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3節
到現在她還記得對方的目光,眸黑眼亮,讓人不太舒服,冰冷,銳利,霸道,還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能有什么交集。 作者有話說: 沈總:滴,見老婆的第二面 感謝之南*1手榴彈、陳小咪*2地雷、咕嚕十三*1地雷; 今天看文了嗎*20、車厘子自由*5、日出到遲暮*4、萌萌不是懵懵、精神潔癖重癥患者、嚶嚶嚶、酒釀泡芙、咕嚕十三*1營養液 第3章 ◎他配不上你(修,增600字)◎ 牌桌繼續,陳靜安輸太多再不肯繼續,秦宜年捏捏她的臉,笑著說她輸掉的他負責全贏回來,陶倫笑讓他放馬過來,眾人嬉笑一陣,兌換籌碼,推牌重來。 陳靜安在秦宜年身邊看牌,時不時出神,她其實不太喜歡這種場面,陶倫他們說的話開的玩笑,都讓她無所適從,多數時候只能裝傻笑笑,秦宜年常年混跡其中,玩到興頭,并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 中途,陳靜安起身去洗手間。 室友打來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她看著洗手池上掛著古典鐘表的時間,回十一點之前,又閑聊幾句后掛電話,她放下手機,擦干手上的水跡,出去時沒注意差點迎面撞上人,沒看臉就忙著道歉。 “秦二少的女朋友?” 陳靜安抬頭,一張陌生男性面孔,粗眉細眼,看她時從下往上的打量,目光輕飄。 “不記得了?剛還打過照面。” 男人往前一步,聞見淡淡的清雅香味,很快,那香味更淡,對方往后退一步,他盯著那張素凈的臉,低笑一聲:“說起來,秦二見我也要叫聲達哥,你該跟著一塊叫。你用的什么香,怎么這么好聞?回去我也讓人買來用用。” “抱歉。” 陳靜安不想跟眼前人糾纏,繞步要走,剛走兩步,對方又堵上來,笑嘻嘻雙手插兜,說她禁不住逗。 “你要就這么走了,秦二還以為我怎么著你了。出來玩不能太小家子氣,都是一個圈的朋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能為個女人鬧得不愉快?我呢也是好意,我身邊那位也是你們音樂學院的,過去見見,交個朋友?” “請讓開。”陳靜安抿唇。 “讓開也行,那你先說,用的什么香水?”男人含含糊糊地笑。 陳靜安懶得多說,走一步對方就挪一步擋著,她擰眉,被對方臉皮厚度氣到,眼下又不知道怎么擺脫,倉促難堪間,瞥見男人身后角落靠窗位置站著人。 他應當很早就在了,窗戶映出他的英挺的輪廓剪影,修長的手指間夾著根煙,略低著頭,雙頰微吸,猩紅一點,將燃的火光,薄白眼皮懶懶掀起看過來,隔著吞吐出的煙霧,散漫到骨子里,不動聲色,有作壁上觀的意趣。 旁觀者的出現,無疑讓場面更難堪。 而對方又有著讓人沒辦法忽視的存在感。 陳靜安生出些惱意,只想盡快離開,對方不依不饒,見她真急著要走,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邊扯,冰冷滑膩的惡心觸感瞬時讓全身汗毛倒豎,想也沒想,一巴掌就照直甩出去。 力道不大,但在空曠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異常突兀。 對方偏著頭,舌頭抵了抵被打的那邊面頰,意想不到地眨了幾下眼,轉頭盯著她,呵出聲冷笑:“這筆賬我是跟你算,還是跟秦二算?” “你放手!”陳靜安低聲冷斥。 “我總不能白挨這一下。”對方攥的更緊,拇指重重研磨著手腕皮膚,咬著牙,“我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陳靜安雙眸冷清回盯著他:“你再不放手,我就報警。” “報吧。” “我是不是還得配合著你再做點什么?免得你浪費警力。”男人欺身就要靠過來。 陳靜安被氣得手指發顫,她還未出學校,見識過的人不多,這樣寡廉鮮恥的人顯然是頭一個,她攥緊手指,早做好再甩一巴掌的準備,但轉念一想,即便再打一巴掌又能怎么樣,體力懸殊,她再打幾巴掌都沒辦法脫身。 煙酒氣息混雜著男人的體味,熏得她目眩惡心,情急之下,她偏過臉,目光越過他,看向角落的位置,強裝鎮定:“如果警察到了,能麻煩先生做個證人嗎?” 嗓音清凌凌的。 如若仔細聽,聲線并不那么穩。 陳靜安沒想過對方會幫她,她從男友口中聽到太多關于他的負面評價,這種生來便處在高位的掌控者,骨子里是徹頭徹尾的斯文敗類,缺乏共情,更不會有憐憫心,有的只是與生俱來的淡漠。 陳靜安只是想借勢,沈烈的身份擺在這,再者有其他人在,眼前的男人再怎么樣也會忌憚幾分。 但那雙漆黑眸底看著她時,手心緊張到冒出冷汗。 陳靜安幾乎瞬間想起大廳時的目光,一時喉嚨干澀,跟之前有差別,沈烈只是耐人玩味地垂了垂眼皮,像午后打盹醒來的獸,發現獵物莽莽撞撞送到嘴邊,意外又覺得有些趣味。 她有些后悔。 如果,他直接漠視走掉怎么辦? 陳靜安不知道,但凡有其他辦法,她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唬我?