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灼站遠了些，伸出手指警告地點了點他，“別高興太早，我只是不想攤上條人命，等到離開這兒，就把他交給軍隊?！?/br>
    季聽的笑聲頓住，似是想說什么，但見戚灼神情嚴肅，便轉了轉眼珠，回道：“好哦?！?/br>
    既然要將這嬰兒暫時留下，戚灼便去將他抱出來，準備檢查育嬰箱，看能不能找到嬰兒用品。

    “噗?！眿雰罕凰e在空中，擰著眉頭噴口水泡泡。

    “你個胖豬崽，再吐一下試試？我想要捏死你的話，就像捏死一只螞蟻?！?/br>
    “噗噗。”

    “老子不和螞蟻計較?！?/br>
    戚灼將嬰兒交給季聽，但他抱不住，便道：“你們坐地上吧?！?/br>
    “坐地上啊，那多臟啊?！奔韭牪辉敢?。

    戚灼有些震驚：“你覺得你倆比這艙底要干凈？我都怕你們把地板給坐臟了?！?/br>
    季聽瞧瞧這光可鑒人的金屬地面，不情不愿地扶著嬰兒一起坐了下去。

    戚灼仔細研究這個育嬰箱，發現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既堅固又高級，箱子左側還刻著兩個字母：q.j.

    他猜測這可能是嬰兒的名字。

    育嬰箱揭開箱蓋后還可以拉長，像是一張小床。箱內上層只有毛毯和軟墊，但下層有個暗屜，打開后，里面裝著疊好的小孩衣服，還有一個奶瓶和裝著一小點乳白色粉末的瓶子。

    戚灼猜測那一小瓶粉末是奶粉，外面還封了個透明袋，粉粒粗糙，顏色不勻，不像是品牌產品，倒像是自制的。

    戚灼打開聞了聞，是牛乳的味道。

    他有些不明白，街上隨處都能買到奶粉，能擁有這種高級育嬰箱的人應該也不差錢，為什么還要給嬰兒喂自制乳品，還小心地封得嚴嚴實實，像是裝著什么珍稀物品。

    季聽坐在地上，嬰兒就坐在他兩腿間，四只相似的大眼睛都看著戚灼。嬰兒看見奶瓶后，眼睛倏地亮了，口水在嘴角掛出了長線。

    “啊，啊?！彼麑χ唐可斐隽藃ou乎乎的小手。

    戚灼將奶瓶擱在他身前一步遠處，再退后繼續在育嬰箱里翻找。

    嬰兒朝奶瓶伸長手，整個人都撲在了地上，季聽便去給他拿了過來。嬰兒接過奶瓶后很是高興，沖著季聽笑了下，露出幾顆細碎的小白牙。

    季聽看著他的牙，郁郁地問：“成火哥哥，我是不是活不長了。”

    “可能吧，要是有螅人沖進來的話?！逼葑菩牟辉谘傻鼗氐?。

    季聽小聲道：“你別怕，螅人沖進來的話，我會保護你，我說的是我的牙?！?/br>
    戚灼哦了一聲，又道：“如果掉牙會死人的話，那我應該早死了?！?/br>
    “什么？”季聽一臉茫然。

    戚灼將那瓶奶粉放好，頭也不側地回道：“我也掉過牙。”

    “啊——”

    “掉了很多?！?/br>
    “哦……”

    戚灼轉頭看向季聽，淡淡地道：“可我現在還活著。”

    “那些牙——”季聽屏息凝神往他嘴里看。

    戚灼飛快地對他咧了下嘴，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又長出來了?！?/br>
    季聽長長舒了口氣，神情輕松下來?？傻绕葑妻D回頭，他爬前幾步，把腦袋伸得長長的，又去看他的嘴。

    “不是給你看了嗎？牙都長出來了?！逼葑频?。

    季聽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問：“但是你不刷牙，牙齒為什么這么好看？”

    “我沒有不刷牙。”戚灼有些惱怒。

    “……哦?！奔韭犨t疑地應了一聲。

    戚灼繼續翻撿暗格里的東西，季聽慢慢湊近他，小聲道：“要是不刷牙的話，你新長出來的牙又會死的。”

    戚灼冷冷轉頭看著他，他縮了縮脖子退回去，抱著蛋寶寶不吭聲了。

    第31章

    暗屜里還有一疊衣物, 戚灼拿起最上面那件，發現是嬰兒穿在身上的那種連體衣。

    連身衣是淡藍色，柔軟的棉質布料洗得很舊, 最下面一截顏色較深，和上面的布料不是同一種。像是小孩長了個頭, 不舍得扔掉變短的衣褲，便又接上了一段。

    戚灼放下連體衣, 拿起一條長長窄窄的布料舉在面前。

    這像是從舊床單上裁下的一段，因為太過陳舊或是洗滌得太勤, 格紋布料呈現出黯淡的灰白色。

    戚灼拿著這片布料翻來覆去的看, 想不出用途，便湊到鼻子下聞, 只嗅到一股干凈的肥皂味。

    “啊?！?/br>
    聽到嬰兒的聲音，他轉過頭, 看見嬰兒正抱著奶瓶，和季聽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那是什么？”季聽問出了和戚灼同樣的疑問。

