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聽他說話,蕭璨心里的火便蹭蹭往上冒。反正在賀行舟面前早已破罐破摔,眼下也沒必要再端著假裝客氣。 他毫不留情地打斷:“現在都幾點了,你不覺得這樣很唐突嗎?” “啊?”賀行舟完全狀況外,“你不是醒著嗎?不方便?” “……” “哦,那明天再說。你有空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賀行舟說。 蕭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有點兒下不來臺。 “打之前給我發個消息,”賀行舟繼續說道,“我看到會盡快回你。” “現、現在也行,”蕭璨摸了摸鼻子,“錄一個demo給你是吧?我在家錄可以嗎?音質會差點兒。” “沒關系,”賀行舟說,“你現在電話里唱一遍都行,我聽聽感覺。” “啊?現在?”蕭璨緊張起來了,“我得稍微學一下才行,有譜子嗎?” “稍等我轉一下,”賀行舟說,“手邊沒有簡譜。” “五線譜也可以。”蕭璨說。 賀行舟有些驚訝:“你識譜啊?” 這就有點看不起人了。蕭璨不爽:“很奇怪嗎?又不難。” “大多數人只會看簡譜。”賀行舟語調平淡,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覃真就是。” 樂譜只是工具,沒什么高下之分。覃真并不是創作型歌手,會看簡譜已是綽綽有余。 蕭璨之所以認得,是因為之前為了寫歌特地報了在線課程,雖然最后創作水平一塌糊涂,但基礎還是打得很不錯。 他沖著賀行舟虛張聲勢:“我學過!” 賀行舟并不當回事兒:“哦,發你了。” 蕭璨看著譜子對照著歌詞在心里唱了幾遍,發現這首歌聽起來復雜,唱著卻是毫無難度可言,簡直一學就會。 他試著在電話里唱了一遍,因為緊張,有幾句稍稍有點兒跑調。 賀行舟聽完顯得很為難:“已經非常簡單了。不行的話我再改改。” “不用!”蕭璨臉漲得通紅,“我明天起床以后錄一遍給你,我可以的!” “好,”賀行舟依舊是一派公事公辦的態度,“錄好直接發我就可以,我看到會回你。” “知道了,我這兩天就發你。”蕭璨說。 “沒別的事,”賀行舟說,“那我掛——” “等等!”蕭璨叫住了他。 “怎么?” “那天在酒店的事情,你……你真的不記得了?”蕭璨問。 賀行舟沉默了會兒,問道:“在走廊里見過?” 蕭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復,手腳陣陣冰涼。 他的態度不像在假裝,更沒有假裝的必要。難道賀行舟真的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這未免太荒謬。 有沒有可能賀行舟是個臉盲,當場認錯了人,事后又沒能對上號呢? 蕭璨又問道:“那天中午十二點左右,你在房間里做什么?” 賀行舟的語氣終于有了明顯的波動:“和你有關嗎?” “不能說?”蕭璨警覺,咄咄逼人,“見不得人?” “難道那束花是你送的?”賀行舟突然問道。 這提問沒頭沒腦,蕭璨茫然:“啊?什么花?” “……沒什么,”賀行舟說,“我的私事跟你沒有關系,沒別的事就先掛了。” 他說完也不等蕭璨回應,便單方面切斷了通話。 蕭璨握著手機,混亂又憋屈。 賀行舟好像真的不記得兩人之間發生過的事了。怎么會這樣,自己臨走前那一腳把他給踹失憶了嗎? 再也沒有比這更徹底的啞巴虧了。 蕭璨看著擺在桌角的那堆藥,氣得直磨牙。 第二天便是復診的日子。 去醫院的路上,蕭璨塞著耳機學歌,對照著歌詞聽了幾遍曲子后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雖然聽起來風格非常統一,但他的部分和覃真所負責的部分在難度上有很大差距。 覃真的部分乍一聽也是朗朗上口,實際試了才會發現要唱好非常不容易,一不小心便會破音。 相較之下,他自己的部分簡直輕松得不費力氣。 這就是賀行舟所謂的“向下兼容”嗎? 蕭璨覺得丟人,但也明白,若不是賀行舟有意為他降了難度,效果必然慘不忍睹。 到了醫院,醫生聽過他的反饋后為他開了一些檢查項目,最終化驗結果不甚理想。 醫生表示他的身體狀態不如預期,再次為他換了藥。 這一回,他每天所服用的藥物增加到了七種十五顆,必須分幾次才能順利服下。 當天傍晚,他意外接到了覃真的電話。 覃真問他是不是已經聽過了demo,感覺如何。 “我錄了一個完整版,”他告訴蕭璨,“你需要的話我發給你做參考。” 對蕭璨這樣缺乏經驗的外行人而言,跟著現成的演唱版學歌可比聽著背景音容易太多。 “那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他忙不迭表達謝意。 “不客氣,”覃真說,“我每天要做三件好事,這是其中之一。” 蕭璨聽著一愣,笑了。 這句話是他很早以前視頻里的一句臺詞,那段時間反復使用,成了粉絲間的一個梗,但最近已經不怎么說了。 覃真會知道,一定是看過他的早期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