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還算有點良心，“是我們對不起她在先，她心里對我們有怨也是人之常情……”

    江梅打斷道：“都怪我，是我的錯，她要恨就恨我吧！媽，你是無辜的，姐她不該把氣發到你身上。媽，你別難過了，你難過我會心疼的。”

    “還是小梅你好，你姐她性子太倔了，聽不進勸，那孩子啊，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李淑芬說著說著，更加愁眉苦臉了。

    江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媽，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姐都那么大的人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她心里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一份工作而已，沒了就沒了，大不了以后再找唄。”

    李淑芬搖搖頭，“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你沒看到咱們隔壁周大媽家，她家兩個孩子，高中畢業都大半年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工作！孩子落戶隨母親，她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呢，她戶口要是不能遷到城里來，孩子豈不是要跟著她受罪？哎，我愁她這事愁得整夜都睡不著！”

    江梅勸道：“媽，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要太過擔心。這不是還有姐夫嗎？等姐夫回來，我幫你跟他說，讓他想辦法幫姐他們解決戶口的問題。”

    李淑芬并沒有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算了吧，你姐夫他要是有辦法，你姐早就讓他去辦了。”

    江梅沉吟道：“如果我公公婆婆肯幫忙，這事應該不難辦。”

    想到嚴父嚴母的職位，李淑芬眼前一亮，“小梅，這次你可得幫幫你姐。”

    江梅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她會想辦法幫江雨把戶口遷到城里來。

    現在把戶口遷到城里來，并不是明智之選。

    因為，再過兩年就會迎來十年浩劫，到時城里會亂成一片，稍不注意就會被人舉報，還不如留在鄉下安全呢。

    有農村戶口，將來萬一在城里出事了，還有回農村去這一條退路。不然，你就等著被分配下放到大西北、邊疆或其他邊遠山區去吧。

    即便知道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么事，江梅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出事。

    她不好過，她自然也不想讓江雨好過。

    李淑芬只覺得江梅人真好，這個“女兒”她沒白養，她絲毫沒有想過，江梅的這種“好”，存著怎樣陰陽的心思。

    第10章

    ◎嚴澤恒回來了……◎

    她們的自作主張，江雨是不知道的。

    江雨下午去接嚴律放學，被老師告知，小家伙今天下午跟人打架了，且拒不道歉。

    江雨一看，他的衣服現在皺巴巴的，臟得像幾天沒洗了，她早上送他來的時候，他衣服還是干干凈凈的。

    好在只是衣服臟了，臉上倒沒看出有什么外傷，至于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暫且還不知。

    小家伙目光閃爍，腳步磨磨蹭蹭地向她走來。

    江雨皺眉看他，“你這衣服是怎么回事？”

    嚴律討好地沖她一笑，機智地轉移話題道：“mama，我肚子餓了，今晚咱們吃什么呀？”

    江雨沉聲道：“你老師說你今天在班上跟小朋友打架了？”

    嚴律咬咬唇，垂下頭，聲若蚊蠅，“我沒有。”

    “嗯？”江雨挑眉，“好孩子是不可以說謊的。”

    嚴律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半天不言不語。

    江雨：“嚴律，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跟mama說嗎？”

    嚴律小聲地道：“我知道錯了。”

    江雨：“為什么打架？”

    嚴律：“對不起！”

    江雨被他這態度弄得很是惱火，“不說是吧，那今晚你就吃煮紅薯吧。”

    江雨說到做到，晚上，她真的只給了他兩個紅薯當晚飯，她自己吃的卻是雞蛋面。

    嚴律喜歡吃煎雞蛋，要多放點油，煎得油汪汪的，最好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油的那種。

    看著江雨碗里的那顆煎雞蛋，他直咽口水。

    江雨誘惑他，“想不想吃？想吃的話就告訴mama，你為什么打架。”

    嚴律鼓著腮幫子，倔強地把臉撇到一邊去，不看她。

    江雨只好故意道：“啊，煎雞蛋真好吃，香噴噴的，真是太美味了……”

    嚴律一聲不吭地抓著他那兩個紅薯，就跑到門口去，假裝很美味地吃了起來。

    鄰居周嬸經過，看到后，嘖嘖地：“喲，小嚴律，你怎么在吃紅薯啊？你mama懷了二胎就不愛你了，竟然給你吃這個，可憐喲！”

    江雨氣得沖出去警告她道：“周嬸，我勸你說話的時候多過過腦子，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周嬸不以為然，反而還嘻嘻哈哈地道：“哎喲，小江，你那么生氣干嘛，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你怎么這么愛較真，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既然你這么喜歡開玩笑了，那我就成全你。

