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有他吧啦吧啦傳遞消息,葉安瀾就也相當(dāng)順便的知道了這件事的后續(xù)發(fā)展。 據(jù)鄭豐收說,謝夫人并沒有立刻殺了這三人,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讓人精心醫(yī)治她的那個小侄孫,做的第二件事,則是以謝淵舅兄親meimei的身份,站出來主動幫著謝淵收攏人心。 謝淵舅兄的兄弟子侄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主持大局。 謝夫人深知,就算她還有其他娘家人僥幸存活下來,他們也沒那個本事接手她大哥的這份基業(yè)。 若非如此,她大哥當(dāng)初也不會棄了自己的親兄弟、親侄子不用,而是轉(zhuǎn)頭提拔遠房堂弟和堂侄女婿了。 就算還有幸存的娘家人,娘家人也撐不起原本的唐氏,那么她和她那些可能仍然存活著的娘家人,接下來還能指望誰? 毫無疑問,只能是她的夫君謝淵。 自知沒有葉安瀾那份本事的謝夫人,把自己深切的悲傷埋在心底,強打精神開始幫著謝淵“收回”原本屬于他們唐家的領(lǐng)地和兵力。 有她和她侄孫這兩個唐氏嫡系做活招牌,謝淵“代為收復(fù)失地”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他帶過來的兵,還有他迅速收攏到手的敵方將士,一半被他分去了北邊御敵,一半被他分去了西邊驅(qū)逐入侵者。 雙線開戰(zhàn),吃力在所難免,好在他舅兄對自己這片領(lǐng)地的經(jīng)營還算用心,當(dāng)他收攏到更多散兵游勇、拿到他舅兄當(dāng)初積攢下來的大量軍需和錢財,他這場仗頓時就打得格外有底氣起來。 再加上葉安瀾還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把矛盾轉(zhuǎn)嫁到外部,團結(jié)唐家軍共同抵御入侵的外敵,也就是提早籌謀,甚至不惜許以重利行策反之事的那兩支義軍。 有了共同的敵人,原本你不挨我、我不沾你的謝家軍和唐家軍,在打過兩場仗后就已經(jīng)對彼此生出了同生共死的袍澤情誼。 第295章 謝淵來訪 謝淵這邊一切順利,撿現(xiàn)成便宜撿的對家咬牙切齒,另外一邊的李璟則是一心求穩(wěn),固守已經(jīng)到手的城池,堅決不給敵人可趁之機。 接連傳來的捷報讓謝淵這段時間簡直心花怒放,可考慮到自己妻子的心情,謝淵并不敢把這份喜悅在謝夫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 他不僅幫著謝夫人死去的那些親人辦了一個盛大的喪禮,而且還主動提出把那三個俘虜殺了祭奠自己舅兄一家,同時還讓分散到各地的將士、新上任的官員,幫著謝夫人尋找她那些失蹤的親人。 和謝夫人一樣,他也很清楚唐家已經(jīng)沒了能夠重新豎起唐字大旗的人,唐家的地盤、兵馬,已經(jīng)全部都是他謝淵的囊中之物了。 這種情況下,謝淵一點兒也不介意多多厚待自己岳家的幸存者們。 他撿了這份現(xiàn)成的便宜,謝夫人求仁得仁,為自己的娘家人找到了一把新的庇護傘,夫妻倆非常默契地誰也沒有把這場利益交換宣之于口,只默默各自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直到諸事皆已塵埃落定,謝淵這才抽出時間,匆匆跑了一趟葉安瀾那邊。 葉安瀾并沒有走太遠,她雖然私底下跟謝淵說了,她不會摻和到謝淵與另外兩支義軍的你爭我奪里,但只是陳列兵馬震懾一下謝淵舅兄的那位西鄰,這點兒小忙葉安瀾還是不介意幫謝淵一把的。 她在謝淵忙著搶地盤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們駐扎在老虎口,害得謝淵舅兄那位西鄰,硬是沒敢派太多兵馬出去跟謝淵爭搶。 如此,葉安瀾也算幫了謝淵不小的忙。 再加上她又救了謝淵的夫人和嫡子,并且還在緊要關(guān)頭救下了謝夫人的小侄孫,這兩件事加在一起,謝淵不主動跑一趟,鄭重跟她道個謝,謝淵覺得他從此之后怕是會患上一種叫作良心抽痛的病。 兩人見了面,謝淵開門見山,先是跟葉安瀾鄭重道了謝,然后又頗有些鬼鬼祟祟的問葉安瀾,“為兄有句話,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葉安瀾:......就很煩這種想說又吞吞吐吐的做派。 她瞪著一臉“我想說,你快讓我說”的謝淵同志,“有話就說!試探什么?” 謝淵摸了下鼻尖,“就是......你時機掐得挺好的?” 葉安瀾愣了一下才從謝淵這遮遮掩掩的態(tài)度上猜出一點端倪,她沒忍住朝謝淵翻了個小白眼兒,“想什么呢你!我可沒那個九曲十八彎的花花心思!” 她才沒有故意掐著時間等謝夫人的親眷死到只剩一個奶娃娃,她從得了消息,就一直在快馬加鞭的趕路,每一次停下來休息,為的都是讓自己麾下將士,以及他們各自的坐騎恢復(fù)體力。 