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如果不是李璟的祖母白氏實在看不下去,出頭管了娘家的這樁閑事,逼得她那位好嫂嫂只能答應(yīng)讓她帶走白芷筠,白芷筠怕是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她三歲那年的那個冬天。 “白姑娘好。”葉安瀾雖然穿了裙子,但卻還是下意識拱手行了個男子的禮。 白芷筠應(yīng)該是早就聽李璟說起過葉安瀾的某些事跡,看到這一幕,這姑娘沒有表現(xiàn)出哪怕一星半點兒的驚訝和意外。 她行了個行云流水般優(yōu)雅又標(biāo)準(zhǔn)的女子福禮,美麗端莊的鵝蛋臉上掛著與李璟有些相似的溫柔淺笑,“葉姑娘好。久聞葉姑娘大名,如今可算是得了機會與您碰面了。” 葉安瀾挑了一下眉。 雖然她不是十分精通這些東西,但最基本的鑒賞眼光她還是具備的。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姑娘是受過古代大家閨秀系統(tǒng)教育的標(biāo)準(zhǔn)仕女。 而她又是李璟的祖母一手教養(yǎng)長大的,這么說的話,李璟的祖母應(yīng)該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的小姑娘吧? 心里轉(zhuǎn)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葉安瀾隨口應(yīng)和著白芷筠,“白姑娘客氣了。” 白芷筠笑著示意葉安瀾跟自己走,“姑祖母和嬸嬸都在花廳等著葉姑娘,我這就帶您過去。” 葉安瀾笑著微一頷首,“有勞白姑娘。” 白芷筠一邊給葉安瀾引路,一邊笑著問葉安瀾,“要不,葉姑娘還是直接稱呼我一聲芷筠吧?總是‘姑娘’來‘姑娘’去的,倒顯得我們過于生疏了。” 葉安瀾點點頭,“那白姑娘不如也直接喊我安瀾吧。” 白芷筠撫掌而笑,“這樣最好。” 葉安瀾回她一笑。 雖然這姑娘有些自來熟,讓她這種只擅長懟人不擅長社交的嘴毒型選手多少有些應(yīng)付不來,但葉安瀾沒從她身上感受到鄙夷、敵視之類的負面情緒,這讓葉安瀾在面對白芷筠的時候態(tài)度不自覺就放柔了很多。 兩人說笑著,和影子一樣走在她們后面的李璟前后腳進了花廳。 花廳里早就備好了待客的茶水、點心、果盤,葉安瀾在李璟的引見下,先是給李璟的祖母、母親見了禮,然后又和她們互贈了見面禮。 李璟的祖母、母親送給葉安瀾的,分別是一對玉鐲和一塊玉佩,東西不多,但卻勝在玉質(zhì)通透,一看就非常值錢(╯▽╰) 好吧,原諒她是個俗人,看到好東西卻不能寫出一篇兩百字的小作文贊美它,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念頭居然是“值錢”_(:3」∠)_ 她道過謝,然后示意楊小桃把帶來的禮單交給李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 唔~跟這對婆媳送她的東西相比,她送的東西就是走的量大實惠的風(fēng)格了。 兩根年份均已過百的完整老山參,兩張火紅色、不見一根雜毛兒的漂亮狐貍皮,兩床羽絨被,兩個新式枕,兩罐葉安瀾親手割取的純天然野蜂蜜,兩匣子葉安瀾親手制作的棗泥糕和馬蹄糕。 拉拉雜雜一大堆,真正值錢的卻就只有老山參和狐貍皮...... 葉安瀾略微心虛,感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占了李家大便宜_(:3」∠)_ 李家的四個人倒是沒有這種感覺,老太太白氏拉著葉安瀾的手,興致勃勃跟她打聽自己孫兒“游學(xué)”期間發(fā)生的事。 葉安瀾挑著能講的跟老太太說了一遍,言辭之間對李璟多有夸贊,聽得李家三個女人個個都是一臉的與有榮焉。 不知道是不是葉安瀾對李璟的一頓猛夸讓老太太覺得她和自己格外對脾氣,葉安瀾告辭離開時,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再三叮囑葉安瀾以后一定要再來。 