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日記 第57節
戚灼一共領到了五個盆子,重疊成一摞,便從最下面取出一個丟在屋中央:“這個就是他的尿片盆,尿片就扔在里面。” “哼,哼……”狗蛋躺在床上看著季聽,發出了委屈的哼哼聲。 白伽看了他一眼,問季聽:“你的寶寶又要撒尿了嗎?別讓他尿我床上。” “不是,他餓了,他每天要吃好多次的,我去給他泡奶。” 戚灼已經從行李箱里拿出了奶粉和奶瓶,問白伽道:“水房在哪里?” 等白伽指了方向后,他便出門去了開水房,季聽叫上白伽幫忙,把狗蛋抬去了對面已經鋪好被褥的床上。 水房熱水器前都排著隊伍,戚灼跟在后面慢慢走。旁邊隊伍里的大媽兩手拎著開水瓶,背上還用布條纏背著個嬰兒。 戚灼見那嬰兒胸前圍著塊布料,兩條繩系在脖子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狗蛋那塊布料不是奇怪的尿片,而是個小兜兜。他又見嬰兒頭頂、脖子以及露出的肌膚上都有白色粉末,在心里猜測那是不是痱子粉。 大媽許是感覺到他的目光,也轉頭看來,視線落在他手里的奶瓶上。 “哎喲,你也在帶娃娃嗎?給弟弟meimei沖奶?” 大媽的聲音有些響,周圍人都看了過來。戚灼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只看著前方沒有應聲。 大媽卻沒介意他的態度,繼續熱心地問:“你也想要背兒帶?” “什么?”戚灼重新看向了大媽。 “這就是條寬布帶,但是背小孩可好使了,我兒子女兒都是這樣背大的。”大媽開始講解。 “不用,我有背包。”戚灼猶豫了下,伸手指指她背上的嬰兒,“他擦的是痱子粉嗎?” “不是,是爽身粉,這避難所里面有空調,不會長痱子的。” “避難所里可以找到痱子粉嗎?” “喲,那應該沒有吧,我孫子用的爽身粉還是我隨身帶進來的,小娃娃嘛,雖然避難所里不熱,但洗過澡后在腿根胳肢窩里撲一點挺好。” 旁邊有人道:“弟弟,你要是想找痱子粉的話,可以去找軍庫的人要那種彌拉粉,治惡瘡和止血,也能當做痱子粉。” “但是軍庫不會給吧?”另外的人道。 “那倒也是。” …… 季聽和白伽交談一陣后,知道他沒有了爸爸mama,有個納鷹軍軍人舅舅,就住在避難所的軍營區,每天都會來看他。 “我哥哥怎么還沒回來呢?”季聽說著說著就有些心不在焉,沒再和白伽繼續聊天,站在門口去等戚灼。 過了一會兒,他轉身沖進屋,興奮地道:“我哥哥回來了。” “老婆。”白伽糾正。 “老婆,老婆,可是我老是忘記啊,我只記得哥哥。” 白伽想了想:“那你平常叫哥哥吧,如果有人問的話,才說他是你老婆。” “晤,好吧。” 戚灼進了屋,手里還搖晃著奶瓶。狗蛋看見奶瓶后,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兩條藕節似的短腿興奮地踢蹬。 戚灼將奶瓶遞給季聽,讓他給狗蛋喂奶,自己卻從行李箱里取出一個纏得緊緊的塑料袋,轉身要出門。之前離開機甲收拾物品時,他見掛在繩子末端的兩只沙鼠很干凈,也沒濺上血漬,就封在塑料袋里帶上了。 “你要去哪兒?”季聽立即站起身。 戚灼頭也不回地道:“別跟來,我馬上就回來。” 已經晚上十點了,軍部物資點的士兵現在才有空吃飯。他拿著一個饅頭,看看桌上的塑料袋,又看看面前站著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長相俊美,明明五官還未脫稚嫩,但卻帶著幾分和年齡不相符的淡漠。 “你說什么?用這個換衣服和彌拉粉?”后勤士兵指了指塑料袋。 塑料袋的袋口大敞著,露出兩只宰殺過并洗干凈的動物尸體,像是兔子,又比兔子小一些,被節能燈光照得白慘慘的。 戚灼點頭:“對。” “衣物沒問題,我們本來就會給每一位幸存者發衣物,但是你要彌拉粉干什么?” “做痱子粉。”戚灼回道。 “什么?”后勤士兵懷疑自己沒有聽清。 “做痱子粉。”戚灼一字一句地重復,又道:“我不白要,用兩只沙鼠換。” 后勤士兵應該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放下碗抹了把嘴:“這是不行的,我們軍庫有規定——” “不然我就把孩子扔在軍部大門口。”戚灼打斷他,“反正是我撿的孩子,我養不了。” “這……”后勤士兵懵了。 戚灼豎起食指和中指:“還是兩個。” 