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日記 第161節(jié)
戚灼在黑暗里朝著那幾名士兵休息的小屋摸去,季聽拿著粒子槍跟在他身后。 那幾名押解章魚人的士兵正坐在沙發(fā)上說笑,就見房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兩名陌生人。前面的那名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卻沒有什么表情,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跟在他身后的那人年紀不大,長相俊美,一對眼睛骨碌碌地非常靈動。 “你們找誰?”士兵們都停下說笑,為首士兵出聲問道。 戚灼沒有做聲,只轉身關上了門,再不緊不慢地拉上門栓。 士兵們頓時警惕起來,也發(fā)現(xiàn)這兩人身著的軍裝并不是納鷹軍制式,而是一種他們從沒見過的奇怪軍服。 “你們是什么身份?來這兒做什么?”為首士兵厲聲喝問。 戚灼這才轉回身,他正要沖上去擒住那名為首士兵,就聽撲撲撲幾聲悶響,幾名士兵無聲無息地撲倒在地上,身下一團殷紅緩緩暈開。 戚灼倏地轉過頭,季聽手持粒子槍站在他身后,渾身緊繃地盯著那幾具尸體,又對他擺了擺頭:“快去撿槍。” 季聽似乎聽到外面有人經(jīng)過,警惕地豎起耳朵,等到那腳步從屋前經(jīng)過遠去后才慶幸地道:“幸好沒進來,不然我又要多殺幾個人,我可是從來沒有殺過人的。” 他見戚灼還盯著他沒動,便奇怪地問:“你怎么不去撿?” 戚灼這才收好匕首,伸手去拿起一名士兵的粒子槍,對他道:“走吧,季殺手。” 機場建在沼澤附近,離凱旋二廠還有一公里,僅有的那條道路上一片漆黑,只隱約看見匆匆奔跑著的兩道身影。 “你說的那幾名始作俑者在哪里?”季聽邊跑邊問。 戚灼因著對那幾人的痛恨,對他們的資料已經(jīng)銘記于心,毫不遲疑地回道:“凱旋二廠是納鷹軍軍務處副處長江水肯和商人陳玉龍合伙開辦的,江水肯平常不常來島上,他的手下于成兵上校便是總負責人,和陳玉龍一起長期駐在島上。他倆在廠里有自己的宿舍,等會兒可以將人都找到。” 季聽有些遺憾:“那也只能弄死他和陳玉龍,弄不死江水肯啊。” “也不一定,這剛在開始抓捕章魚人,江水肯不會放心,可能也會在島上。” “他如果在到島上最好。”季聽跨過一條小溝,突然狠厲了語氣:“如果他不在,我們弄死陳玉龍和于成兵后,就劫持一架飛機或者機甲去龐隆城,找到江水肯直接弄死!找不到人的話,就把軍部全炸了,總能炸死他!” 戚灼腳下一個踉蹌,季聽連忙抓住他胳膊:“小心。” 第122章 兩人奔到峽谷前方時, 看見的凱旋二廠已不同于他們小時候曾見過的荒涼景象,整條峽谷里都亮著燈火,還有一些人影在晃動。 峽谷口也沒有被圍墻封死, 只有一道半敞的鐵門,門前還站著幾名值崗的士兵。 “沖上去打死他們嗎?”季聽躍躍欲試地舉起粒子槍。 “不能冒失, 他們會發(fā)出警報驚動其他的人。”戚灼連忙攬住他閃去路邊,“等我們出去后, 左邊后面那個給你,前面那個和右邊三個都交給我。” “可是我覺得——” “左邊兩個都給你。” “好。” 戚灼攬著季聽的肩重新回到大路上, 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和我說話, 自然點。”戚灼面帶微笑地道。 季聽瞄了眼前方,見那幾名值崗士兵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身體僵硬地問道:“說什么?” “看著我,別看他們。” 季聽看向戚灼:“說什么?” “隨便說幾句就行, 再笑兩聲。” “哈哈,我知道的,我知道隨便說兩句就行,哈哈。” 幾名值崗士兵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倆, 但光線昏暗瞧不清人,只能看見兩道勾肩搭的身影,還隱約傳來陣陣說笑聲。他們以為那是從機場過來的工作人員, 便沒有在意,只繼續(xù)觀察著黑暗里的其他地方。 到達足夠距離后,戚灼臉上的笑容斂起, 松開了季聽的肩。兩人同時舉槍, 朝著前方邊走邊扣下扳機, 幾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 便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兩人迅速沖上前,將尸體拖到一旁的陰影里,再鉆入了半敞的大門。 