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33節
陳靜安看著他,從第一面起就知道他是生活優渥的公子哥,有父母跟大哥保駕護航,他沒有沈烈的手段,也不會有他城府,有時候單純到令她匪夷所思。 她能走,那她的父母呢,或許真有人能為感情做到拋棄一切遠走他鄉,但不是她。 “我不會走。”陳靜安只是擺明自己的態度,“以后,我們也不要再見了,秦宜年,我們已經分手。你已經結婚,我也有了男朋友。” “我只想要你好,你根本不喜歡沈烈,我可以幫你擺脫他。”他急切想要證明自己,說起自己計劃,只要她同意,他立刻就讓朋友定機票,等時間久了,等沈烈對她失去興趣,她依然可以回來。 “沈烈對我很好。”陳靜安打斷他。 “你只是自欺欺人,他那種人,知道什么叫喜歡?他把你搶過去,有幾分是因為喜歡?他根本不會好好對待你。” “那你呢?你知道叫什么喜歡,然后又做的什么事?”陳靜安反問,聲調依然平和,眸底黑白分明。 秦宜年有些羞愧低頭,想解釋,可多說無益,陳靜安偏頭,別過面頰邊的碎發,繼續道:“我跟沈烈,我們感情穩定,秦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以免影響我跟他之間的感情。” “你騙人!” “但凡你為我為秦家考慮,就請不要再犯蠢。”陳靜安抱著手臂,清冷卓絕,“還是你認為,這次見面沈烈會不知道?” 秦宜年如同被摁住七寸,一時之間四肢僵硬,甚至無法做出表情來,他吶吶道:“我只想補償你。” “我不需要。” 陳靜安拉開車門重新坐進去,讓司機開去淺灣。 她打開車窗,夜風一陣陣灌進來,燥熱或許有被沖散,后視鏡里秦宜年還在原地,她倒希望他能被吹清醒些。 淺灣的燈亮著,沈烈在。 書房的門沒關,他頭也沒抬,說他以為她要回來的要晚一些。 聲音聽不出情緒。 陳靜安想了想,走過去,只是依著門邊。 “這件事能不能就到此為止?” “哪件事?”沈烈才抬頭,室內的冷白光,讓那張五官立體的臉,多了種不近人情的殘忍。 知道他明知故問,她仍然說出秦宜年的名字。 “好嗎?”陳靜安問。 不為任何人,她只是想結束,讓生活回到正規,再也不想有秦家有半點牽扯。 沈烈與她對視。 他雙臂撐著桌面,下顎抵著交握的手,扯了扯唇:“不太好。” 陳靜安:“我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他已經結婚,將跟新婚妻子定居國外,再也不會回來,我跟他早已經再無可能,你沒必要扯著他不放。” “現在似乎是他扯著你不放。” “以后不會了。” 沈烈扯唇笑:“他背叛你,跟其他人上床,甚至為了她,拋下你,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他跟你見一面,說過一番話后又讓你感動?” “我沒有。” “你應當來求我,求我放過你,成全你們的。”輕描淡寫,含著笑說出的一句話。 陳靜安只是輕皺了下眉:“我沒這么想,沈烈,你當我什么也沒說。” 她實在覺得累,像陷在泥潭怎么也無法抽身出來。 “他想要帶你走,怎么不走呢?”沈烈饒有興趣地問。 陳靜安沒預料他連他們都清楚,倒也沒表現出太訝異,只是反問:“你對我很好,我為什么要走?” 沈烈笑了。 愉悅的聲音從喉嚨里溢出來。 “既然要裝,是不是應該裝得更像一點?” 陳靜安輕易想到紀弘那條消息,那條提醒她沈烈落地后會先回來一趟的消息,她沒看見人,不代表他沒有回過來,不僅回來,還聽見她跟余老師的聊天。她也沒想過自己的能瞞過他,怎么瞞呢,喜歡與不喜歡都過于明顯,她始終不是專業演員。 她輕眨著眼睫,忽而嘆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倦意。 “沈烈,你真的太難討好了,要不然你教我怎么做吧。”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既然被點評演技差,索性就不演了。