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日記 第87節(jié)
季聽穿上那雙成人塑料拖鞋,鴨子似的走進了隔間開始沖水,戚灼便將狗蛋拎起來,剝光后丟進盆里,再給季聽端了進去。 “給,一盆蛋。” “好哦,我來給一盆蛋洗澡。” 戚灼退出去脫衣服,摸到褲兜里的一小團東西,取出來后發(fā)現(xiàn)是公交車上那名女尸的銀鏈。他一直塞在褲兜里都忘記了,想不到居然還在。 “啊啊啊……哇哇……呸呸呸……” “沒事的沒事的,別揉眼睛,別揉,我把水擋住了。” 在狗蛋的暴躁大叫和季聽的安撫聲中,戚灼輕輕掰開銀鏈下方的那個橢圓形金屬圓墜,看見鑲嵌在里面的一張照片。 一名年輕漂亮的女人微笑著面對鏡頭,懷里抱著一名和狗蛋差不多大的男嬰。那嬰兒張著無牙的嘴,笑得眼睛都看不見。 戚灼看見女人那一雙和季聽肖似的眼睛,已經(jīng)明白她是誰。目光落到嬰兒臉上,也認(rèn)出來他就是季聽,只是年紀(jì)太小,看上去反而更像狗蛋。 “哇哇……呸呸呸……” “馬上就好,我把你腦袋上的泡泡沖掉,馬上就好哦。” …… 戚灼很輕地合上圓墜,將它揣進了自己等會要穿的干凈褲兜里,這才走進了旁邊的隔間。 “哥哥,你在隔壁嗎?你不過來嗎?”季聽在敲兩個隔間之間的塑料板。 戚灼一聲低喝:“我已經(jīng)被你們兩個煩了這么久,就不能讓我清靜地好好洗個澡?” “哦,好吧。” “你那是什么語氣?你還不滿意是吧?” “我沒有不滿意,我是滿意的語氣。” 戚灼仰著頭站在熱水下,終于有機會靜下心來回憶之前穿越蟲洞的事,并將前后經(jīng)過都捋了一遍。 這些能穿越時空或者時間線的蟲洞是哪兒來的?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為什么會頻頻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如果蟲洞能讓他穿越時空見到三個月后的自己,那么在星艦場見到的那個怪人會不會也是戚灼?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長大后會是什么模樣,但仔細(xì)回想的話,他和怪人的五官的確很像,更何況那人還戴著紅玉。 不過戴著紅玉也不能完全證明,畢竟狗蛋也有一塊青玉——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長成什么樣,但很清楚自己小時候的長相,絕對不會是狗蛋。 那么怪人是不是未來的自己呢? 戚灼心里怦怦跳,雖然不能確定,但那個猜測已隱隱成型。 只是不知道怪人從這里離開后去了哪兒,估計如同自己這樣,回到了原本應(yīng)該在的地方吧…… 戚灼胡思亂想一陣后,又想起了在凱旋二廠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如果要避開那場事件,就不能讓避難所的人在9月20號那天去往星艦。只要是提前或是延后,那些人說不定就不會死,自己和季聽也不會被抓到海島上去。 這個避難所里能改變登艦日期的只有秦梓霖,可他的這場經(jīng)歷比那些老水手的故事都要神奇,如果講給秦梓霖的話,他會相信嗎? 