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50節
陳靜安在兩人之間介紹。 圓圓囁嚅下嘴唇,奶聲奶氣叫聲叔叔。 jiejie,叔叔,這中間差著輩兒。 沈烈神色冷淡,嗯了聲,說了聲你好。 挺好的。 一個叫叔叔,一個說你好。 兩個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出氣場不和。 圓圓平常活蹦亂跳,每天都要帶出門放電的小祖宗,在沈烈面前展現出為數不多的乖巧,乖乖牽著陳靜安的手,小心的跟沈烈拉開距離,即便看見小動物,再激動時,也是十分克制。 沈烈面無表情,話比平時更少,好似隨身保鏢。 玩了幾個展館,圓圓見路過游客拿著甜筒,舔舔唇,羞澀拉了拉陳靜安的手,示意她低頭,等陳靜安低下頭,才小聲說自己想吃甜筒。 甜筒站位置擠滿人。 陳靜安只能拜托沈烈看一會圓圓,她買完甜筒就回來,一大一小對視一眼,圓圓懵懵的,只能不停眨眼睛。 天氣炎熱,買甜筒冷飲的人不少,她排了會,被擠在人群里,想要回頭去看兩個人情況已經不可能,想著沈烈再怎么樣也算可靠,圓圓不會弄丟,便安心排了一會隊。 陳靜安買完,原路返回。 看見眼前景象,一時啞然失笑。 沈烈解開領帶,坐在動物園的長凳上,臉色越發冷峻,他握著領帶一端,另一端綁在圓圓的手腕上,圓圓扁著嘴,委屈又不敢哭出來,看到陳靜安,嘴角向下的弧度越來越深。 路人紛紛側目,甚至有些偷笑著拿出手機拍照。 雙手都拿著甜筒的緣故,陳靜安沒辦法捂眼,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假裝不認識這兩人。 “jiejie……” 圓圓小哭音跟著響起,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陳靜安遞過甜筒。 圓圓舔舔嘴巴,哭不出來了,只能撅著嘴企圖挽回點顏面。 “他要亂跑,這里全是人,我只能這樣。”沈烈聲音冷淡解釋,緊皺的眉頭甚至沒有放開,他將領帶解開,系得不緊,一個活結。 圓圓聽自己被告狀,又扁扁嘴,他只想站遠一點的,但眼前甜筒在即,他還是小心翼翼雙手接過來,咬了口甜筒尖,甜到心里,好像也沒那么委屈了。 “你的。”陳靜安將另一支遞給沈烈。 “我?” “甜筒也不是小朋友的專利。”陳靜安買了三支。 沈烈略抬眼皮,遲疑片刻,還是接過來,余光里,圓圓盯著他,準確來說是盯著他這只雪糕,心里怎么想全寫在臉上,大概在許愿他不吃,最后就會給最小的小朋友。 他牽動下唇角,一口咬掉半個。 圓圓僵愣在原地,手里的雪糕都不香了。 幼稚。 目睹全過程的陳靜安于心底默默評價。 “沈烈,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先走的。”陳靜安真誠建議。 “不用,挺有意思的。” “是嗎?” “嗯。” 沈烈笑,握住她的手,“我沒來過,算是體驗一次。” “你沒來過動物園?” “很奇怪?” 陳靜安想想也正常,像他那樣的家庭,她搖頭,反扣住他的手:“我們今天可以逛完整個園區。” 園區不小。 沈烈輕笑出聲:“倒也沒必要。” 最激動的是圓圓,蹦蹦跳跳,說要去看大老虎了! 一整天玩下來,沈烈跟圓圓也不像之前氣場不和,分開時,圓圓反倒有些舍不得,偷偷跑去握了下他的手,很快又跑回來,躲在陳靜安的身后,奶氣地說聲:“叔叔,再見!” “是哥哥。”沈烈糾正道。 “哥哥,再見!” 沈烈撩著眼皮,目光掠過陳靜安,唇含笑意:“有人還沒說再見。” 圓圓意會,搖著陳靜安的手:“jiejie,哥哥想要你說再見呢,小孩子要講禮貌的哦。” “要講禮貌。”沈烈玩味重復。 