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她乖巧順遂,如他的意愿在淺灣住下來,穿他送的衣服跟首飾,也接受他安排的舞蹈老師,他們牽手甚至是接吻,她都接受,她認為自己做的已經很不錯。 還要怎么做,還能做到哪一步? 四目相對,一瞬的安靜。 “也不難,討好男人的方式你不是不清楚。”沈烈往后靠過去,眼皮半闔,慣常的漫不經心。 隔著距離,仿佛也能感知到他臨下的姿態。 “好。” 沈烈唇線弧度近乎殘忍:“怎么,為了他,情愿被我干了嗎?” 言語直白粗俗,他有意想要讓她難堪。 陳靜安看著他:“就算沒有這件事,你不想跟我做嗎?只牽手親吻就可以嗎?沈烈,我不知道你生氣什么,我沒走,我也跟他的很清楚,我跟他徹底結束。你現在這么生氣,我只能理解為你在吃醋。” “沈烈,你是真喜歡上我了嗎?” “我的確喜歡你。”沈烈隨口回應。 陳靜安搖頭:“沈烈,你知道我說的是那種喜歡。” 第30章 ◎陳靜安,我是誰?◎ “我想是我這段時間對你太好。”沈烈扯唇, 那雙眼睛顏色過于深,很難看出是什么情緒。 陳靜安仍道:“你的確對我很好。” “以至于讓你有了錯覺。” 沈烈低頭不再看她,文件翻動發出窸窣聲響,從某種程度上, 減緩兩個之間緊繃的氣氛, “我的確喜歡, 如果不是,你也不會在這里, 但這喜歡也就像喜歡花喜歡草喜歡某種動物, 誰都喜歡賞心悅目的東西。” 跟花跟草跟動物一樣,只是喜歡就拿來賞玩的東西。 “只是這樣嗎?”陳靜安問。 “僅此而已。”沈烈笑笑, “怎么你還真以為會動真心?” 話里有稀薄的笑意,仿佛在笑她天真。 見色起意罷了。 陳靜安垂眼, 眼瞼上落下淡淡陰影, 平靜說了聲哦,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 她轉身回房間。 門關很久,沈烈抬頭。 他忽然想起,跟隨母親出國時,他問什么時候回來,在得知會很久都不會回來時, 他問父親呢, 會來看他們嗎? “我想暫時應該不會。” “你不喜歡他嗎?”記憶里父母兩個人很少同時出現,他幾乎想不起兩個人什么時候見過面。 “喜歡吧。”有些遲疑。 “那我們為什么要走?” 母親想很久, 笑了笑道:“怎么跟你說呢, 我喜歡你爸爸, 也喜歡高跟鞋喜歡包, 但我們不會只喜歡一雙鞋一個包對不對?” 沈烈笑。 他連真心都不知道是什么,從未見過的玩意,他都不確保自己會有,既然都沒有,又怎么會動真心。 對陳靜安的喜歡,只是覺得有意思,只是合乎心意,卑劣的想要據為己有。 除此之外,再無可能。 — 接到二叔的電話,也在預料之中,沈烈知道秦元明走投無路,最后托人找關系,去見沈孝誠。 “二叔。”他規規矩矩叫一聲。 沈孝誠頗為詫異,故意說自己大概是打錯了,這語氣聽著不像他侄子。 沈烈不緊不慢:“那便掛了。” “混賬東西,越發沒規矩了。”沈孝誠笑罵一聲,“你最近本事確實大,連二叔也不認。” “分明是二叔不認我。” “你最近鬧這么大,作出讓秦家陪葬的架勢,誰敢認?” “您又聽外面胡說。”沈烈道。 “還用得著外面說,人都找上我,你將秦家踢出局且不說,你的事想帶誰不帶誰玩隨你意,可你這惡意并購掉瑞立的架勢,將秦家龍骨都拔了,秦家還怎么活,是不是做的太過火。” “沒人不讓他們活。” “你啊,年輕氣盛的,凡事也不要做得太絕,你父親知道你鬧這一場是為女人,又該生氣了。” “既然人都求在我頭上,你就看我的面子到此為止。” 沈烈沒回應。 沈孝誠氣笑:“看來我的話也不中用了。” “二叔哪里的話。”沈烈淡淡道,“我知道了。” “好,你上次說的那副字我已經叫人裱好,看時間也應該送過來,”沈孝誠道。等了片刻,紀弘敲門,的確有人送來牌匾,“適宜”兩字飄逸瀟灑,詢問沈烈放哪里。 “我看掛進門位置上方,你平日里抬頭就能看見最好,免得你哪天又給忘了。” 沈烈抬手示意,紀弘明白,指揮人動手,將牌匾掛上,不偏不倚。 沈孝誠繼續道:“看你如今這架勢,不會過段時間就要跟帶著人見我,說要結婚之類的蠢話吧?”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