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焦慮
“我……我不是……”元滿抽噎著,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在封疆的手臂上。“不是sao貨……” 封疆有些沒反應過來,蹙著眉抬手去給她擦眼淚,誰知道元滿突然跟只犯病的小狗似的,張嘴就咬住了他的虎口。 “嘶……”封疆疼得一抖,另一只手瞬間收緊成拳。 元滿是用了十成的力下口,她一邊哭一邊使勁,嗚咽間眼淚和口水流得滿臉。整齊的小白牙陷進了封疆的皮膚里,她緊張得牙齒發抖,喉嚨里發出呼呼的喘氣聲。 “是我不好……”僵持良久,封疆的聲音低低地傳來,他將臉貼在元滿汗津津的額頭上,輕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好,下次不說了。” 元滿愣了一下,牙關慢慢地松了勁。封疆趕緊將手掌抽開,虎口處是一圈深紅色的齒痕。他吃疼地擰眉,緩緩彎曲了一下大拇指,心中偷罵:還真是小狗了! 他完全沒搞懂元滿這是什么個情況,明明做的時候她也很享受這種情趣,為什么完事兒后反差這么大? 還沒等他開口發問,元滿就突然開始急促地喘氣,她掙扎著爬起身要走。體力還未完全恢復,她渾身還有些發軟,只能手腳并用地往軟榻下爬。她一邊喘氣一邊哭,缺氧感讓她頭暈目眩,直接翻滾到了地上。后腦勺重重地撞在了茶幾的實木桌角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元滿!”封疆被嚇了一跳,扯起一旁的毛巾毯上前將她裹住,從地上抱起。“你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了?” 元滿眼神亂飄,整個人都特別焦躁,因為哭泣還伴隨著間歇性的抽搐。 封疆瞧著不對勁,趕忙抱著她放到大床上,他在她臉頰上輕拍了兩下:“深呼吸,不怕,元滿,看著我,來,聽話,看著我……告訴我,你有沒有什么家族病史,癲癇之類的?” 元滿怔怔地抓著他的手,大口大口喘著氣,完全聽不進他的話。 封疆擔心這樣會出事,便趕緊套了一條褲子,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交代好司機掛了電話,他一邊給元滿穿衣服一邊哄道:“好了好了,沒事兒的,我們去醫院看看,剛剛磕到頭了,痛不痛?” 元滿的情況一直不見好轉,反而呼吸愈來愈急促了,封疆拿風衣將她整個人裹在里面抱上車前往醫院。 接診的醫生見她呼吸這樣快,又聽封疆敘述了情況,擔心是顱腦損傷造成的氣短,趕緊給開了腦CT。 檢查結果出得很快,沒有大問題,只是皮下出血,后腦勺腫了一個大包。 護士正在給病床上的元滿做入院查體,封疆還是有些擔心,低聲詢問醫生:“她當時一直喘不上來氣兒,手用力也不受控制,還伴隨著抽搐,這是癲癇嗎?” 醫生聽完,神情嚴肅地搖搖頭:“癲癇不是這種癥狀,您描述的像是焦慮癥的軀體化癥狀,氣短,心慌。焦慮癥也會導致自主神經功能紊亂,會造成軀體肢干的震顫和抽搐。” 封疆的神情有些凝重,沉吟片刻,他問道:“你確定嗎?” “封先生,我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只能根據病癥給一個初步推斷。”醫生講話很中肯,心理疾病的確診很模糊,需要多次的心理咨詢和其他的輔助檢查。“我建議您找個資深的心理醫生,她這個癥狀我認為并不是身體原因。” 封疆點頭,正在考慮找一個心理醫生給元滿做個具體的檢查,病床邊的護士就驚呼起來:“別亂動啊,meimei,這抽血針還沒拔下來呢!” 元滿從病床上坐起,跌跌撞撞地下床要往外走,封疆大步上前將她抱住。她左手上的抽血針被她扯落,血液迅速往外流,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好了好了,不怕。”封疆抓住她還在流血的手,緩下語氣哄她。“深呼吸,別急,深呼吸。” 深呼吸這種安撫就跟多喝熱水一樣,并不能使人得到任何緩解,元滿的眼淚和汗水暈在一起,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我要回去了……很晚了,我想回去了……”元滿努力讓自己講話不那么磕絆,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她需要回去了。 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血液的鐵銹味,讓她的情況更加糟糕。心臟一陣陣地發緊,元滿捂著心口默念蕭咲教給她的話。 “不是誰都有資格讓你當他的小狗。” “正視自己的欲望,學會享受它。” “你只要記住zuoai時的快感就可以了。” 封疆看著護士拿消毒棉給元滿止血,一點點擦拭掉她手臂上的血跡。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醫生:“她這個情況能不能給鎮定?讓她先好好睡一覺。” “能物理控制的話,精神類藥物我們是不建議隨便打的。您安撫一下,我開點助眠的藥給她。”醫生說完,朝護士又吩咐了幾句便回辦公室下醫囑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封疆抱著她坐到床上,輕撫著她的背,她靠在他懷中,嘴里一直在喃喃些什么。 封疆沒聽清,輕聲開口問:“你說什么?” 元滿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一邊搖頭一邊哭:“沒有用……沒有用……” “什么沒有用?你在說什么?”封疆眉頭緊蹙,他抬手覆在她的額頭上輕揉,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別胡思亂想了,睡一覺就好了。” “沒有用,怎么辦?沒有用……”元滿無措地哭著,眼睛空洞地望著地面,嘴中一直重復著同樣的話。 封疆不擅長哄哭泣的孩子,無法溝通的境況讓他煩躁,他討厭事態不盡掌握的窘迫感。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拿出來一看,來電的名字是“笑笑”。 