峽谷內(nèi)機器轟鳴,廠房上的大煙囪往外噴著濃煙。江水肯打著為軍部制造武器的名義將廠區(qū)建在孤島上,雖然是干著抓捕章魚人提取锝系藍的勾當,但為了掩人耳目,那些生產(chǎn)武器的廠房也在運作著。 “記得我們以前被關押的那個小倉庫嗎?”戚灼問道。 季聽指著前方一根冒著煙的大煙囪:“好像就是在那里。” 戚灼點頭:“對,我后面在軍部看過凱旋二廠的地形圖。順著倉庫往前,左邊山壁有條狹縫,于成兵和陳玉龍的住所就建在山間空地里。” “好隱蔽,你要是不說,我肯定不知道。” 戚灼道:“我也是看過地形圖后才知道的。”他看著前方那偶爾晃動過的身影:“這一路都有士兵和廠區(qū)工作人員,我們只能一個個悄悄干掉,不能驚動其他人。” “是哦,我原本還想去找個激光發(fā)射炮轟炸,但那驚動的人太多了,要殺一島的人是殺不完的。”季聽恍然點頭。 戚灼側頭看向他:“你還想把這島上的人都殺光?” “那肯定不會啊,對我來說太血腥了。”季聽探著頭左右張望,嘴里回道。 兩人躲在那些房屋陰影里往前,這一段都是低矮的水泥小屋,墻壁上沒有窗戶,只有緊鎖的鐵門上方鉆著一排用來透風透氣的小孔。 季聽身旁就有扇鐵門,他湊到小孔往里望,看見這不大的空間里竟然關著幾十名章魚人。 章魚人天生膽小,他們都驚恐地縮成一團,擠坐在地板上,發(fā)出海豚般的輕聲哀鳴。 季聽雖然曾經(jīng)見過凱旋二廠內(nèi)部,也知道峽谷里這看不到頭的水泥小屋是用來關押章魚人的,但現(xiàn)在見到這一幕,才更真切地感覺到了沉重和憤怒。 峽谷里的士兵主要是防著那些章魚人,沒想到孤島上還能有外人進入,所以防備并不是太嚴。他們要么走來走去地抽煙,要么靠在墻上打盹,并沒留意到有兩人正在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 打開保險的粒子槍原本也有撲撲聲響,但這點響動被徹底淹沒在工房的機器轟鳴聲里。不斷有士兵悄無聲息地撲倒,兩道人影迅速通過,繼續(xù)往前行進。 在干掉了七八名看守士兵后,兩人終于看到了左邊崖壁上的那條狹縫。 “是這兒嗎?” “對,就是這里。” 進入狹縫后,戚灼抬腕看了眼手表:“里面就是于成兵和陳玉龍的住所。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他們應該是整點換崗,還剩下半個小時就會發(fā)現(xiàn)大門口的死人。” 這條狹縫穿過山壁,光線昏暗得連路面都看不清,季聽被戚灼拉著一路向前跑,同時機警地打量四周。 “怕嗎?”戚灼剛問出口,便在季聽回答之前截住了他的話:“算了,不用回答我。” “怕的,很怕的。”季聽卻還是回答了,并一手捂著自己胸口,“剛才我開槍的時候胳膊都在抖,心里也跳得好快,兩條腿都在發(fā)軟——前面有人!殺了!” 戚灼在季聽朝著前方舉槍時,手疾眼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噓……那只是塊石頭。” “哦。” 狹縫的盡頭是山腳下的一小片空地,三面環(huán)海,只有這一條出入口。空地一圈全是亂石,正中卻修建著一棟小樓,雖然說不上漂亮,但門窗陽臺俱全,和凱旋二廠那些灰撲撲的水泥房明顯不同。 季聽被戚灼拖到一旁的大石后蹲著,他探頭往外看,看見幾名端著槍的士兵,閑散地靠在外墻上抽著煙。 “一共是六個人。”季聽用氣音道。 戚灼微微瞇起眼:“這島嶼通往外界的唯一的通行工具就是飛行器,所以平常人來不了,這一路上的防御也都不算嚴。可這么隱蔽的住宅樓,為什么還守了六名值崗士兵?” 季聽略一思忖就明白過來,兩眼閃著光:“那是江水肯也來了?” 戚灼點了下頭:“他此時肯定就在樓里,這些士兵是他的貼身護衛(wèi)兵。” 六名值崗士兵神情輕松,還低聲說笑著,顯然知道這島上很安全。他們抽完煙后,便回去各自的崗位,兩人去了小樓后方,左右兩邊各一人,剩下兩名依舊留在正門前。 這里太安靜,戚灼知道不能使用槍,便對著季聽耳語:“你就在這里等著我。” 不待季聽戶回應,他便在四周那些亂石的遮擋下,朝著小樓左邊貓腰行進。 左邊只有一名士兵,戚灼倏地沖到了他身后,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腦袋。只聽咔擦一聲頸骨脫位的聲響,那士兵便軟軟滑在了地上。 