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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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殃正站在旁邊,從袖內拿出一個帕子,包著粘膩的糖葫蘆,丟進垃圾簍里。 鹿白喊了一聲,等他看過來,指了指遠處的刻漏道: “我與閨中姐妹約定的時間到了,你先回吧,我去找她。” 景殃隨意掃了眼:“她在嗎?” “……應該吧。我好像看到她了。”鹿白含糊地笑了笑,朝他擺擺手。 “那我走了,有其他人在等我。”景殃淡淡頷首。 兩人氣氛和平地分別。 等景殃走遠之后,鹿白立馬將菜餅拿出來,三兩下掰開。 里面有一張字條。 鹿白打開字條,看到碰面地點在剛來時的下游游船處。 她一分都不敢耽擱,從花燈旁邊的青石板長橋跑到對岸,租賃了個驢車。 車夫載著她一路疾馳。 鹿白渾然不知待會即將要面對什么,她坐在敞空的驢車上,一邊被顛簸,一邊隨意想著: 景殃今日還算體貼。 …… 兩炷香后。 南皎河下游比剛才更加熱鬧。 雜技班支了個臺子開始表演,旁邊小孩兒在舞刀弄劍,觀眾的喝彩聲一浪蓋過一浪。 夜幕繁星被一簇簇煙花照亮,噼里啪啦交織在一起,燈火輝映,鑼鼓喧天。 整個南皎河都無比熱鬧,唯有游船旁邊的空地站著四個人,沉寂無聲。 仿佛形成了一帶安靜的真空。 景殃與時五站在一處,鹿白與從玉站在一處,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沒有人是傻的,都在瞬間明白前因后果。 但正是因為都不笨,所以寂靜在迅速蔓延,令人窒息到無言。 半晌過后。 景殃驀地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眸中露出濃厚的興味。 他直勾勾盯著鹿白,道: “鹿meimei,好巧啊。” “…………” 鹿白仿佛被滿世界的惡意扎中,緩緩扯出一抹微笑。 “景哥哥,是挺巧。” 景殃看了看從玉,意味深長地對鹿白道: “這就是你說的……閨中密友?” 鹿白指了指時五,唇邊漾出小梨渦,伶牙俐齒道: “那這也是你說的……風月樓女子?” 作者有話說: 世界上最近的距離,莫過于我們上一刻在花燈處說再見,下一刻又在游船邊偶遇。:d -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出自《車遙遙篇》范成大。 第46章 互相打過招呼之后, 雙方又沉默了會。 鹿白實在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氣氛,溫溫軟軟地道: “景哥哥, 你接下來準備干什么呢?” 景殃抬起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游船, 道: “鹿meimei, 我們準備坐游船呢。” 雖然他態度很友好,但臉上寫滿了“明知故問”四個字。 “……” 鹿白憋出一句:“真巧呀, 我們也是。” 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 鹿白在說完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本來還沒那么尷尬的, 在現在寂靜到極點的空氣居然再度安靜幾分。 景殃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嗯。” 鹿白:“……” 天啊! 救命! 她好尷尬,尷尬到腳趾要抓地板了! 但是這種情況, 她是不是應該說點什么? 鹿白絞盡腦汁,忽然靈光一現,扭頭轉向游船船夫, 試圖轉移焦點:“船爺, 請問做一次游船多少錢?我們想租賃兩艘游船,不知是否……” “兩艘?哪還有什么兩艘。”船夫不耐煩地敲了敲船板, 隔著數丈朝他們道:“人太多,就剩老夫這一艘船了, 勉強能坐下四個人。你們還坐不坐?不坐老夫就劃走了!” “……” 四個人同時盯著船夫, 一時沒有出聲。 一炷香后。 四個人雙雙上了游船。 船夫劃槳,游船悠悠地向前駛去。 游船外面看著不小,但內里空間并不大。 船艙兩側是開放的窗戶,晚風順著窗子吹進來,燥熱中夾帶著絲絲涼爽。 船艙中間擺放著一個棕色雕花桐木小案幾,案幾上有新鮮的水果、熱茶和甜糕。 案幾的兩側, 面對面各放一個長長軟榻, 一邊能坐兩個人。 景殃悠然挑了個軟榻坐下。 鹿白僵硬地杵著, 正想著要不要站到窗子旁邊,景殃就拍了拍小案幾,道: “別緊張,坐。” “……” 這語氣,搞得像招待客人似的。 鹿白憋著氣在對面坐下:“我知道,沒緊張。” 時五和從玉對視一眼,一種默契浮現出來,下一秒,兩人同時抱拳道: “主子,屬下先不打擾了。” “郡主,我待會再來找您。” 然后不由分說地跳出窗子,幾個呼吸間就雙雙躍至對岸,身形遠遠消失。 “……” 狹小的船艙內,只剩下景殃和鹿白面對面坐著。 鹿白恨不得就地淹死。 景殃端起案幾上的熱茶,放在鼻尖嗅了嗅,確認只是普通的茶,沒有加什么料之后,放到唇邊飲了一口。 鹿白見狀,也捏起一塊甜糕吃。 “今晚我們遇到的意外和巧合有點多,所以不妨坦誠公布一下。” 景殃放下茶水,突然說道:“剛剛那位是我的隨從,名叫時五。所以你那邊的人叫什么?” 鹿白指尖驟然用力,糕點被捏出一道褶痕。 一瞬間,各種念頭劃過腦海。 從玉是邊朝月的貼身屬下。 如果說出名字,只要景殃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從玉的身份。 他那么聰明,近乎妖孽,怎會聯想不到邊疆發生的事情? 再然后……就會牽扯出來邊朝月,繼而懷疑她的目的。 但是不說名字,景殃還會通過其他方式查。 那還不如自己主動告知,編造一個“另有隱情”。 鹿白若無其事地將甜糕吃完,再抬眸時,臉上只余坦蕩: “她是邊朝月的隨身屬下,叫從玉。” “邊將軍?”景殃盯著她,道,“若無圣召,不得回京,這個道理適用于所有駐守在疆北的士兵,你應當懂才對。” 鹿白不慌不忙道:“事急從權,本就可以通融一二。更何況,從玉并非士兵中人,她是邊朝月的貼身屬下,只聽命于邊朝月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