葉安瀾也挺喜歡李璟家里的三個女人,她笑著答應(yīng)了老太太讓她“閑著沒事兒就過來看我老婆子”的這個要求,然后才由李璟和白芷筠一起送出二門。 早就等在那里的長安,非常貼心地也把自家公子的馬兒牽了過來。 李璟確實有意親送葉安瀾回去休息,他翻身上馬,“表妹你先回去吧,跟祖母和娘親說,我送走葉姑娘就立刻趕回來。” 他明天也要和葉安瀾一起出發(fā),今晚肯定要去拜別祖母、母親,而且也要最后檢查一遍要帶的東西。 第185章 公子韓瑢 白芷筠站在門口,目光悠遠看著葉安瀾乘坐的那輛馬車。 一直到葉安瀾他們徹底走的不見影子了,她這才在丫鬟的提醒下,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院去見李璟的祖母和娘親。 另一邊,葉安瀾很快就被李璟護送著,回了他們這一行人暫時落腳的地方。 和李璟約好明天出發(fā)的時辰,葉安瀾就把這對主仆給送走了。 他們一走,楊小桃立刻湊到葉安瀾身邊,“姑娘......” “我累了,要睡了。”葉安瀾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伸了個懶腰,一轉(zhuǎn)身直接回了屋子。 楊小桃憋了一肚子話,又不能隨便抓個人說,于是就只能一臉郁悶的去給葉安瀾準(zhǔn)備熱水。 一直冷眼旁觀的文六娘無奈搖頭,心說這丫頭可真是一點兒該有的眼力見兒都沒有。 她走過去,幫著葉安瀾換衣裳、卸首飾。 葉安瀾笑著看她一眼,“有時候果然還是悶葫蘆好。” 文六娘:(╯‵□′)╯︵┻━┻ 她放下手里的梳子,“姑娘這是不難受了?” 葉安瀾嘆氣,“我要是說,我其實是在為了別人而難受,你會不會覺得我矯情?” 這也是她不想聽楊小桃說白芷筠心悅李璟的原因。 那是個好姑娘,雖然喜歡李璟,但卻喜歡的十分有風(fēng)度。 在發(fā)現(xiàn)李璟心有所屬之后,那姑娘直接收回了自己的一腔情愫。 雖然因為時日尚短,她還做不到完全地收放自如、不露痕跡,但葉安瀾感覺得出來,那姑娘真的已經(jīng)非常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了。 她不容許自己有哪怕一星半點兒的逾越之處,在見到葉安瀾這個情敵之后,對葉安瀾也一直十分友善,友善的葉安瀾都跟著她難受上了。 她揉著眉心小聲嘀咕,“還不如是個湊上來挑釁找打臉的,那樣起碼我心里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難受。” 文六娘無語。合著沒能手撕情敵,你這還遺憾上了? 她給葉安瀾梳了幾下頭發(fā),“白姑娘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賢良淑德,人品端方。” 葉安瀾心塞,“我知道。” 文六娘偷笑。她知道,葉安瀾郁悶,正是郁悶在情敵居然如此完美、如此無懈可擊。 遇上這種人,你就算明知道她喜歡的人喜歡你不是你的錯,你也會不由自主生出愧疚_(:3」∠)_ 現(xiàn)在葉安瀾就是這種情況。 懷揣著滿肚子的不得勁兒泡了個熱水澡,葉安瀾一甩頭,沒心沒肺的爬到床上睡覺去了。 拿著干布巾給她擦頭發(fā)文六娘見了,不由一臉無奈地微微搖頭。 她們家的這位女寨主,再難受該睡覺也還是能睡著,這本事反正文六娘是非常佩服的。 換了是她,她只要心里有點兒事,她一準(zhǔn)兒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_(:3」∠)_ *** 第二天一大早,東邊的朝陽才剛露出小半張臉,葉安瀾和李璟就已經(jīng)帶著各自的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城。 因為帶的東西不多,所以李璟就只帶了一支兩百余人的隊伍隨行護送。 兩人掐著時間,不緊不慢趕往郯城。 從蘭陵縣到郯城,趕馬車只需約么半天時間,不過為了不讓自己這伙人顯得過于狼狽,在進城之前,兩人到底還是找了個開闊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來埋鍋造飯、休整一番。 