馬太累了會死,人太累了就算能夠及時趕到,真打起來時也會因為體力不支從援軍變成送菜的。 葉安瀾又不是去給敵人千里送人頭的,保證自己麾下兵馬的體力,這對她來說乃是最基本的。 她瞪著謝淵,“我去救人,是因為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想自己的妻兒全都死在這里,至于救下你夫人的小侄孫,這是個意外。” 那孩子當(dāng)時如果不是和謝淵的妻兒待在一處,她不會再帶著自己的人馬到處搜尋。 就像她雖然順手幫謝夫人埋了她的嫂子和侄媳,但卻沒有再去幫她搜羅其他死去親人的尸體,也沒有幫她去找那些下落不明的親人。 謝淵被她瞪得小退一步,“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葉安瀾根本不信他的那句“我相信你”,這貨要是真的沒有懷疑過,她為了幫他撿現(xiàn)成便宜故意拖延救人的時間,他就不會鬼鬼祟祟跑過來問! “好吧,我確實是怕你一時想左了。”謝淵舉手做投降狀,“雖然就算你真這么做了,我也沒有立場責(zé)怪你什么,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保持你原來的樣子,我覺得你那樣就挺好的。” 他身邊不缺智計百出、一肚子壞水兒的黑心文士,缺的反而是像葉安瀾這種有自己的堅持、底線和原則的人。 雖然謝淵自己也屬于“一肚子壞水兒”的黑芝麻餡兒包子,自問實在不能算是個好人,但他卻希望葉安瀾就算被人詬病天真、婦人之仁,也能夠始終如一,始終值得信任。 *** 謝淵走后,葉安瀾的生活重新變得按部就班起來。她一心發(fā)展自己領(lǐng)地內(nèi)的民生、經(jīng)濟,就這樣又茍了整整兩年。 這兩年間,也不是沒有其他義軍勢力打她領(lǐng)地的主意,但每次一有敵軍進犯葉氏,謝淵都會立刻分出一支軍隊迅速馳援。 再加上葉安瀾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他們兩家前后夾擊,搞得那些來犯之?dāng)炒未味贾挥斜凰麄兟?lián)手吃掉的份兒。 一開始還有那不信邪的,挖空心思試圖奇襲、偷襲,然而當(dāng)失敗的人數(shù)上升到五,其他人就都識趣兒的不再去碰葉氏領(lǐng)地了。 沒人來找事兒,葉氏管轄范圍內(nèi)的普通百姓日子頓時變得好過起來。 他們就像與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在兩個世界,不僅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且還能年年吃飽穿暖。 這種仿若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在來往商賈的口口相傳之下,很快就成了那些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流民,第一向往的定居之地。 他們攜家?guī)Э冢氡M一切辦法朝著葉氏治下各州各縣轉(zhuǎn)移。 葉安瀾對這些前來投奔的流民雖然說不上來者不拒,但只要他們經(jīng)得起調(diào)查、愿意守規(guī)矩,葉安瀾就會把他們打散了安排到自己的領(lǐng)地之內(nèi)。 多了這些新鮮血液,葉安瀾領(lǐng)地內(nèi)的若干荒地頓時有了充足的勞動力,他們在葉安瀾麾下將士的監(jiān)督下不斷開墾、耕種,為填滿葉氏一年比一年大的官方糧庫發(fā)光發(fā)熱。 除此之外,葉氏的軍隊、學(xué)堂、醫(yī)館,規(guī)模也都在不斷發(fā)展壯大,那些早入學(xué)的孤兒、女子,如今都已經(jīng)陸續(xù)進入各行各業(yè),成了有著不錯工作和豐厚收入,活得格外受人羨慕的人。 第296章 西鄰不幸 葉安瀾這邊歲月靜好,她新鮮出爐的西邊鄰居卻因為領(lǐng)地內(nèi)兩州十一縣的大范圍旱災(zāi)元氣大損。 她的這位新鄰居姓韓,乃是二流世家出身,他在大概半年之前發(fā)動政變,指揮韓家的私兵干掉了他的岳父大人,也就是葉安瀾的前任西鄰。 之后,這位以利益拉攏了他岳父的大部分舊部,順利把原本的王家軍變成了韓家軍。 然而就在他發(fā)妻“病逝”,他又風(fēng)光娶妻之后,他的領(lǐng)地之內(nèi)卻突然鬧起了旱災(zāi)。 整整四個月滴雨未降,河流和水井的水位一日比一日低,地里也是光禿禿的根本種不出莊稼,原本日子就不怎么好過的普通百姓,這下日子算是徹底過不下去了。 越來越多的普通百姓加入流民隊伍,和流民們一起嘗試著越過韓家軍的警戒線,進入葉安瀾的領(lǐng)地之內(nèi)。 葉安瀾在得知隔壁鄰居的地盤上正在鬧旱災(zāi)后,就已經(jīng)做好了接收大批災(zāi)民的準備。 畢竟以現(xiàn)在這片土地上地廣人稀的程度,即使是人口相對較多的她的領(lǐng)地,其實也還是可以容納翻倍的人口數(shù)量的。 而眼下即將涌入的災(zāi)民數(shù)量,其實還不到她領(lǐng)地內(nèi)人口的百分之一。 