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這兩種統(tǒng)一制式的衣服,讓那群自稱葉安瀾親戚的人立刻意識到姚慶也是國公府的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為首的中年男子立刻就又底氣十足了,他抬著下巴,一臉憤怒的瞪向姚慶,“你個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對自家主子大呼小叫?你們國公呢?趕緊叫她出來拜見她的親叔叔!” 姚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為首的中年男子,然后理都沒理他,直接吩咐已經(jīng)對這群人形成合圍之勢的自家侍衛(wèi)、仆從,“給我把人看好了,等會兒京兆府的衙役就會過來拿人了?!?/br> 在帶著這群人沖出來時,姚慶就讓其中的一個侍衛(wèi)去了京兆府報案,想來用不了多久,京兆府的衙役就會過來拿人了。 他一臉的老神在在,為首的中年男子卻瞬間驚慌起來。 找到他們,把他們送到京城的那位大人,他可沒說葉安瀾還敢讓人把他們直接當成犯人抓起來! 當然,就是他們自己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葉安瀾居然會二話不說就把他們送去京兆府問罪。 要知道他們可是葉安瀾貨真價實的親叔叔、親嬸嬸、親堂兄弟、親堂姐妹,她怎么敢這樣對待他們? 她難道就不怕大齊的開國皇帝會因為她不孝不悌,從此徹底厭棄她、不再重用她,甚至因此奪了她的爵位嗎? 這么想著,他就也這么說了。 眼角余光瞄到那些躲在自家門后偷偷摸摸往這邊觀望的各家仆從,為首的中年男子立刻大聲叫喊起來,“葉安瀾!葉安瀾你出來!你竟然報官抓自己的親叔嬸和堂兄弟、堂姐妹,你這是不孝不悌!” 中年男子的妻子也跟著叫喊起來,“沒錯!你要是現(xiàn)在出來跟我們賠罪,我們身為長輩也不是不能大度一些,原諒你這一回??赡阋抢^續(xù)六親不認,你可別怪我們反過來報官告你!” 和中年男子五官上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男子也大聲道:“安瀾,聽小叔一句勸。趁著你二叔還沒有真生氣,你還是開門放我們進去吧。咱們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非要仗著自己如今有權(quán)有勢欺負我們呢?我們身為長輩,不過就是想要見見自家侄女而已,你實在不必把事情做絕。” 姚慶簡直要被這群不要臉的東西給氣笑了。 正常人上門尋親,誰不是尋著那有人的側(cè)門、偏門、角門去敲門?誰不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自報身份、拿出信物,讓主家的仆從先進去通傳? 一上來就去砸國公府正門,這不是明擺著找茬兒鬧事兒是什么? 就這還好意思說他們家國公不孝不悌,仗著自己有權(quán)有勢就欺負長輩! 合著就他們長了一張嘴? 姚慶冷笑一聲,“這京城人盡皆知,我家主子的父親是永昌侯,而永昌侯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親兄弟!你們冒認官親,還在國公府門前鬧事,敗壞我家主子的聲譽,我家主子難道不該請官府為自己主持公道?” 為首的中年男子不怕姚慶辯解,他就怕姚慶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難得姚慶開口反擊,他立刻順著姚慶的話茬兒解釋道:“我們是她生父的親兄弟!你口中的那位永昌侯,他不過是區(qū)區(qū)一介逃奴,而且他和他那位夫人,當初還悄悄偷走了我侄女!似他們這等罪孽深重之人,又怎配稱自己是我那侄女的父親母親?” 他妻子立刻跟著接話道:“可憐我那嫂子,原就因為生產(chǎn)去了半條命,結(jié)果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孩兒居然被惡仆偷走了,她又是生氣又是擔憂,沒過多久就含恨而終,嗚嗚嗚......” 好家伙,這謊話編的,姚慶如果不是親自經(jīng)歷過葉安瀾生父和葉安瀾之間的那場戰(zhàn)斗,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他和外室所生的年紀和葉安瀾相仿的孩子,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過葉安瀾和那對狗男女之間你來我往的言語交鋒,他都要忍不住對葉金奎和李氏生出懷疑了。 他這個深知一切內(nèi)幕的人都差點兒動搖了,那些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周圍幾家大齊新貴的府邸里,那些看熱鬧的仆從頓時彼此一陣交頭接耳。 姚慶兩道濃眉頓時豎了起來,“你們是不是以為,胡編亂造,信口雌黃,隨意污蔑侯爺和侯夫人都不用付出代價的?還是你們以為,我家國公當初年紀小,知情人又大半都被你們的好兄長滅口了,所以我們就查不出事情真相了?” 