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葉安瀾手腳麻利的躲開一些,“女子怎么就不能娶夫納侍了?咱們的老祖宗可還經歷過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那個階段呢。” 馮御史被她這一臉無辜氣得血壓飆升,“女子當嫻靜守貞,遵三從四德!國公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他一臉鄙夷,葉安瀾卻并沒有多大反應,不就是含沙射影說她是個鄉下泥腿子,沒見識、沒教養嘛,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么說了。 比起爭論這個,她更想和對方爭論一下女子怎么就不能三夫四侍,她長長“哦”了一聲,然后擺出一副謙虛向學的態度,“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三從四德這個概念是東漢時期才有的吧?怎么,提出這個概念的那女人,她后來難不成是做了女帝了?也不對,照你對她的這推崇程度,她就是做了女帝怕是都不太夠。啊,那她應該是做了天帝了吧?” 馮御史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老夫推崇她,是因為她乃是天下女子典范,與她是什么身份可沒有任何關系!” 葉安瀾又是意味深長的一聲“哦~~~”,她道: “我懂了。從你的角度來說,她的身份確實不重要,她做了什么也確實不重要。” “雖然她爹死得早、丈夫也死得早,她都沒能感受一下天下女子千百年來遭受的無盡苦楚,就理所當然的用‘三從’把后世女子全都推進了火坑。” “雖然她拋頭露面當女先生,和男子一樣讀書、在外行走甚至著書立說,借著當時鄧太后的手插手朝政,根本就沒做到她所謂的‘四德’。” “可是這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她的‘三從’和‘四德’,讓身為男人的你得到好處了。” “說白了你這就是......利益至上,有奶就是娘嘛,我懂!” 馮御史無言以對,被她懟的直接白眼兒一翻,暈倒在了金鑾殿上。 葉安瀾大獲全勝,她得意地挺挺小胸脯,“還有誰要說我葉安瀾罔顧倫理綱常、大逆不道其心可誅的?來,站出來,讓我看看我到底哪里罔顧倫理綱常、大逆不道其心可誅了。” 眾人:...... 剛剛還一臉義憤填膺的朝臣們,現在卻大半都恨不能直接縮到柱子后頭,讓葉安瀾看不見他們瑟瑟發抖的小身影o(╥﹏╥)o 少數幾個還在頑強挺立著的,氣勢也已經大不如前了。 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頂上,“你、你竟然管到了陛下頭上,這難道不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誅?” 這題謝淵會答,他清咳一聲,一臉正氣的說:“朕自當以身作則,在天下臣民面前起到表率作用。” 眾人:......(╯‵□′)╯︵┻━┻ 皇帝不是對葉安瀾生出忌憚之心了嗎?不是把她的功勞和名聲搶了一半給韓瑢嗎?這怎么突然就又開始幫葉安瀾站臺了?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一眾朝臣:騙子!!!渣男!!! 關于逾制納妾律法的爭執就這樣結束了,葉安瀾和謝淵大獲全勝。 葉安瀾收獲了她想要的男.權社會下女子地位的提升,謝淵則是開拓了新思路,有了光明正大加稅的法子。 兩人合作共贏,那些想要仗著財富或者權勢多納美妾的男人卻是被他們給坑害慘了。 他們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忍痛放棄了多納美妾的想法,可更多的人卻還是懷著僥幸心理。 他們管不住自己中間的那條腿,可又不想真的如大齊律法規定的那樣,給國家繳納高額賦稅,于是就打著“丫鬟”的旗號蓄養妾室。 可問題是,丫鬟也不是誰家都能隨便用的。 在前朝大周,律法規定了只有秀才、舉人、(同)進士以及九品以上的在朝官員才可蓄養奴仆。 而在大齊,律法不僅規定了只有舉人、(同)進士以及九品以上的在朝官員才可蓄養奴仆,而且還詳細規定了他們蓄養奴仆的數量上限。 但凡家中簽了死契的奴仆超過這個數量上限,超額蓄養奴仆的主家就必須像多納了妾室似的,每年多向衙門繳納“罰款”形式的賦稅。 如果不想多交賦稅,那他們就只能像普通庶民似的,和良籍的庶民簽訂用工契書。 