她倒是做好了繼續(xù)接收人口資源的準備,但韓家軍卻不打算再像之前似的,往葉安瀾的領(lǐng)地之內(nèi)驅(qū)趕流民。 之前的王將軍、現(xiàn)在的韓將軍,這對翁婿在厭惡流民這一點上十分相像。 葉安瀾西北、西南方向上的兩位鄰居,為了阻止葉安瀾繼續(xù)吸納有生力量、壯大自身實力,都選擇了或是吸納流民,或是把流民朝著相反方向驅(qū)趕。 只有這對極其厭惡流民、把流民當(dāng)成有害物質(zhì)對待的翁婿,才會懷著對葉氏的隱約惡意,把那些路過他們領(lǐng)地的流民直接趕到葉安瀾的領(lǐng)地上去。 有此前例,那些被迫成為流民的災(zāi)民,還以為自己肯定也能順暢地進入葉氏,從此過上有飯吃、有水喝的美好生活。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韓家軍居然一反常態(tài),直接派重兵封鎖了通往葉氏的幾條必經(jīng)之路。 災(zāi)民們?nèi)甜嚢ゐI,好不容易走到邊境附近,卻不料等著他們的居然不是生機,而是死局。 沒有賑災(zāi)糧,沒有救命水,也沒有通向葉氏的官道或者小路,有的只是泛著寒光、對著他們的刀槍劍戟。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不想背井離鄉(xiāng),從此成為無根的浮萍,可問題是,他們總得想辦法活下去。 韓家軍哪怕只給他們一些稀粥,讓他們可以維持不死呢,他們也能懷抱一線希望,可韓家軍卻只會一味要求他們不得出境。 不給他們東西吃、不給他們水喝,然后還不讓他們自己去尋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這是人干的事兒? 災(zāi)民們哀求無果,雙方僵持之下,那些災(zāi)民眼看著就要全都餓死在韓家軍面前了,終于有災(zāi)民忍不住跳出來,開始煽動大伙兒和韓家軍拼命。 他們沒有鎧甲,也沒什么像樣的武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鋤頭、柴刀之類的東西去和韓家軍硬拼。 這些人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去基本就是有去無回了,可他們更知道,他們要是再繼續(xù)和這些不做人的韓家軍僵持,到最后他們所有人也是一樣要渴死餓死。 橫豎都是死,那他們干嘛不拖著害死他們的混賬東西一起死? *** 鄆城。西城門外的一座荒山上,帶頭組織大家和韓家軍拼命的幾個青壯年男子正湊在一起商量作戰(zhàn)方案,旁邊卻冷不丁傳出一道清朗悅耳的女子聲音,“你們這樣不行的。”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和他們一樣,身穿打滿補丁粗布衣裳的男,呃,這分明是個穿了男裝的姑娘! 為首的年輕男子一臉警惕,“你什么時候來的?你聽見我們說的話了?” 他這么一說,他的幾位同伴頓時齊刷刷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刀。 “別緊張,別緊張,我是來幫你們的。”樹上那位穿著男子衣裳的姑娘,兩腳微微一晃,身體就直直從樹上朝下墜落了。 就在眾人懷疑她會把自己摔出個好歹的時候,那姑娘居然就那么迎著眾人警惕的目光,輕盈卻又安穩(wěn)的落在了眾人面前的小土坡上。 “你們的計劃太粗糙了,放火調(diào)走一部分韓家軍,然后沖過去硬闖,死了的怪他自己命不好,活著的就拼命往葉氏那邊跑......” 葉安瀾把眾人剛才商量的簡單歸納了一下,然后對著他們發(fā)出來自靈魂的一聲拷問,“你們覺得,你們能跑過韓家軍的馬?” 為首那人用力握緊手上的刀,“我們可以躲進山里。” “你們沒機會的。”葉安瀾對著那人微一擺手,“要出鄆城,你們首先得攻破鄆城的西城門,然后還得橫穿鄆城,在韓家軍的追殺下打開鄆城的東城門。就你們的這點戰(zhàn)斗力,你們確定自己能從龍?zhí)痘ue里面平安走一圈?” 為首那人回懟了葉安瀾一句,“我們原本就沒打算全身而退。” 葉安瀾攤手,“那你們也沒打算全軍覆沒吧?” 為首那人頓時不說話了。 葉安瀾環(huán)視在場諸人,“我可以幫你們混進城,但卻沒辦法幫你們從東邊混出城。你們要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放倒鄆城的大半守軍。” 眾人齊刷刷瞪向葉安瀾——他們要是能放倒鄆城的大半守軍,他們還犯得著在這一臉悲壯的商量怎么強行闖關(guān)? 葉安瀾隨便他們瞪,“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別在這兒硬挨著了。左右通往葉氏的路也不是就這一條,你們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帶你們?nèi)プ咂渌穆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