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朝著前方伸出小胖手抓握，嘴里開始大叫著喚人：“呀呀啊哦哦嘎嘎……”

    “他好笨，只會這樣亂叫，話都不會說。”飯團對季太太道。

    季太太反而多看了狗蛋兩眼，對飯團道：“你小時候就愛這樣，奶奶哪怕是轉身泡個奶粉，你都要這樣哇哇叫。”

    飯團扭了扭：“我從小就會說話的，才不像他那樣。”

    季聽被戚灼背著往前走，聽到狗蛋的聲音后也扭頭去看他，朝他揮手：“蛋蛋。”

    “哇呀呀啊咂咂。”狗蛋在戚少將懷里興奮地竄了幾下，這下終于安心，也看向身旁說話的季太太和飯團。

    季太太這次看清了狗蛋的正面，有些驚訝地喲了一聲，戚少將微笑著問：“是不是很像？”

    “像，就和飯團小時候一模一樣。”季太太仔細端詳著狗蛋，卻又開始搖頭：“但還是沒有飯團長得好，飯團小時候眼睛可大了，比他的還要大，睫毛也比他的長，鼻梁更挺。”

    大季聽一直在前方聽著，心情有些復雜，身旁的戚上尉有些無奈地低笑了聲：“這老太太。”

    戚少將也在笑，捏了捏狗蛋的鼻梁：“我覺得這小孩兒的鼻梁和飯團小時候也差不多。”

    “那可差遠了。”季太太撇了下嘴，又問道：“有季聽的消息嗎？這兩天你有沒有和他聯系？”

    大季聽耳朵倏地豎了起來，戚上尉也微微側頭。

    戚少將知道前面兩人也在聽，便提高了些許音量：“前天通過軍部的聯絡器和他聯系過，基地正和螅人僵持，暫時沒有什么危險。”

    “危不危險誰說得清呢？你讓他不要凡事沖前面，多注意點自身安全。”季太太忍不住叮囑。

    “我知道的，放心吧，季聽自己也明白。”

    季太太還要說什么，旁邊一輛軍用履帶車駛過，戚少將將開車的士兵喊住，讓季太太坐上副駕駛，并將要跟上車的飯團拉住。

    “飯團不跟我走嗎？”季太太問。

    戚少將道：“你回艦后就去醫療點住上兩天，明天我帶著飯團去看你。季聽之前就交代過，這次要你徹底把那氣喘的老毛病治好了再出院，別再犟著自己偷偷跑回家。”

    季太太嘟囔：“那病床我睡不習慣，床單也是別人睡過的，不干不凈。”

    “都消毒洗過的，很干凈。”戚少將道。

    “那你別帶飯團來看我，醫療點里的空氣也有病毒。”

    “是是是，我讓小云和雙胞胎去醫療點照顧你。”戚少將神情嚴肅：“你可別再半夜跑回家了啊，不然我真沒法給季聽交代。”

    季太太道：“你讓人去我家，把我放在柜子里的床單送去醫療點……算了算了，別把我床單也弄上病毒。對了，把我家的窗戶要關上。還有啊，小云和雙胞胎從醫療點回到家后，一定要給它倆消毒，它們可隨時和飯團在一起的，別給飯團傳上什么病毒……”

    季太太還在嘀咕，飯團也掙著要往車上爬，戚少將拍了拍車門，司機便一踩油門，履帶車朝著前方駛去。

    “嗐！”飯團一跺腳，仰頭瞪著戚少將：“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大季聽見季太太已經離開，趕緊回頭去抱住生氣的飯團：“寶寶和舅舅一起走好不好？舅舅走累了，要牽著你才能走回去。”

    飯團還氣咻咻地喘著氣，卻也問道：“要我牽著才能走嗎？”

    “是呀，你要是和奶奶走了，舅舅可怎么走得回去？”大季聽哄道。

    飯團這才沒有堅持要去追季太太，鼓著臉伸手牽住大季聽：“好吧，那我就牽著你，把你帶回去。”

    “哇呀呀呀嘎嘎呀呀……”坐在戚少將懷里的狗蛋又對著前方大叫，季聽轉頭揮手：“蛋蛋。”

    “呀呀哇。”

    “蛋蛋。”

    “啊啊。”

    “我的蛋蛋。”

    “呀呀嘎嘎嗚啊啊。”

    兩個小孩來來回回地喊著，飯團看著他們，突然仰頭喊大季聽：“舅舅。”

    “在。”

    “舅舅。”飯團又道。

    大季聽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叫了他一聲：“飯團。”

    “在，舅舅。”

    “在，我的飯團。”

    兩人這樣一來一去地叫著對方，飯團的臉色終于好了起來。

    戚上尉轉回身，看見狗蛋正在戚少將耳邊扯著嗓子喊，而戚少將卻一臉淡定，便問道：“有沒有覺得耳朵吵？”

    “習慣就好。”戚少將示意他看前方：“你看看那個。”

    戚上尉瞧見戚灼背著正在嘎嘎大笑的季聽，像是聾了似的往前走，還饒有興致地在打量遠處的一座火山。

    “可能是太久沒帶孩子了，這段經歷太過遙遠，所以還有點不太習慣。”戚上尉見飯團還在和大季聽有問有答，便蹲身將他抱了起來，沖出隊伍，在曠野里朝著前方奔跑：“讓我來熟悉熟悉，喚回我的身體記憶。”