    江雨以一副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周嬸，聽說你跟咱們這邊那個掏糞的錢老頭好上了，你想要跟周叔離婚，嫁給那個錢老頭……”

    周嬸氣得直跳腳，“放屁！沒有的事，姓江的，你不要胡說，污蔑我。”

    江雨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道：“哎呀，沒有就沒有嘛，你生那么大的氣干嘛？”

    周嬸指著她的鼻子，“你……”

    江雨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后的周叔，“喲，周叔，你下班回來了？你知道嗎，周嬸她……”

    “啊啊啊，江雨你這個小賤人，你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周嬸氣得想打人，幸好被周叔給攔了下來，周叔忙把她拉回家去。

    周圍的幾戶鄰居紛紛端著飯碗，站在邊上看熱鬧。

    大家苦周嬸已久矣，周嬸這人霸道又無理取鬧，總喜歡說三道四，大家都不待見她。

    見江雨把周嬸收拾了一頓，大家不由得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小江，聽說王大媽頂了你的工作？”有鄰居問道。

    江雨解釋說：“沒有，我只是懷孕了，醫生讓我在家好好休養，我就先讓王大媽幫我頂幾天，等過完年之后再說。”

    鄰居：“這樣啊，我們還以為你把工作賣給王大媽了呢。”

    “你們女人就是嬌氣，懷個孕而已，怎么就不能去工作了？”有男性口出不遜。

    江雨也不慣著他，直接回懟，“你覺得懷孕了不去工作就是嬌氣，要不，你也去懷個試試？”

    那人跳腳了，“開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女人。”

    江雨冷笑，“對啊，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我們女人的苦，既然不知道，那就閉嘴。”

    見她態度如此強勢，那人不敢再多言。

    江雨帶著嚴律住在這邊兩年多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見只有他們母子倆，不是沒有人想欺負他們，占他們的便宜，她也不是吃素的，每次都會反擊。

    再加上嚴澤恒要是回來，她就會向嚴澤恒告狀。

    嚴澤恒會幫她，去警告那些想欺負她的人。

    漸漸地，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了她不好惹 ，也就不敢惹她了。

    ——

    半夜，江雨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把她給驚醒了。

    敲門聲一直響，吵得人根本就睡不著。

    江雨沒辦法，只好披了件外套，再拿了把水果刀，走到門邊，大聲問道：“誰？”

    “小雨，是我，我回來了，你開下門。”

    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

    江雨面上一喜，忙把門打開。

    嚴澤恒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手里還拎著兩個大大的包袱，像逃難回來的一樣。

    見到他這副模樣，原本想給他一個大大擁抱的江雨頓時頓住了腳步，“嚴澤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

    以往，他都是在白天，穿著一身得體帥氣的軍裝回來的。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落魄的樣子。

    嚴澤恒貪婪地看著她，“怎么，不歡迎嗎？”

    “歡迎歡迎，快進來吧。”江雨讓他進屋。

    “對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他炙熱的目光令她感到無所適從，她想逃離。

    嚴澤恒拉住她道：“不用，我肚子不餓。對不起啊，這么晚把你給吵醒，你快回房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去給你弄點熱水，你好好洗一洗。”

    “這么晚了就別折騰了，我等下用冷水沖一沖就行了。”

    “不行，天氣這么冷，萬一感冒了怎么辦？”

    “不會的，我身體好著呢。”

    最后，江雨還是拗不住他的堅持，乖乖回房去睡了。嚴澤恒則跑到外面去匆匆洗了個冷水澡，很快就洗好回來了。

    他把熟睡中的嚴律抱到一旁的小床上，然后鉆進被窩里，從背后抱住江雨，親她的脖子。

    “疼！”江雨悶哼了一聲，推開他，“你怎么不把胡子給刮一下？”

    嚴澤恒：“我忘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鼻間呼出的熱氣飄在她耳根處，癢得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小雨，可以嗎？”他在她發間耳鬢廝磨地問道。

    江雨差點就淪陷了，好在她及時清醒了過來，她笑盈盈地對他說道：“我懷孕了，孩子才一個多月大。”

    嚴澤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真的？咱們又有孩子了？”

    “嗯。”江雨點點頭，給予他肯定答復，“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嚴澤恒的臉上溢滿了幸福的笑容，“很驚喜，很開心。小雨，謝謝你，你辛苦了！”

    江雨窩在他懷里，哽咽地道：“確實很辛苦，你知道嗎，前幾天我累得都暈倒了，暈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嚴澤恒心疼地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小雨，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沒能陪在你身邊，我……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