他們?nèi)硕啵愤吺遣环奖愦模匀~安瀾和李璟直接把隊伍拉到了距離官道有些距離的林子旁邊。 林子里有小動物,還有水質(zhì)不錯的一條溪流,葉安瀾派了五十個人進去打獵,又派了五十個人去小溪的源頭處打水回來給大家伙兒用。 他們這邊正忙著,同樣要去郯城參加謝淵婚禮的一位世家公子,大喇喇帶著他的隊伍湊了過來。 “在下韓瑢,乃是謝公子帳下幕僚,敢問兩位高姓大名?” “在下李璟。” “葉安瀾。” 葉安瀾雖然穿了一身鎧甲,但卻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女子聲線,再加上“葉安瀾”也不是什么隨處可見的名字,所以韓瑢一聽到她開口,立刻就意識到這位就是他聞名已久的那位葉姑娘。 他臉上笑容愈發(fā)燦爛,“那看來咱們都是自己人了。” 本來,他過來搭訕,就是因為李璟帶的兵,穿的全部都是謝淵麾下將士的統(tǒng)一服飾。 現(xiàn)在好了,他不僅和原本就是他們陣營的李璟搭上了話,而且還和傳說中極受謝淵重視的他的同門師妹認識了。 暗道自己賺大了的世家公子韓瑢,這時候也顧不上嫌棄葉安瀾鄉(xiāng)野村姑出身,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了。 他非常自來熟的在李璟身邊坐下,然后就開始吧啦吧啦各種和葉安瀾搭話。 葉安瀾:??? 啥情況這是?她對這位韓公子讀過什么書、寫過什么詩詞文章、是個什么家庭背景、曾經(jīng)去過哪里游學(xué)、是否受謝淵重用一點都不感興趣啊...... 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葉安瀾嗯嗯哦哦聽了一會兒韓瑢的即興演講。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負責(zé)打獵的同伴帶著大大小小的獵物出來,已經(jīng)忍到極限的葉安瀾立刻原地起跳,“阿璟、韓公子,你們先聊,我去給大家?guī)兔Α!?/br> 還沒有講到自己如何受小娘子追捧的韓瑢:“哎~葉姑娘!” 只生氣了一瞬,后面一直在努力憋笑的李璟:“有勞你了。” 葉安瀾頭也不回地沖著兩人擺了一下手,然后就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韓瑢郁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市場。 以往,仗著自己的一張俊臉和一張巧嘴,他可沒少勾搭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那些小姑娘哪個不是被他迷得要死要活,就連倒貼給他做妾都覺得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榮幸。 他原本以為,像葉安瀾這種沒見過啥世面的鄉(xiāng)野村姑,就算僥幸被謝淵看重,其本人也應(yīng)該不會很難對付,卻不料這姑娘居然對他主動展現(xiàn)的個人魅力毫無興趣(╯‵□′)╯︵┻━┻ 她不是才十幾歲嗎?不是正應(yīng)該對俊俏男子飽含幻想與期待嗎?怎么她卻仿佛連多和他說一句話都覺得格外無法忍受? 第186章 躲了躲了 巧得很,韓瑢腹誹葉安瀾的同時,楊小桃也在小聲詢問自家姑娘,“姑娘,我看您好像十分討厭那位韓公子?他是哪里得罪您了嗎?” 葉安瀾吃rou的動作一頓,她轉(zhuǎn)頭看向楊小桃,“小桃啊,以后遇見這種一見面就對你十分熱情的男人,你一定要記得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楊小桃表示自己不明白,“可我看他也沒什么惡意呀,應(yīng)該只是想跟姑娘套個近乎吧?” 葉安瀾放下手里的大雞腿,“那你怎么不想想,他為什么要跟我套近乎?我和他不過就是路上偶爾遇見了,并不是什么久別重逢的熟人故友。最開始,他也只是因為阿璟帶的人看著眼熟,所以才過來打個招呼。他突然熱情起來,是在他知道了我是葉安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