簽訂用工契書而非死契的庶民,他們的生死起碼可以由自己掌控。 就算他們做錯了事,雇傭他們的主家也只能通過律法懲處他們,而不是像對待簽了死契的奴仆那樣,說打死就打死了。 受社會環境限制,葉安瀾做不到廢除奴仆制,她只能告訴謝淵,“人口也是資源,是讓大齊繁榮昌盛不可或缺的重要生產力,我們要盡量確保良籍庶民的數量,讓他們以及他們的后代子孫源源不斷地為國家納稅,而不是讓他們成為個別人的私有財產。” 謝淵對此深以為然。若不是人口不足確實會影響國力發展,他又何必大張旗鼓的鼓勵寡婦再嫁? 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增加人口,在謝淵看來比鼓勵寡婦再嫁還要劃算。 畢竟寡婦再嫁,生出的娃兒得要起碼十五六年才能派上用場,而限制各家的奴仆數量,多出來的那部分人卻能立刻就派上用場。 他同意了,這條法律自然就也和逾制納妾的那條一樣,最終還是結結實實落在了紙面之上。 如此一來,庶民不能蓄奴,士族只能有限的蓄奴,淪落到奴籍的人數自然就也得到控制了。 淪落到奴籍的人數得到控制了,想要打著“丫鬟”的旗號蓄養妾室的人,受到的限制自然就也更多了。 第439章 合作共贏 庶民沒有蓄奴的資格,自然就無法打著“丫鬟”的旗號蓄養妾室。 而那些有資格蓄奴的人,雖然他們可以打著“丫鬟”的旗號蓄養妾室,但以他們的身份,這事兒一旦被人揭穿,等著他們的就將會是“知法犯法,蓄意欺君”。 欺君這個罪名是很神奇的,當皇帝不想跟你計較的時候,他可以大度的原諒你,讓你一根汗毛兒都不掉,而當皇帝想要跟你計較的時候,他對你的處罰又可以小到停職、罰俸,大到抄家滅族、家產充入國庫。 被葉安瀾用“逾制納妾”這個罪名參奏的朝臣,他們就是打著“丫鬟”的旗號蓄養了許多妾室。 沒人知道葉安瀾是怎么調查出這些事,又是怎么在段段時間內說動對方妾室、家仆的,反正被她參奏“逾制納妾”的三名朝廷官員,最終都被她用一個接一個的證人錘死在了大朝會上。 寵妾滅妻的兩個朝廷官員也一樣,他們的發妻和部分家仆也被葉安瀾說動了,這些人一起發力,那兩個自以為做的十分隱蔽的朝廷官員,毫無準備的就被謝淵直接定罪了。 這五個被身邊人反咬一口的朝廷官員,被謝淵視情節輕重或是罰俸或是降職、免職,而那些站出來指證他們的人,則如愿和自家不做人的家主劃清了界限。 寵妾滅妻的兩個朝廷官員,他們的發妻不僅按照大齊律順利與他們和離了,而且還如愿帶走了他們的嫡出子女以及部分家產。 逾制納妾的三位朝廷官員,其中一位的妾室不僅如愿拿到了放妾書、物質補償,且還在葉安瀾的幫助下找回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在謝淵的首肯下拿到了親生女兒的撫養權。 至于大豬蹄子用來換走她女兒的那個庶子,那孩子是大豬蹄子的其他女人幫他生出來的。 那女人名義上是大豬蹄子伺候筆墨的大丫鬟,實際上卻是大豬蹄子有實無名的妾室。 她和那女人懷胎的時間差不多,只不過她生的是個女兒,那女人生的卻是個兒子。 重男輕女的大豬蹄子為了少交稅,索性把妾室生的女兒抱走,換成了通房丫頭給他生的大胖兒子。 他自己覺得這筆買賣做得十分劃算,卻不知他那位妾室在女兒被搶走的那一刻就已經直接黑化。 她之前也算受寵,知道不少大豬蹄子的私密事,黑化之后,她主動找上了葉安瀾,提出要跟她合作。 葉安瀾用來反擊那些大臣的很多黑料,最開始其實就是這位給她的線索。 作為回報,她要求葉安瀾幫她找孩子,幫她拿到放妾書并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 葉安瀾答應了,兩個女人于是就這樣合伙坑了好幾個針對李璟的家伙。 當然,明面上,那個女人只是坑了扔掉她女兒的大豬蹄子。 把罪名最小的五名官員解決掉之后,葉安瀾又把炮口對準了剩下的那七名官員。 她眼神掃過去,那七名官員居然不約而同地小退了一步。 不是他們慫,實在是這個女人戰斗力太過剽悍了。 這時候他們其實已經有點兒后悔做這個出頭鳥攻訐李璟了,可問題是他們現在后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縮在后面的老狐貍不可能再冒頭兒,他們這些已經被葉安瀾盯上的出頭鳥,對那些老狐貍來說已經是一步廢棋,那些老狐貍不會為了保他們把葉安瀾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去。 他們只能自保,只能自救。 這些人想的挺明白,奈何葉安瀾抓到了他們貪贓枉法、拿朝廷官職進行交易的實證。 這七人里,有兩人是眼皮子淺到拿人錢財、與人方便的,剩下的五個人,則都是與其他同僚做了交易的。 