” “沒有問題,但是……” 從玉話音一轉,意味深長道:“我們好像都遺漏了景無晏?!?/br> 鹿白一怔:“景無晏?景殃?他怎么了?” 從玉道:“你沒發現嗎?九年前的時間線里,居然沒人知道景無晏干了些什么?!?/br> 鹿白愣在原地。 只聽從玉道:“邊將軍的意思是,你要好好查一查小楚寧王。他身上……有不少秘密?!?/br> 查一查景殃嗎? 鹿白陷入沉思。 因為景無晏是最大的受害者,失去了雙親和洛水的行兵兵權,淪落為一個花天酒地的紈绔二世祖爺,大家都沒深入想過他。 包括她自己。 從玉道:“景無晏當年在洛水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去過軍中營帳,卻無人知曉他做了什么。” 鹿白抬眸:“所以意思是……” “叛國書曝光之后,西戎攻破洛水,曾用一整天時間把酒言歡?!睆挠窠o她緩沖思索的時間,才道: “邊將軍查到消息,當晚他們放松防守,與景殃一起從洛水逃出來的人是廣南王?!?/br> 自此,所有線索在鹿白腦海中串聯起來。 她恍然悟道:“他們在逃亡回來的路上相互扶持,所以如今關系才會這么好。廣南王叔叔作為協助幫戰去的洛水,卻在洛水被元氣大傷,瞎了一只眼睛,還落下腿部殘疾。景殃也是在回來后閉門不出,請了名醫醫治身體,治愈之后開始沉迷風月場所,揮霍享樂?!?/br> 鹿白皺眉道: “景玄為何會突遭慘???難不成有細作在戰事中做了手腳?” 從玉搖頭:“疑點太多了,只有小楚寧王才能解答。你若想知道……” 她頓了頓,道:“恐怕只能在他本人身上找答案?!?/br>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有新的男角色出場 =v= 第48章 從玉這話說的很對。 疑點何止是多。 首先, 昭和帝到底是好是壞? 皇上是個寬和的明君,面對犯錯的官員會恩威并施,東酈在他的治理之下發展得風雅而繁華。 他對子女也很好。哪怕對于不受寵的七皇子, 昭和帝也知錯就改。 但是大皇兄告訴她, 代表昭和帝本人的某位太監卻出現了洛水, 不管是傳遞消息還是暗中幫忙都說不通。 由此可見,昭和帝暫時立場不明。 再者, 景殃既然當年在洛水待了很久, 那他對于國師大人,到底知之多少? 鹿白思及此處, 想起當年爹爹動身去往洛水之后不久,同街旁鄰的一個少年突然也要離京。 記憶中那個少年早已模糊了臉龐和姓名,只記得他能力卓越、容貌出眾, 平時扎著高馬尾, 持著長劍縱馬上街,吸引一片小娘子, 每每都對她愛答不理的。 臨走前,他隨手送給自己一個玉扣。 對了!玉扣! 鹿白的思緒被拉回玉扣上, 猛然憶起, 景殃還答應自己要幫忙找玉扣! 他還沒有玉扣的消息告訴她,看來她得去楚寧王府找他問一問。 這時,周圍人聲驟然紛鬧起來。 前方稀疏的行人聚攏起來,都一致地往同一處偷瞥,眼底閃過驚艷。 鹿白隨意抬頭看了眼。 被行人圍聚的焦點是一個年輕公子,面容瞧著芝蘭俊朗,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她個頭太矮, 沒看清楚視線就被涌來的行人擋住前方的路, 她與從玉被迫改道而行,來到一條通往河流拱橋的石子小徑上。 “如果郡主沒有其他事情,我今晚就趕回去了。” 從玉朝她拱拱手:“邊將軍還在北境等我,我就不送您了。” 鹿白頷首:“辛苦你了。” 從玉欲要動用輕功離開,鹿白突然喊住她: “等等,從玉,你身上有沒有帶能封口的……毒藥?” “毒藥?”從玉一愣,拿出一個白瓷瓶遞過去,“我只有啞藥,行嗎?” “可以的,多謝。”鹿白小心翼翼地接過來。 “邊將軍過年后可能會回京述職,到時候我們再去您那里拜訪叨擾?!?/br> 從玉并不詢問她要啞藥做什么,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鹿白把白瓷瓶放好。 前方是個寬闊的拱橋,橋上兩岸景致宜人,河流載著花船和光?蕐斑緩緩從拱橋下方流淌而過。 她踏上拱橋,打算從對岸返回。 拱橋上的行人格外多。 鹿白一邊小心避讓,一邊回想今晚發生的事情。 季泊許死得極慘,又被那條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小紅蛇咬了一口,哪怕華佗在世都救不回來。 而他惹怒景殃的那句“跪著求人”,再次浮現在鹿白的腦海中。 她無法想象出,景殃那樣驕傲的人,到底在什么情況下才會跪著去求人。 那雙腿修勁有力,逛遍皇城煙花柳地,踩敵人頭顱、踏累累尸骨,無需卑躬屈膝,無需下跪天子。這樣的膝蓋,怎么能用來低三下四地跪人呢? 她只是想一想就心臟隱隱抽疼。 而且,看景殃當時的反應,求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恩人。 那么,他當年跪著去求的,很有可能是西市那位神秘滔天的主人,是他現在無法釋懷的……仇人。 鹿白有點心疼,同時又感到好奇。 什么樣的仇恨,才能讓景殃那般失態? 是……景玄的暴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