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80節
涂完藥血也沒再往外洇出,陳靜安拿過紗布,從手背的位置開始繞,一圈一圈,然后系好一個結,她放開手道:“好了,這幾天最好不要動這只手,等傷口結痂。” “好,謝謝。”沈烈道。 陳靜安將藥蓋擰緊后放回箱子里。 沙發太小,兩個人距離過近,她抬眼就能撞入他眼里,一如樓下時的眼神,像是有黏意,逃無可逃,握著藥箱的手收緊,她想到學姐鐘欣篤定語氣說的那些話,掀唇問出口。 是因為她嗎? “如果說不是你會信嗎?你要信也不會問我。”沈烈好不掩藏地回答。 “這樣做沒用的。” 沈烈攤開手,剛綁好的繃帶,于胸腔里溢出悶笑聲:“這樣就很夠了。” 陳靜安心里如堵,她難受,卻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么,分明一切都如她所愿,分明她從開始,就想到這樣的結局。 “這里的確沒那么安全,你一個人獨居應當更小心,我走之后記得鎖好門窗,平時出入,要注意有沒有人尾隨。”沈烈靜靜道:“出門不要太早,回來也不要太晚。” “以后少碰酒,有人勸酒要懂得拒絕。” “……” 他事無巨細地叮囑。 這些話,他早想說,卻一直沒有機會。 陳靜安嘗到酸澀的味道,低聲說好。 “早點休息,今晚打擾了。”沈烈去拿沙發上的外套。 襯衣袖口往上移了些,也是這時候,陳靜安看清楚他手腕上的表,她隨手買下來送他的禮物,不值什么錢也沒費她什么心意,而他也說隨便帶帶,卻也一直帶到現在。 情緒在不斷發酵,在翻涌,在泛濫。 她今晚分明沒喝醉。 眼里起霧一般,陳靜安呆呆地盯著那支表,喃喃出聲:“為什么呢,那么多表,為什么帶這一支?”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帶一次或許是新鮮,再之后就該束之高閣,放置積灰,直到它指針都停止跳動。也許多年后翻出來,再見到老物件會有些意外,想不起什么時候得來的,又是怎么來的。 沈烈低頭,也看到那塊表,有些怔愣,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時候開始,這塊表就一直帶著,久到他甚至沒意識到,今晚他也帶的這塊。 “不知道。” “帶了就沒想換過。” “你還給我吧。”陳靜安語氣哽咽,“你送我的,我都還回去了。” 幼稚又很不講道理。她知道。 她從沒有這樣過,在外人眼里,她永遠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好像沒什么情緒起伏。但今天,她理智清醒全都不在,她過來,要將那塊表取下來。 沈烈單手輕易便將陳靜安的手握住,掌心的燙意要隔著皮膚燙到她心底,他又用那種嘆息無奈的語氣讓她別那么霸道,聲音遞到耳邊,連帶著鼓膜顫動。 陳靜安也沒掙扎,他手上的傷口剛包扎好。 兩人猶如困獸。 觸到那雙眼,胸腔里情緒輕易滿溢出來,她紅著眼眶問:“為什么,沈烈,就那么喜歡嗎?” 沈烈凝視著她:“嗯。” “就這么喜歡。” 陳靜安怔怔,聲線輕顫:“沈烈,我沒那么好,真的,你別這樣,不應該是這樣。” 她這會兒難受到極點,以前相處點滴在目,她跳舞扭到腳,他臨時學習替自己揉腳;她丟掉一只高跟鞋,他抱著自己從河堤處上來;除夕夜里他突然出現……他有時候也會很惡劣,說些葷話恐嚇自己,但沒有,他從來沒有兌現過,她清楚,他待自己很好,一直都很好。 而她無法坦蕩,喜歡時不敢太深,怕結束傷得太重,她將自己保護的很好,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你很好,哪里都好。”沈烈啞聲道:“現在說喜歡你,會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如果是,抱歉,我的確不太會說謊。” “這么說,你是不是又要往后退?” “……” “不被喜歡的是我,你哭什么?”沈烈嘆氣,飽含無奈,像是小孩起爭論,將人推倒在地,倒在地上的人沒反應,欺負人的反倒傷心哭起來。 陳靜安才驚覺自己在掉眼淚。 