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守在小樓背后,左邊那名看著前方的海水,有些感嘆地道:“這有什么好守的?前面全是海,海水里還有毒,連條魚都沒有,我們盯著它做什么呢?” 沒有等到回應,他轉頭看去,卻沒瞧見本該站在右邊的士兵,便走了過去,嘴里抱怨道:“剛守了還沒兩分鐘又跑了,哪來那么大的煙癮,明明——” 士兵的話斷在嘴里,怔怔看著眼前一條往地面灑落的紅線,伸手摸了下自己脖頸。他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嘶嘶的聲音,并慢慢向后倒了下去。 戚灼處理掉三名士兵,悄悄繞去了另一邊墻。但他剛拐過墻角,準備撲出去的動作就頓住。 這面墻的士兵撲在地上,脖頸下方暈開了一灘鮮紅。季聽正將刺入他后背的匕首拔出來,將刀刃上沾著的血擦拭在他衣服上。 現(xiàn)在僅剩下正門方向的兩名士兵,戚灼和季聽一人一個迅速解決掉,再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通道兩側都房門緊閉,只有通道盡頭的會議室亮著燈。戚灼大踏步走到會議室前,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內(nèi)沙發(fā)上坐著三名談笑風聲的人,都愕然地抬頭看過來。戚灼目光在他們臉上滑過,認出那是他曾經(jīng)在資料上見過的三張面孔。 “是他們嗎?”季聽跟在身后問。 戚灼簡短地回道:“左邊是于成兵,右邊是陳玉龍。” 身著上校制服的于成冰終于反應過來,伸手去摸身后的槍,右邊的陳玉龍指著他們厲聲大喝:“你們是誰,誰讓你們——” 砰砰砰連接數(shù)聲槍響,于成兵和陳玉龍都倒在了沙發(fā)上,而尸體上還在不斷出現(xiàn)彈孔。 “行了,可以了。”戚灼抬手制止季聽。 槍聲消失,季聽吹了下粒子槍槍口,將那并不存在的白煙吹掉,再調(diào)轉槍口對準了沙發(fā)中央的江水肯。 “我是納鷹軍軍務副處長江水肯,你們?nèi)绻麄α宋遥瑫獾秸麄€納鷹軍的緝拿,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但你們現(xiàn)在停手的話,一切都還來得及,我什么都不會追究。”江水肯臉色煞白,但神情看著還很鎮(zhèn)定。 季聽不屑地冷笑:“我爸還是納鷹軍軍務處長,你個副處在這里裝什么裝?” “你爸?王魏然?是王魏然讓你們來殺我的?”江水肯微微瞪大了眼,接著又反應過來這肯定不是真的,而且王魏然也沒有這么大年紀的兒子。 季聽鼻孔朝天地道:“不,他現(xiàn)在不是處長,還要再過上幾年。” 江水肯只當季聽是在胡說八道,便將目光轉向了沉默著的戚灼:“怎么樣?我不但不追究,也不會打聽你們的來歷,并給你們一大筆錢,送你們安全離開海島。” 戚灼笑了笑:“行啊,這個提議不錯,前提是你得配合我們。” “配合你們?說吧,我一定配合。” 戚灼走到江水肯前方,坐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手里旋著粒子槍,微微傾低上半身:“去外面喊話,讓人將所有水泥屋都打開,把里面關押的章魚人放了,并且向整個紅楓系轉播此時現(xiàn)場。” 江水肯原本還一臉殷切,也慢慢斂起了表情。 “原來是沖著章魚人來的……你們倆是敵對公司派來的?還是我的政敵?”江水肯緩緩搖頭:“放掉章魚人,那會讓我多年的籌謀化為一旦。實況轉播也和殺掉我沒有兩樣,我不光會丟掉軍職,還會被懲處,性命都難保。說吧,再多的條件都可以提,除了這兩樣。” 江水肯滿臉真誠地說著,一只手去悄悄探向沙發(fā)沿上的一個按鈕。但他的手還沒碰到按鈕,一聲槍響后,額頭上便多出了一個彈孔,暗紅的血汩汩淌出。 “草,聽他廢話這么多。”戚灼站起身,對著江水肯的尸體踢了一腳:“原本覺得這島上的士兵太多,可以挾持他放掉章魚人后再殺。不過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帶著的話興許還會出更多麻煩,殺了就殺了吧。走,我們現(xiàn)在去把那些章魚人都救出來。” 季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待到下了樓梯后才遲疑地問:“哥哥,這幾個人都死了,那章魚人的結局還會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