戚灼走在通道里,抱著幾件新衣服和一小鐵盒彌拉粉,遠遠就看見某間房門口站著個小身影。 那小身影看見他后就興奮地沖了過來,沖出兩步后又趕緊跑回去,站在門口興奮地蹦跳。 戚灼走得更近了,季聽滿臉欣喜地小聲叫哥哥,在戚灼走到十幾米遠的地方時,便急不可耐地沖了上來。 “這么晚了就不要到處跑了,我又沒在你身邊,有怪物的話誰來保護你?”季聽抱住戚灼的腰,嘴里甜膩膩地道。 他雙腳踩在戚灼腳背上,戚灼就這樣挪動雙腳,一步步帶著他走回了屋。 戚灼將手里的物品丟在床上,季聽驚喜道:“哇,新衣服!” 他們有三人,后勤士兵便發了六套童裝。 所謂的童裝,其實是寬大的白色t恤,像是街邊老人愛穿的老頭衫,還有褲腿又肥又粗的藍布褲子。這些衣物應該是早就囤積在避難所里的,全都帶著一股霉味兒。 季聽看著新衣服,問白伽:“這是你穿的衣服吧?” “嗯。”白伽點點頭。 “那我們穿一樣的衣服了。” 戚灼瞧自己和季聽一身臟污,必須得洗漱換衣才行。便拖上育嬰箱,端上裝著洗漱用品的盆,帶著季聽一起去水房。 避難所面積太大,每一層都有四個水房。離他們最近的水房就在樓梯口,一排水槽上橫著二十幾個水龍頭,旁邊還有一排開水器,而左右兩旁的大房間分別是男女浴房。 季聽刷牙,戚灼洗臉,洗好后又擦身體,把墊在后背的尿片扯了出來,搭在水槽邊上。 季聽刷完牙,接過戚灼已經清洗干凈的毛巾洗臉,戚灼就用他的兒童牙刷開始刷牙。 兩人住在機甲里時,一直共用一套洗漱用品,所以戚灼剛才端上了香皂牙膏,卻忘記帶上新牙刷和毛巾。 兩人都洗漱完畢,戚灼又擰了一把毛巾遞給季聽:“給豬崽擦擦臉和手。”自己則開始洗那張尿片。 “蛋蛋,我們來洗臉。” 冷水毛巾蓋在臉上,狗蛋一個激靈,瞪大眼睛甩腦袋,逗得季聽哈哈笑。旁邊經過的大人道:“兌點熱水嘛,這地下層挺涼快的,這么小的小孩哪能洗冷水呢?” 戚灼正想說關你屁事,卻聽季聽在甜甜地道:“謝謝奶奶,我知道了。” 他便沒有吭聲,繼續洗尿片。 季聽拿盆去接了點熱水,戚灼又端過來兌了冷水,重新擰了毛巾遞給他。 “蛋蛋,你不要扯雞雞啊,蛋蛋,呀,不要扯。” 戚灼轉頭問:“怎么了?” 季聽說:“你看,他就在這扯自己的雞雞,我喊不動。” 戚灼看見狗蛋把尿片從開襠褲縫隙里扯了出來,低著頭,牽著自己的小雞往外拉。 他走過去拍掉狗蛋的手,又仔細看了看,說:“我們洗澡的時候沒有給他洗,這是被尿蟄了,有些發紅。” 他們離開機甲時,狗蛋被關在副艙里很干凈,戚灼就沒給他洗澡。機甲里溫度高,狗蛋全身都黏了汗,現在肯定覺得發癢不舒服。 戚灼便又去調了盆熱水,放在水槽旁的洗衣臺上,把狗蛋剝光后按了進去。 狗蛋很喜歡洗澡,拍著盆里的水咯咯笑,兩條腿也蹬著水,濺了戚灼一臉。 “別動!”他拍了下狗蛋的大腿,啪地一聲。 狗蛋心情很好,只朝他噗了一次便繼續笑。 旁邊有洗漱的人看見了,問道:“這是哪家的胖小子啊?” 季聽拿著毛巾站在戚灼旁邊,得意地挺起胸脯大聲回道:“這是我的胖小子。” “你的胖小子?那你是他的誰?” 戚灼剛要制止,但季聽已經清脆出聲:“我是他爸爸。” 開水房的人都笑了起來,包括浴室門都有人探出頭看。 見這樣一個軟軟白白,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兒說著童言稚語,大家都忍不住開始逗他:“那你媳婦兒是誰?” “媳婦兒……”季聽有些茫然。 “就是老婆,你老婆,你胖小子的mama。” 戚灼瞧見季聽轉身看著自己,心頭一凜,濕淋淋的手按在他嘴上,低喝:“去打熱水!” 季聽盯著他點了點頭。 “不準再說話!” 季聽又點了點頭。 第46章 兩人回到房間后, 戚灼將狗蛋放在床上躺著,讓季聽去換白色老頭衫,自己則將洗好的尿片和衣服搭在窗欞上晾著。 季聽把自己扒得精光, 正要往頭上套白t恤,戚灼便道:“等等。”接著取出那盒彌拉粉, 給他全身撲了厚厚一層,又抱過在床上撲騰的狗蛋開始撲粉。 “我好白啊, 我是個面粉人。”季聽在屋內跑了兩圈,看見狗蛋也全身涂白, 便將他腦袋抱在懷里:“蛋蛋也是面粉人, 我們都是面粉人。” 狗蛋臉蛋兒上在他胸前蹭了兩團白,被粉末嗆得打了兩個噴嚏:“阿嚏, 阿嚏。” “哈哈,阿嚏, 阿嚏。”季聽學他,又在他臉上親了兩下:“我也要阿嚏阿嚏。” “快把衣服穿上睡覺。”戚灼低喝,動手給狗蛋穿上干凈連體服,再墊上尿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