guntang的,一滴接著一滴的往下掉,臉上濕透,怎么擦也擦不完,不斷有更多的眼淚涌來,她從不知道自己這么能哭。 從來沒有過。 她抬手抹著臉,掌心里全是淚水,心里反倒涌出懼意,她甚至不知道在懼什么,只能一邊擦一邊往后退,直到腳后跟碰觸到沙發,她停下來,模糊視線里,他朝著自己走來。 沈烈替她擦掉眼淚,掌心濡濕,他也不好受。 “就這么難受嗎?” “對不起。” 沈烈聲音很低。 陳靜安捏住他的衣角,一直在搖頭,開口才覺得被情緒虜獲,哽咽不成聲:“沈烈。” “嗯,我在。” 仍是一點點替她擦著眼淚。 那一聲,像是原地刮起一陣風,風聲赫赫,許多東西頃刻間被吹散,胸中郁結也一并傾瀉涌出來,全都化為不成調的嗚咽。 “沈烈。” “你都沒有好好追過我。” 似控訴,似呢喃,千百種情緒,都化作這一聲了。 作者有話說: 久等,真的有點難寫,從來沒寫過這種題材,真的是全靠摸索著寫 晚安晚安 —— 感謝在2023-06-24 23:29:42~2023-06-25 23:22: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瀟瀟.、67232594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小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indy" 18瓶;48609685 14瓶;luftschloss 10瓶;挪威森林喵 7瓶;元元 5瓶;車厘子自由、妍妍小花貓 3瓶;憶吾書 2瓶;n& y^~m、七公主、檸檬茶、保質期少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口出狂言◎ 陳靜安還記得跟秦宜年在一起時, 她很少鬧脾氣,即便他偶爾有事,定好的時間不能如約而至,她也不覺生氣, 掛完電話, 重新安排時間。 阮靈匪夷所思, 覺得她過于大度。 秦宜年那時也會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啊。”回答沒有遲疑。 “那你為什么都不回生氣呢?我身邊朋友的女友,總是跟她們男朋友吵架。” 陳靜安不太理解:“你要吵架嗎?” 秦宜年xiele氣:“算了, 不吵架也挺好的。” 她以為談戀愛是這樣的。 平和, 簡單,在一起時快樂, 不在一起也不覺得難受。 但不是這樣的。 那些傷人的話說出來,她也不覺得好受。 陳靜安不是沒試過, 讓生活重新回到正軌, 她沒辦法做到徹底忘記, 她以為是時間問題, 但他一再出現。 她也想試一試,往前多走一步。 …… 沈烈的唇先是貼上濕透的面頰,guntang的溫度讓陳靜安止不住地顫,一點一點,直到碰觸到柔軟的唇, 帶著眼淚的咸濕, 滋味不太好受,他吻得溫柔繾綣。 濕漉漉的感覺, 仿佛雨中接吻。 兩顆寂寂的靈魂, 時隔多日, 終于相撞。 陳靜安承受不住, 往后倒在沙發,手臂被拉住,減緩些力道,并沒有想象中的痛意,沈烈附上來,兩個人拘于狹小空間,被困住,也甘愿被困住。 “陳靜安。” 沈烈喚著她的名字。 一遍遍,空了好久,要在現在全部彌補回來。 胸腔的快意在暴漲,沈烈今晚并未沾酒,卻覺得自己醉得厲害,像是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急切的要將所有情話都全說出來,說給她聽,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沒有,他想不出來。 到嘴邊就只剩陳靜安,那么多聲,各種情緒……又怕只是空歡喜,一切如鏡中花水中月,抬手一拂,全都散開。 沈烈緊緊扣住她的手,沙發海綿墊陷落一角。 眼前,是雪白透亮的臉,眼眶泛紅,鼻尖也泛紅,軟的像是糯米湯圓。 喉結重重碾過,生出無法滿足的渴意,他再次低頭,唇被手捂住,細白柔軟,他閉眼吻過掌心,似無法疏解的癮。 “沈烈。” 陳靜安焦急抽回手來,掌心里溫度殘留,她道:“只此一次,沒有誰剛開始追求女生就能直接給親的。” “那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