封疆蹙眉,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元滿的手機。他冷著臉打算掛斷,可是小女孩手機花里胡哨的來電界面看得他眼花繚亂,不知道點到了哪里,電話接通了。 蕭咲略帶疲倦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喂,滿滿……這么晚了,你在哪?” 安靜的病房內,哭泣的聲音格外明顯,蕭咲耳朵極尖,聽到元滿的哭聲后,他聲音都慌了:“滿滿?怎么了?你在哪呢?” 聽到了蕭咲的聲音,元滿怔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抓封疆手中的手機,封疆極為不悅地抬起手躲開了她,心中煩躁的情緒更甚。 “笑笑……笑笑……”元滿喊了兩聲,剛剛平緩下去的情緒又激動起來。 門外傳來叩門聲,護士拿著幾盒藥走進來:“她有輕微腦震蕩,晚上可能會有頭暈想吐的癥狀,這個助眠的藥能不吃盡量不吃……” 封疆直接掛斷電話,長按了關機將手機扔在一旁,他攥著元滿的手腕防止她亂動,一邊對著護士開口:“放這吧。” 護士將藥放在床頭柜上,簡單交代了一下就出了病房。 “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封疆實在疲憊,沒有力氣再與她折騰。他將藥倒在掌心,哄她吃下。“吃完就可以好好睡覺了,張嘴。” 元滿緊緊抿著嘴巴,盯著被封疆扔在一旁的手機。 封疆見她這樣子,心底有些窩火,他忍著氣捏住她的臉頰逼她張開嘴巴:“快點把嘴張開,吃完藥睡覺,不準鬧了!” 元滿的臉頰被捏出了紅印子,她氣急了張嘴又要咬人。 吃一塹長一智,封疆這次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 “還想咬人?!”他徹底被激怒了,抬手就在她屁股上狠揍了兩下。“小王八蛋,敬酒不吃吃罰酒!無法無天了你!” 他摘下眼鏡放在床頭柜上,隨后扣著元滿的后頸將人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利落地扒掉她寬松的運動褲,rou乎乎的小屁股上還有自己一個小時前留下的紅痕,他毫不客氣地又打了兩下。 清脆的兩聲“啪啪”在安靜的病房內響起。 元滿埋在枕頭里委屈地大哭,封疆無奈地嘆了口氣。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太兇,他又輕輕將她從床上抱起哄到:“你乖乖聽話,我不跟你發脾氣,把藥吃乖乖睡一覺,好么?” 元滿抽噎著點點頭,封疆見她終于服軟,便伸手拿過藥和水杯:“這才乖,來,吃完藥我陪你睡覺。” 元滿端著杯子,語氣軟軟地:“水好涼。” 封疆拿過杯子喝了一口,確實涼了,想著她出了汗還是喝些熱水好點,便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我去給你倒熱水,你乖乖的。” VIP病房內的茶臺上就有熱水機,不過幾步的距離,封疆還是不放心,一邊盯著元滿一邊接熱水。 元滿大概是真的累了,乖乖坐在床上等他倒水吃藥,還把被子給自己蓋好了。 封疆裝好后喝了一口,感覺水溫稍稍有些燙,但是足以入口,他拿著杯子在床邊坐下:“把這杯水都喝掉,今晚流那么多眼淚,確實要補點水了。” 元滿雙手端著杯子,抿了一小口。 封疆拿著藥耐心等待著,見她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他柔聲細語地開口:“怎么了?是覺得燙還是……啊!” 雖然水的溫度并不足以燙傷人,但是潑在眼睛里還是讓人很難受,封疆捂著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被子整個蒙住了腦袋,嘈雜間他聽見元滿光著腳跑出病房的聲音。 “媽的……小混蛋!”封疆掀開被子,一邊拿紙巾擦臉,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她跑出去了,攔著她等我下來。” 電話掛斷,封疆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眼睛還有些發澀,他輕按了按眉心,戴上眼鏡起身往外走去。 莫洵接到老板的電話之后立刻吩咐下去:“留幾個人攔著大門,每個電梯口和消防通道各守一個,其他人跟我一起上樓找人。都收著點勁兒,別把元小姐嚇著了。” 元滿跑出來后不敢遲疑,坐著電梯下了一樓,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床上……床上有……蕭咲的氣味。 電梯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外面,看見元滿后,他食指輕叩了兩下左耳上的藍牙:“人找到了,在一樓A6電梯這,嗯,沒穿鞋子。” 元滿被嚇到往后退了兩步,隨后牟足了勁仗著自己個子不高直接沖了出去。凌晨的醫院門診大廳很安靜,除了掛號處那有個人在咨詢之外,就是零星幾個醫護人員。 元滿撒開了腿往外跑,卻在看見大門口站著的一排男人時傻了眼。 跟封疆認識這么久,兩人在一起時她從未見封疆身邊帶過保鏢助理之類的,甚至司機都很少用,大約是怕她不自在,哪怕再晚封疆也一直都是自己開車,除了那次下飛機實在困倦用了一次司機。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絕望的恐慌感,就好像幼年時玩鬼捉人被堵在死路里一樣,以前是一個鬼抓一群人,而現在她只有一個人。 渾身的血液流速開始加快,她慌亂的四處打量,rou眼可見從不同的出口走出來了好幾個跟他們一樣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步調整齊,朝著她圍了上來。 窒息感兵臨而至,就在她快要暈過去之前,一旁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滿滿?!” —————————— 元滿:咬死你! 封疆:說了打鎮定!打鎮定!(抓狂) 蕭咲此刻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