他們幫某些同僚安置對方的親屬,對方則幫他們安置他們的親屬,兩撥人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這樣的事兒在官場十分常見,如果不是他們幫對方安置的親屬實在上不了臺面,而他們又礙于與對方之間利益交換的關系,只能硬著頭皮讓對方的親屬占著位置卻做不好事,葉安瀾也沒辦法把他們拎出來一頓猛參。 無能甚至總是闖禍的下屬,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冒領原本屬于其他同僚的功勞,他們不僅不為被搶了功勞的下屬主持公道,反而還主動幫著前者打壓甚至陷害后者,這情況不管讓誰來說,誰都不能說它是正常的、沒有問題的。 再加上葉安瀾還調查出了他們彼此之間的親屬關系,讓他們對自己徇私枉法、拿朝廷官職進行交易的行為根本辨無可辯。 借著這個機會,謝淵發落了一批拿俸祿卻不做事兒,甚至一邊拿俸祿還一邊挖他大齊墻腳的人。 他表面上雷霆震怒,心里其實暗爽不已。 要知道,他的眼線可比葉安瀾多多了,葉安瀾能夠調查到的這些事,謝淵其實早就調查到了,只不過為了不給群臣制造恐慌情緒,他沒辦法在這些人還沒有造成重大危害的情況下大喇喇直接把證據擺上臺面。 他需要有人幫他提起這件事,因為唯有如此,他才能大手一揮讓人去“查”。 這“查”固然只是走個過場,但這個過場對謝淵與朝臣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 謝淵需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朝臣,他沒有時時刻刻盯著他們,在肅清吏治的同時,他還得同步給大臣們吃定心丸。 這是為君者的無奈,同時也是葉安瀾膩味那個位置的原因之一。 兩人合作無間收拾了一撥尸位素餐、徇私枉法的那些家伙,葉安瀾因此兇名愈盛,但敢于朝她和李璟亮爪子的人也確實因此少了大半。 被心上人維護的李璟很開心,看到他被人維護的他祖母和母親比他更開心。 因為李璟祖父、父親早亡,李璟自己也不是個身子骨多么健壯的人,所以這對婆媳想要的,一直都是葉安瀾這種性格堅毅果敢,能夠頂門立戶的厲害孫媳/兒媳。 她們倒是不指望葉安瀾能夠代替李璟撐起李家,她們對未來孫媳/兒媳的最大期待,就是她能夠分擔一些李璟給自己加在肩上的重擔。 第440章 偷偷見面 葉安瀾用她的實際行動證明,她是個才干、能力一點兒都不輸給李璟,絕對可以幫著李璟分擔他一半重任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還和李璟兩情相悅,還能幫著李璟調理身體,讓他有更大可能健健康康、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這對李璟的祖母、母親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葉安瀾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李璟的祖母、母親會同意李璟把他自己的私產全都作為聘禮轉到她名下,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一來她們相信葉安瀾的人品,私心里覺得她不會辜負李璟的一片深情厚誼,二來她們也很希望能用李家的一片誠心打動葉安瀾,讓她多為李璟的健康長壽盡盡心。 時間在仿佛看不到頭的忙碌和按部就班的六禮流程中,慢慢流逝到了第二年春天。 此時,葉安瀾的醫書編寫工作已經打好了基礎,收集到的藥方、她自己腦海里的醫學知識,都被她整理出來交給了葉薇幫忙分類、編排、校對、印刷。 至于葉安瀾,她只需在手稿校對完畢、樣書印刷完畢的時候,再重新仔仔細細把兩次關。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葉安瀾就可以清閑下來了。 一直盯著葉安瀾是忙是閑的李氏,在得知她已經把醫書編纂的差事交給葉薇后,立刻就親自來了英國公府“抓”葉安瀾。 六禮已經走完一大半,接下來就只剩了迎親這最后一環,李氏覺得葉安瀾要是還當甩手掌柜,她這個做娘的以后可就真的沒臉再見李家人了。 她把葉安瀾揪過來,又是逼著她看嫁妝單子,又是盯著她試穿嫁衣、試戴首飾,這兩樣最重要的忙完,李氏又拽著葉安瀾去看她幫葉安瀾準備好的送婆家人的禮物、打賞李璟院子里下人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