如果他信了,也改變了登艦日期,是不是整個事件的走向和結(jié)果也能跟著改變? “呀!蛋蛋!香皂不能啃的呀——哥哥,蛋蛋在吃香皂!” “……嘔……嘔……” 戚灼聽見狗蛋在干嘔,猛地回過神,錘了下隔間門:“把香皂放高點,別讓他碰著。” “可是,可是我放不高呀……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睜不開了……好辣眼睛……” “你們兩個反正就不能讓我好好清靜一下是吧?鬼嚎狼嚎的,想單獨洗下澡都不行。”戚灼關(guān)掉水龍頭,氣沖沖地去到隔壁。 狗蛋坐在盆里,雙手捧著一只缺了一小角的香皂,咂咂嘴,發(fā)出一聲干嘔,又咂咂嘴,眼睛鼻子都皺成一團,卻也開始往下咽。季聽滿頭滿臉都是泡泡,一邊被蟄得哇哇叫,一邊閉著眼睛在狗蛋身上摸,想去奪他的香皂。 戚灼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捏住狗蛋的腮幫子,厲喝一聲:“不準(zhǔn)吞!”接著就伸手去他嘴里掏,“松嘴!松嘴!都被惡心干嘔了都舍不得吐,你是豬嗎?” 戚灼從狗蛋嘴里強行掏出了那一小塊香皂,又把季聽拖到水下沖眼睛。 “不沖不沖,沖著好痛……咕嘟……” “把你的嘴閉上,那條豬吃香皂,你也學(xué)著喝香皂水嗎?”戚灼怒喝。 季聽眼睛被沖洗干凈,便在戚灼的怒目注視下接著洗澡,一邊往身上抹香皂一邊看著他,生怕自己的步驟出錯。 “哎喲,掉了。”他手忙腳亂地?fù)炱饋硐阍恚藘上聟s再次掉落:“哎喲,抓不住。馬上就可以,我可以洗好的。” 戚灼看得著急,一把將還在解釋的季聽拖到身前,自己動手給他洗。 “啊嘶……” “別動!” 季聽縮著脖子:“我沒動,我沒動。” “那你躲來躲去的做什么?” “可是哥哥你搓得我的背好痛。” 戚灼喝道:“忍著!” “……哦。” 戚灼動作麻利地給季聽洗完澡,將他推出隔間:“自己拿毛巾擦干凈。”接著低頭看向狗蛋,動作一頓,爆出一聲大喝:“你這條豬在做什么!” 正彎腰埋頭嘬盆里水的狗蛋被嚇得一抖,重心不穩(wěn)地往盆外栽去,被戚灼手疾眼快地接住,接著就摁在盆里一頓搓洗。 “啊啊啊!”狗蛋大叫。 “你啊個屁!” “噗噗噗!” “你再噗一次試試?” “噗噗噗噗噗……” 打香皂搓洗沖水一氣呵成,戚灼把狗蛋洗干凈后,連人帶盆端到隔間外,放在正奮力和衣服領(lǐng)口做斗爭的季聽身旁:“我要洗澡了,自己把他看著,不管什么事都別來找我。” “好。” 戚灼迅速退回隔間,仰著頭沖水,在聽到外面安靜下來后,深深嘆了口氣:“……終于拉完磨了。” 在季聽和狗蛋的小聲嘰咕中,戚灼好好洗了個澡,出來后見著狗蛋被一件白t恤胡亂裹纏著,手臂都被包住,只露出個腦袋,像條蠶般一臉不高興地坐在盆里。 他看見戚灼后便央求地哼哼,戚灼用毛巾慢悠悠地擦著頭發(fā),對他露出一個幸災(zāi)樂禍的愉悅微笑。 季聽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正拿著那瓶寶寶霜,手指在瓶身上轉(zhuǎn)得吱嘎響。 “哥哥,我的寶寶霜快沒了。”季聽有些沮喪地取出手指,那上面只有白白的一小團。 “沒了就沒了。”戚灼蹲在狗蛋面前,抓著盆沿一旋,狗蛋便開始轉(zhuǎn)圈。 “可是沒有的話,我臉就不香了,蛋蛋的臉也不香了,還有你的臉。”季聽將那根手指在戚灼側(cè)臉上點了下,“快抹。” 狗蛋轉(zhuǎn)了回來,豎起眉頭沖著戚灼大叫,季聽又飛快地在狗蛋臉上點了黃豆粒大小的面霜。 “還囂張?給我轉(zhuǎn)吧你!”戚灼又抓著盆沿推了下,狗蛋便繼續(xù)旋轉(zhuǎn)。 季聽將剩下的那點面霜涂在自己臉上,見戚灼還在興致勃勃地玩狗蛋,臉上頂著一點白,便伸手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抹勻。 狗蛋被轉(zhuǎn)了幾圈后,沒有繼續(xù)大叫,目光有些發(fā)直,人也開始歪歪倒倒。季聽連忙將盆扶住:“別轉(zhuǎn)了別轉(zhuǎn)了,會把他轉(zhuǎn)死的。” 戚灼終于收了手,狗蛋歪在季聽?wèi)牙铮葑铺撊醯剜哿艘宦暎葑评湫Φ溃骸斑€挺倔。” 季聽一手摟著狗蛋,一手去抹他臉上的寶寶霜,又聞了下,語氣夸張地道:“哇,好香啊,我的蛋蛋好香啊。” 季聽每次用這樣的語氣和神情說話時狗蛋都會樂,但狗蛋還難受著,便只沖季聽擠出一個倉促的笑,又皺起了眉。 戚灼將他從盆里撈出來,解掉他身上的那層“蠶繭”,狗蛋兩只胳膊剛得到解放,便一巴掌打在戚灼臉上。 “你還打人?”戚灼滿臉兇狠。 “噗噗噗!”狗蛋毫不畏懼。 戚灼騰地站起身,兩手握住他的小腿,將人倒拎在空中:“跟我橫?我只要雙手一松,你就摔成條死rou蟲。” 狗蛋在空中扭著短胖的身體,一邊啊啊大叫,一邊繼續(xù)噗噗噗。 季聽知道戚灼并不會真的對狗蛋怎樣,便只看著他哈哈大笑,還捧起他的腦袋,在那rourou的臉上不停地親。 狗蛋原本充滿憤怒,但見季聽這么高興,茫然了幾秒后怒氣散去,也開始咯咯笑,還更加起勁地扭動身體。 “蛋蛋,親親蛋蛋,啵啵啵。” “唔唔。”狗蛋享受地瞇起了眼。 戚灼將狗蛋放回腿上,他不高興地哼了兩聲,還想被倒拎著。戚灼脫掉他t恤重新穿,把過長過大的下擺往上卷,在身側(cè)兩邊各扎了個結(jié),便露出了兩只腳。袖子也同樣處理,將那兩只胖乎乎的小手露了出來。 狗蛋立即就將拳頭往嘴里塞,吮得叭叭作響。 “哥哥,蛋蛋是不是餓了呀?”季聽問戚灼。 戚灼轉(zhuǎn)頭看了眼水槽,看著三人換下來的衣服,還有那些床單被罩和狗蛋在海水里泡過的尿片軟墊,便道:“你在這里洗衣服,我去給他搞吃的。” 季聽也回頭看了眼那滿滿兩大盆,又看回戚灼,斜著眼睛不說話。 “什么意思?”戚灼問。 “那,那我要踩多久?” “將這些衣服都洗干凈后就可以不踩了。”戚灼面無表情地道。 “哦,好吧。” 季聽果真走向水槽,戚灼將他拉住,嘴里驅(qū)趕道:“走走走,你回去給那豬兌奶粉。” 季聽神情一喜,卻明知故問:“那這些衣服怎么辦呢?” “還能怎么辦?要不你給他喂了奶再回來洗?” “哎呀哎呀,我要先回去給他兌奶了,蛋蛋要是餓死了怎么辦?” 季聽趕緊做出忙碌的樣子,將門口的育嬰箱推來,又去抱還坐在盆里的狗蛋。 戚灼將狗蛋拎進育嬰箱:“我拆了一袋米粉和一袋蔬蛋粉,和奶粉一起放在窗臺上的,你把三種都給他兌點。”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