    戚灼正想回答不知道，心里突然浮起一個念頭，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是尿片嗎？這是尿片吧！

    他不懂嬰兒產品, 但看過廣告，知道嬰兒都會使用一次性尿褲，真沒想到還有人使用這種古老的布料尿片。

    他和嬰兒對視了幾秒后, 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將那尿片丟回了暗格里，像是無事發生。

    接著便不停擦自己鼻子。

    那疊尿片旁邊還有兩塊四方小布片, 兩頭還系著長棉帶。他覺得這應該不會是尿片, 便用手指拎起來翻來覆去地看。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他認了半晌沒認出來, 轉頭問季聽。

    季聽看著他揉得紅紅的鼻尖, 冥思苦想一陣后，篤定地道：“這是裙子?！?/br>
    “裙子？”

    “擋在屁屁后，帶子就拴在腰上?！奔韭犠隽藗€動作。

    “光擋屁股？雞兒呢？不管了？何況帶子這么短，他這粗腰能系？”

    戚灼問完這句，才想起還不知道嬰兒的性別，便抬手將他從地上拉到了自己懷里。

    “噗噗噗?！?/br>
    “你噗個蛋！”

    戚灼將嬰兒趴在自己腿上，研究了下連體褲的構造，確定襠處的紐扣解開，就能露出屁股。

    可他的手剛觸碰到襠部，便飛快地縮回，手指在嬰兒的褲腿上來回蹭。

    “怎么了？”季聽蹲著往前挪。

    戚灼沒有回答，只低聲斥問嬰兒：“你怎么一聲不吭就尿了？?。繛槭裁匆蛟谘澴永?？你是智障嗎？”

    嬰兒被他按住了背，只能撲騰短短的四肢，像只翻不過身的烏龜。

    季聽愣了愣，忙道：“那不一定是尿呢，也許是汗水……”

    “你汗水能流一襠？這不是尿還能是什么？”

    “可是——”

    “沒有可是，這種小屁孩全是尿在褲子里的。”

    戚灼說完這句后，也反應過來這么點的孩子只能尿在褲子里，便拎起嬰兒往季聽懷里擱：“來，交給你了。”

    季聽伸手來接，戚灼看著他兩條小胳膊，終于還是沒能把嬰兒遞出去，只讓他繼續趴在自己腿上。

    “去，把尿片給我拿來?！?/br>
    “尿片——”

    “就那個，格子布的?！?/br>
    季聽探出頭看育嬰箱內：“哦，你拿著聞那個對吧？”

    戚灼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只去解嬰兒的褲子，將濕漉漉的布尿片扯出來丟在地上。

    “是個男的?！彼皖^看了看，接過季聽遞過來的尿片，按照開始那張尿片的方式往褲子里塞。

    嬰兒在他腿上掙扎，臉漲得通紅地呃呃著，被他在屁股上拍了一記：“別動！”

    “噗噗噗?！?/br>
    “噴吧，對著地板噴，想噴多少噴多少?！逼葑苽阮^看著他嘲笑，又在他胖嘟嘟的屁股上拍了兩下。

    “你別打啦！他屁股都打烏啦！”季聽著急地撥開戚灼的手，又將自己雙手張開，擱在嬰兒屁股上擋著。

    戚灼這才發現嬰兒屁股上果然有兩團淡青色的烏團。

    他不知道很多嬰兒屁股上都會有這種胎記似的淡青，過上一段時間便會消失，只怔了怔，道：“他屁股本來就是烏的吧，我又沒用勁?！?/br>
    季聽一時著急，也大膽地和他嗆聲：“就是你剛打烏的，我都聽到啪啪兩聲?！?/br>
    “這是他爹媽打的?！?/br>
    “嘁。”

    “你敢對我冷笑？”

    “……”

    “你敢朝我翻白眼？”

    “沒有沒有。”季聽連忙否認，“我眼睛就是這么長的，你看，你看?！?/br>
    “還翻？嘴撅那么高干什么？”

    “我嘴就是這么長的，我是翹嘴巴嘛，對，翹嘴巴?！?/br>
    戚灼三兩下給嬰兒塞好尿片，將換下的臟尿片扔到艙壁角落，再將他放到季聽腿間坐著，站起身冷笑道：“行，你長了個豬嘴。”

    季聽扶住蛋寶寶，看著戚灼走到去副艙的入口，問道：“你下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