陳靜安作了個極細微的呼氣動作,視線對上他的,說:“沈烈,再見。” “再見。” — 暑期一晃而過。 陳靜安又收拾行李,從江城趕往京城。 父母不放心送她進站,陳父道:“卡里已經打好錢,沒錢隨時跟我們講,爸爸再給你打過來。” “不用的,我也賺了些錢的。” “那都是你的,存起來不要動,你的學費跟生活費才多少,我們不缺那點錢。” “嗯嗯。” “爸媽,再見。” 陳靜安揮手,推行李進去,中間回頭,父母依然在,看她回頭又揮揮手,忍不住鼻尖酸楚,她轉頭,這一次再不敢回頭。 剛回校,事情堆積很多,清掃宿舍,整理行李,同學聚餐……直到深夜,她才想起沈烈讓她忙完回電話的。 電話打過去,那邊接聽,嗓音懶懶問她忙完了。 “嗯。”陳靜安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真好,起碼我排在最末,在睡前還能被想起。” “抱歉。” “真抱歉假抱歉?” “真抱歉。” “要真抱歉就出來。” 陳靜安愣住,她問:“你過來了嗎?” “嗯。” 那邊應聲:“我一直在等你。” “我如果不打這通電話,過十一點宿舍門禁怎么辦?” 那邊沒有半點停頓,沈烈一貫的語氣:“那我就只好親自來一趟,找到你宿舍,將你從被子里剝出來。” 唔。 陳靜安想象那畫面,有些忍俊不禁,今夜大概跟朋友們聚餐暢聊,心情很好,她語氣輕快:“沈烈,你等等我。” “嗯。” “慢些,等這么久,也不在乎幾分鐘。” 陳靜安跟阮靈打好招呼,拿包時,聽阮靈詫異道:“我怎么覺得你現在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像幽會男友了呢?” “嗯?” “你以前去見沈烈的表情不是這樣的。”阮靈敏銳察覺到變化。 “有什么區別?” “以前就很像是早八上班的社畜,被迫早起打卡,現在表情很輕松,甚至有些開心?” 陳靜安沒否認,她否認不了,連她自己都感覺到,那次江城之后,兩個人聯絡變多,一切自然而然,她偶爾會分享下圓圓的照片,通電話跟視頻的次數增多……她好像越來越適應沈烈女友的角色。 阮靈托著腮,理解地笑笑:“很正常啦,現在大家看個劇,但凡反派好看都沒那么討厭,甚至可能因為美貌,反而愛反派多于主角。沈烈年輕又貌美的,拜托,天天看著,誰會不動心啊,你又不是小尼姑!” “你說的是你吧。”陳靜安揉揉她的頭發,拿包出門。 已經是十點,學校車跟人都漸漸少了,沈烈的車停在顯眼的位置,她走過去,拉開后座車門上車。 沈烈偏頭看她。 一個月未見。 他過來,抓握住她的手。 車上氣氛平靜,甚至都沒聊幾句話,兩個人都異常平靜,直到到淺灣,門被推開,陳靜安想去開燈,手臂被握住,他拉過她便開始接吻,抵著門板,捧著她的臉,吻勢洶涌。 一時間,誰也沒適應黑暗。 只能憑著聽覺跟溫度,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沈烈急切地吻過,撬開唇齒,與她糾纏,越陷越深,她快要窒息,呼吸聲被無限放大,廝磨著耳朵,一圈一圈,像蕩開的漣漪。 陳靜安注意到魚缸的光,想起那條死掉的魚,一時有些分心,抵著他的胸膛,呼吸聲很不穩地吻:“哪條魚死了?” 沈烈輕咬她的唇,痛意讓她回過些神,像是懲罰她在這時候分心的行為。 他貼著她的唇角,喉嚨里溢出聲:“沒有,一條都沒死,全都活的好好的。” “沒有?你不是在電話里說死了嗎?” 沈烈動作停頓,道:“嗯,我說了,我想哄騙你回來,但是你沒有……” 尾音被拉長,指間挑起,左肩的吊帶滑下去,食指指腹從鎖骨的位置,到左胸口的位置:“因為這里很硬。” 陳靜安呼吸驟停,心臟也跟著重重驟縮,又在無法負荷時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