為首的中年男子心下暗驚,他們敢受人指使攀咬葉金奎夫妻,還真就是認準了除了那兩口子,葉安瀾根本找不出第三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可聽姚慶的這意思,葉安瀾手里居然還有其他人證?這怎么可能? 姚慶見他變了臉色,冷哼一聲繼續(xù)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不會以為,這世上真的沒人知道,你們對前朝老平西侯的女兒、外孫女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吧?” 自稱葉安瀾叔叔嬸嬸的兩男一女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和他們一起鬧上國公府的其他人則俱是一臉茫然。 他們要么是后面嫁進來的,要么當時年紀還小甚至還未出生,所以對參與者們諱莫如深的那樁秘事并不知情。 第428章 呈堂證供 “既然你們覺得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不舒服,非要跳出來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那咱們就京兆府大堂上直接把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全都說清楚好了。” 姚慶學著葉安瀾以前懟人時那副犀利如刀的模樣,“我倒要看看,等真相大白于天下,你們身敗名裂、受人唾棄的時候,那些把你們弄到京城,處心積慮敗壞我家國公和永昌侯夫婦名聲的人,是不是會朝你們伸一把手。” 他這么一說,自稱葉安瀾叔叔嬸嬸的兩男一女頓時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們清楚的很,別說是他們身敗名裂遭人唾棄了,就算他們真的成功把葉安瀾或者永昌侯拉下馬了,那些“好心”把他們弄來京城的人也是絕對不會明著和他們來往的。 到時候倒霉的是誰?還不是只有他們。 心生懼意的一群人,有人還心存僥幸,有人卻被姚慶說的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還沒等這些人商量出個所以然,京兆府的衙役就被請了過來。 自稱葉安瀾親戚的那群人,和姚慶等人一起被帶到了京兆府衙門。 京兆府尹心里直罵娘。 他為了京城和京畿各縣的民生問題忙的頭都快禿了,好不容易今天準點兒下衙,正打算陪著家小吃上一頓久違的團圓小宴,他的刑名師爺就又讓人把他薅了過來。 一邊往前衙走,京兆府尹一邊在心里嘀咕,“他娘的,鬧事兒就不能挑白天?為什么非要趕著本官吃晚飯的點兒?” 不知道他小兒子小閨女都眼巴巴盼著爹爹陪他們一起用餐、一起玩耍呢嗎? 心里發(fā)著狠,京兆府尹在桌案后落座,然后沉著臉,啪的拍了一下驚堂木。 原就心虛的那群人被京兆府尹的黑臉嚇了一跳,背后站著葉安瀾的姚慶卻一點兒不懼。 他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地上,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把這群人做的違法之事全都說了一遍。 京兆府尹一聽就猜到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他揣著明白裝糊涂,沉著臉聽那群自稱葉安瀾親戚的人自辯。 然而那群人能夠“自辯”的部分,也就只有他們真是葉安瀾血親的這一條了。 至于姚慶給他們羅列出來的另外兩個罪名——故意敗壞葉安瀾的聲譽,以及信口雌黃污蔑永昌侯夫妻,這兩件事他們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做的,有很多目擊者,且姚慶還把葉安瀾早就準備好的證據(jù)亮了出來,所以這兩個罪名,他們一個也洗脫不去。 順帶的,姚慶還用葉安瀾早就準備好的那份證據(jù),把自稱是葉安瀾二叔二嬸、小叔的兩男一女扯進了她生母的那樁人命官司里。 京兆府尹打開姚慶呈上的那份證據(jù),發(fā)現(xiàn)里面一共放了一份卷宗和三份口供。 這三份口供,一份來自葉安瀾年紀最大的庶弟,一份來自她那位庶弟的親生母親,還有一份則是來自她那位庶弟就讀書院的某位雜役。 葉安瀾那位庶弟的生母在葉安瀾生母被殺之前,是葉安瀾生父放進她院子里的一顆暗棋,葉安瀾生母的死她雖然并未參與,但平時卻沒少暗中幫忙傳遞消息。 而且葉安瀾生母過世的那一天,她也是負責幫著葉安瀾生父收尾善后的下人之一。 只不過和其他單純只是下人的丫鬟婆子不同,她在是丫鬟的同時,也是葉安瀾生父偷摸兒吃進嘴里的通房丫頭之一。 因為懷了孩子,又正得葉安瀾生父的寵愛,所以她并沒有像其他下人那樣,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被葉安瀾的生父直接滅口。 葉安瀾生父過世,他們這些人被葉安瀾放走,為了生活下去,和她一樣曾是葉安瀾生父妾室的女人都選擇了往京城這邊走,只有她帶著孩子和一個對她忠心耿耿的婆子,遠遠跟在葉安瀾的隊伍后頭。 因為有葉安瀾在前面掃蕩那些危險因素,這一路她們雖然吃了不少苦,但大的危險卻一次也沒有遇見。 