    飯團趴在戚上尉肩上，興奮得哈哈大笑，并朝著大季聽喊：“舅舅。”

    “飯團。”

    “舅舅。”

    “飯團。”

    戚上尉邊跑邊道：“我的耳朵還沒感受到震蕩，再大聲點。”

    飯團便湊到他耳旁喊：“舅舅！”

    “啊……嘶……夠了夠了，所有的身體記憶都回來了。”

    回到星艦內部，原本空蕩蕩的停艦坪上已經停滿了戰斗艦，機甲也已回到機甲坪停好，廣場上都是行走的人，但那高高的穹頂上出現了幾個大洞。

    其中一個大洞位于宿舍區上空，下方的一棟樓房被擊中，整棟樓中間部分已經消失，只剩左右兩端的鋼鐵墻體，也被激光炮灼得焦黑。

    原本居住在這棟樓里的人都站在樓前，大部分人都沉默著，也有幾個在小聲哭泣。

    “哭什么啊？幸好人都離開了，這是值得慶幸的事。”

    “對啊，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別哭了。”

    “會修好的，大不了暫時住幾天廣場。”

    ……

    一群士兵已經在廣場空地上搭建帳篷，站在樓前的人也陸續過去幫忙。

    兩個機器人去了醫療點，戚少將帶著季聽一行人走向軍部宿舍，卻一直沒有停下過接聽通話器。

    “躍遷點出口不能大意，我們剛把螅人趕走，就會覺得它們不可能馬上再來。但如果螅人猜到了我們的想法，便要過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入口處別管了，全部撤回來……126被擊中，現在還飄在躍遷點出口附近，去把它弄回來修一修……什么？約瑟夫的機房也被擊中了？”

    戚少將突然頓住了腳步，其他幾人也跟著停下。

    “好，我馬上過來看看。”戚少將中斷通話，將狗蛋遞給戚灼抱著，并對戚上尉道：“機房被擊中了，推動器可能出現了問題，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戚上尉立即回道。

    飯團被放下地，眼巴巴地看著戚少將，可等戚少將在他面前蹲下，他又倔倔地擰著脖子看向一旁。

    “還在不高興我抱了弟弟？”戚少將低笑了聲，伸手在他圓嘟嘟的臉上刮了下：“臭小子。”

    “你抱著的那個才是臭小子，他吃屎，我是香小子，戚上尉叔叔剛才說我香的。”飯團斜著眼睛氣呼呼地反駁。

    站在戚灼身旁的季聽立即不樂意地反駁：“他才不會吃屎，他是香寶寶。”

    飯團看著季聽去握狗蛋的手，還牽在嘴邊親了親，無比親昵地道：“我的寶寶可香了，才不是臭小子。”

    狗蛋被戚灼抱著，也埋下身體朝著季聽笑，嘴里嘰嘰咕咕地說著。

    “屎寶寶，屎寶寶。”飯團對著季聽喊。

    季聽擰著眉頭氣沖沖地走過來：“你才是屎寶寶。”

    “他是！”

    “你是！”

    “他是！”

    “你是！”

    也不知道誰先動手的，兩個小孩迅速打在了一起，互相扭著胳膊，頭抵頭地將對方往地上按。

    戚少將正在和戚上尉講話，大季聽在旁邊聽著，都沒有注意這邊情況，直到聽到戚灼的一聲怒喝：“你們兩個在做什么？”

    三人都轉頭看了過去，再急忙將兩個小孩分別抱開。

    “飯團，你不是喜歡小哥哥嗎？為什么要和他打架？”戚少將神情有些嚴厲。

    季聽憤憤地告狀：“他罵我的寶寶。”

    飯團胸脯急劇起伏，嘴巴癟了癟，似是想哭又忍住。他轉頭看了眼戚少將，又看向季聽，突然就漲紅著臉大喊：“屎寶寶，屎寶寶，屎寶寶。”

    戚少將沉著臉低喝：“飯團！不能這樣說小弟弟。”

    飯團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分開兩條胖短的腿扎了個馬步：“懲罰我吧，他就是個屎寶寶。”

    “他不是屎寶寶，你才是！”季聽也漲紅著臉。

    “哇……”飯團再也沒法堅強下去，轉身沖向了軍部宿舍，邊跑邊哭了起來。

    “飯團！”

    大季聽、戚上尉和戚少將都追了上去，但戚少將的通話器又開始響，他不得不邊跑邊通話：“機房起火了？好，好……”

    大季聽跑在最前面，頭也不回地喊道：“你們去機房，我去追飯團。”

    第101章

    戚少將看向機房方向, 看見那里冒出了帶著濃煙的紅光。

    戚上尉道：“我陪你一起去機房，放心吧，飯團這里有大季聽呢。”

    戚少將便沒有再遲疑, 和戚上尉一起奔向起火的地方。

    飯團人不大，但跑得飛快, 大季聽追到軍部宿舍樓下才將他抓住。飯團扭動著身體要掙扎，被大季聽一把抱在了懷里：“寶貝, 寶貝，不生氣了, 寶貝……”

    飯團聽著大季聽的軟聲輕哄, 看著他那張熟悉的面孔，象征性地扭了兩下后便沒有再掙扎, 只將頭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