有人又怎么樣,我什么時候怕……”男人認定她在玩把戲,隨意地扭轉頭才看見角落處的人,話沒說完臉色就變了,訕訕笑出聲,“烈哥,您什么時候來的。” 沈烈目光未動,在陳靜安的臉上,仿佛能洞悉她那點小心思一般,她緊張地咬緊后槽牙,回視的目光越發堅定,他指間的半支煙橫支著一小截煙灰,將落未落的,他不緊不慢地將煙摁滅,那點火光無聲無息熄滅。 周遭很靜。 陳靜安強撐著。 男人手仍沒放,他清楚沈烈性格,壓根不是什么熱心市民,沒有見義勇為的愛好,應當是出來抽煙打電話,電話打完,煙也抽完,人就該走了,他不管閑事。 他臉上賠著笑,討好的,自顧自地說了好些恭維跟攀關系的話。 但出乎意外的,沈烈沒搭腔,也沒走,再抬眼時,目光從陳靜安的臉上移至被攥緊的手:“行了。” 慢悠悠的一聲,嗓音低沉,有著被煙霧燎過的沙啞質感,極具辨識度。 那一瞬,身體像是被抽光力氣,陳靜安手握緊又放開。 她好像賭對了? 男人意會沈烈指的什么,尷尬笑笑:“烈哥,我們認識的,在逗著玩。” “還想再挨一巴掌?”沈烈問。說這話時,卻還是看著陳靜安。 看著挺瘦,動起手來倒也不含糊,也聰明,還知道拉他入局。 “哈哈,我這是開玩笑,誤會誤會。” 男人賠笑著放開手,掩飾性咳嗽幾聲,指著另一個方向:“誒都催我回去打牌,烈哥,我先回去。” 這會走得倒快,仿佛被鬼攆。 陳靜安握著被捏紅的手腕,她眼眶發紅,氤氳著一點濕意,眸底明亮,并沒有眼淚掉下來,她抿著唇,心情平復后才對著沈烈微微點頭,語氣有些僵硬說了聲謝謝。 “聽著很勉強。” 沈烈將摁滅的煙丟進垃圾桶,他沒穿外套,只套著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應當是被拽開,拽出脖頸處的衣料不受約束的褶皺,衣領偏向一側耷拉著,他抬腿走過來,距離她幾步停下來,看她。似乎有那么點不滿。 的確有些勉強。 陳靜安不得不承認,對他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再加上他剛才的隔岸觀火,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對方到底出聲幫了她,陳靜安抿了下唇,這一次的致謝要比上一次誠心許多。 “先生,謝謝。” “秦二呢?”沈烈話音一轉。 陳靜安來不及去想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含糊回應:“在大廳里。” 沈烈鼻腔微哼,說不出是什么情緒。 很奇怪,他分明遠遠站著,陳靜安仿佛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像是大雪天,踽踽獨行時見被大雪壓垮的松樹枝,撲面而來的冷意,冷清中沉郁的木質味道。 很淡很淡,卻極具侵略性。 男友的話還在耳邊,陳靜安打算禮貌性點頭后就馬上離開,不想有半點糾纏,只是到嘴邊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堵住。 “既然將人帶過來,就該全須全尾地送回去,你這位男友似乎不太稱職。”緩慢的語氣,稀薄的諷意。 陳靜安擰了下眉:“就算是男友,也沒有要二十四小時盯著的義務。” “至少得保證女友安危,而不是將希望寄予一個陌生男人。這位小姐,你覺得呢?” “……” 陳靜安一時不知道怎么反駁。 她剛因為他一句話脫險,說什么,怎么說,都是她矮一截。 “他有什么好的,讓你到現在還維護他?” 陳靜安直視他目光:“我很感謝你剛才出手相救,但我沒有跟陌生男人聊自己私事的習慣。”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 陳靜安沒從他臉上看出半點歉意。 又聽他繼續道:“好奇就這么個東西,也能有女友。” “先生!”陳靜安臉上有薄怒。 生氣時也好看。 杏眸微張,唇線緊抿,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沈烈欣賞著她臉上神情,語氣平直:“只是覺得……他配不上你。” 他唇畔有些浮浪的笑意,襯得他有那么點不正的痞意。 一瞬的沉默,陳靜安反應兩秒時間,聽懂他的話外之音,剛開始有點被冒犯,到現在更多是反感,才明白他跟前面那位“達哥”并不差別,或許有,也是那位“達哥”是混蛋,而他則是衣冠楚楚的混蛋,在那副優越皮囊下,也不過是下流又浮浪的心腸。 所以呢? 她是不是該謝謝他如此“抬舉”自己? “配不配,不是你說的算。”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陳靜安是真氣到,話還沒過腦就直接說出口。 不是什么好人,在這種人眼里聽起來反倒像褒義。 沈烈扯動唇角,并沒有動怒,也沒有打斷她,看她抿唇豎眉生氣模樣,眼尾略往下耷,像是極有耐心,甚至還有些鼓勵她繼續說下去的意味。 陳靜安做了個細微吞咽動作,梗著脖頸,清冷臉蛋全是倔意:“既然從一開始就看見,為什么沒有站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