就這樣,她從葉安瀾與葉安瀾生父決出生死的地方,一路跟著葉安瀾進了蒙陰縣。 與葉安瀾家大業(yè)大不好安置的情況相反,她和她的孩子、仆婦,很容易就用銀錢為自己換到了落戶蒙陰的機會。 她們在蒙陰買了個不大的小院,然后靠著繡花織布維持生活。 葉安瀾拿下蒙陰之后,她生怕自己和兒子會被誤會心懷不軌,于是急急忙忙帶著兒子和仆婦搬去了其他地方。 然而葉安瀾攻城略地的速度卻遠勝她的搬家速度,她接連搬了三回,卻每次都是住了還不到一年時間,葉安瀾就又成了她們所在縣城的新主人。 她很無奈,也很憋屈,可她卻又沒了繼續(xù)搬家的底氣——她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那些錢,已經(jīng)被她的屢次搬家折騰的差不多見底了。 跑不了又剛不過,除了躺平任錘她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被葉安瀾打擊報復。 葉安瀾甚至都沒有注意過他們,就更別提她幻想當中的監(jiān)視或者針對了。 就算是他們偶然在街頭撞見對方的那一次,對方也只是騎著馬,像陌生人一樣從他們眼前一掠而過。 那一次差點讓她嚇破膽子的短暫重逢,很快讓她意識到,她和其他僥幸逃過一死的人,他們對葉安瀾來說比塵埃還要渺小。 對方不僅當時放過他們了,后續(xù)更是完全沒有再找他們晦氣的意思。 只要他們沒有想不開到自己主動跳出來刷存在感,葉安瀾就不會再把他們怎么樣。 想明白這一點,她開始安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數(shù)年之后,她卻如她自己當初所說,“想不開到自己主動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當然,她也是被逼急了,徹底沒辦法了。 她的兒子,她辛辛苦苦賺錢,供他進書院求學,結(jié)果她兒子剛進書院兩個多月,一頂殺害同窗的大帽子就被不由分說扣在了她兒子的腦袋上。 眼看著兒子就要被定罪收監(jiān),而她卻沒有任何門路為他申冤,她情急之下,鬼使神差的找上了葉安瀾安置在當?shù)氐耐宋閭f出了她兒子與葉安瀾的姐弟關(guān)系。 第429章 人證上場 她知道葉安瀾雖然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卻也絕對不會待見他們甚至幫助他們,所以她求葉安瀾幫忙主持公道的倚仗,不是她兒子和葉安瀾的血緣關(guān)系,而是她可以如實供述葉安瀾生母的死。 葉安瀾接到自己下屬的緊急傳信后,在當?shù)匮瞄T作出反應(yīng)之前,就拜托李璟給她推薦了一個非常擅長刑偵的大理寺官員。 對方身邊跟著大理寺最好的仵作、推官和一群專司辦案的衙役,由喬裝改扮的葉氏親衛(wèi)暗中護送,手上還拿著葉安瀾進宮求來的謝淵密旨,可以讓他名正言順插手此案。 他走的時候,葉安瀾在李璟的陪同下親自送了他出城,并且還直言自己與對方的交易內(nèi)容是“對方如實供述我生母的死,我?guī)蛯Ψ竭€原事實真相”。 她表示,她既沒有非救對方兒子出來不可的意思,也沒打算趁此機會落井下石,所以,他此去只需秉公辦案即可。 還以為自己要托人找關(guān)系橫插一杠子,結(jié)果卻被葉安瀾塞了一張皇帝密旨的大理寺少卿:......懂了,就是一切都以維護司法公正為先唄,真不愧是第一個提出“依法治國”理念并因此頗受帝王推崇的英國公。 懷揣著對葉安瀾的欽佩與敬意,大理寺少卿輕車簡從跑了一趟距離京城二百余里的淇縣,然后幫著葉安瀾圓滿完成了她和她生父那位妾室的交易。 對方如實供述了葉安瀾生母的死,受人之托的大理寺少卿則是和自己的得力助手們一起,幫助當?shù)乜h衙查清了事情真相。 被冤枉的葉安瀾庶弟平安出獄,殺人并順帶構(gòu)陷葉安瀾庶弟的書院雜役在他之后進了當?shù)乜h衙大牢。 姚慶此時呈給京兆府尹的,就是葉安瀾專程使人送過來的,記錄當時案件的卷宗副本以及葉安瀾庶弟、庶弟生母、書院雜役的口供副本。 葉安瀾庶弟的口供沒什么好看的,書院雜役的口供也只是供述了自己的殺人動機、殺人過程、嫁禍手法,與姚慶此時控告內(nèi)容相關(guān)的,就只有葉安瀾庶弟生母的那份口供。 她的那份口供里,詳詳細細記載著當初葉安瀾生母的死。 誰是主謀,誰是幫兇,誰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腳,誰又負責幫忙善后...... 甚至葉安瀾祖母被氣死之后,又是誰負責幫忙遮掩,兩樁喪事辦完之后,又是誰瓜分掉了葉安瀾生母的嫁妝...... 供述之詳細,足可見這女人當初是真的留了心。 有她的這份口供,再加上姚慶等當初跟著葉安瀾逃難的流民全都看見過葉安瀾生父與外室所生的兩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孩子、聽見過葉安瀾生父對她生母的惡毒污蔑,葉安瀾因為生母被害而不認生父和父系的那些親戚,不說絕對正確,但起碼情有可原、大節(jié)無虧。 至于這群自稱葉安瀾親戚的人是不是抵死不認,這對葉安瀾來說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