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到2月份。

    當姚遠和于佳佳在美國奮斗的時候，白永祥也抵達了他忠誠的尼日利亞。

    尼日利亞，非洲第一大經(jīng)濟體，第一大產(chǎn)油國，億人口。白永祥與大多數(shù)人一樣，清澈中帶著一絲愚蠢，來到了這片神秘的大陸。

    在飛機上向下望，看到了一些高樓大廈和寬敞的馬路，這讓他內(nèi)心寬慰，啊，是個文明的世界。

    然后下了飛機，在首都阿布賈機場入境時，兩個海關(guān)就把他攔住了。

    “他們要做什么？”

    “檢查行李？”

    “嗯？”

    “前幾天發(fā)生了炸彈襲擊，現(xiàn)在安檢非常嚴格！”

    從國內(nèi)雇傭的向?qū)А晃荒崛绽麃喌範敚珠_大白牙，cao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如此解釋。

    “炸彈襲擊？！”

    白永祥立時抖了一下，看看四周，問：“這里很常見么？”

    “一年也就一兩次吧，阿布賈很大的，某些區(qū)域比較危險。你知道，非洲沒有安全的地方，只有相對安全的地方。”

    向?qū)дf了一句名言。

    倆人對話的過程中，海關(guān)一直在檢查行李，白永祥起初沒在意，但這個檢查的時間有點過長了。

    “請問哪里有問題么？”

    “你們的東西要交稅！”

    海關(guān)指著行李箱里的衣物，白永祥奇道：“我?guī)准路惨欢悾俊?/br>
    “當然，你們必須在本地商店購買！”

    “可是……”

    向?qū)r住了他，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尼日利亞官方語言是英語，但還有幾種民族語言，反正聽不懂。

    白永祥見向?qū)Т蜷_錢包，摸出幾張紙幣遞過去，海關(guān)果斷放行。

    我擦！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勒索啊！

    “伱給了多少錢？”

    “300人民幣，大概30000奈拉（尼日利亞貨幣）。”

    “你是當?shù)厝税。　?/br>
    “那又怎么了？”

    “勒索外國人，從邏輯上我還能理解，可他們連當?shù)厝硕疾环胚^？”

    “我現(xiàn)在為你工作，我們就是一伙的……”

    向?qū)偭藬偸郑湴恋淖猿埃骸斑@可是非洲！”

    好嘛！白永祥下飛機不過1小時，就充分體會了這片神秘大陸的勃勃生機，以至于他出了機場，見到那些公然兜售假證的小販，心態(tài)已經(jīng)很平和了。

    外加兩個助理，共四人，先找酒店住。

    阿布賈的中國人不少，有投資的，有做貿(mào)易的，還有開個酒店、超市、飯店之類的。一行人入住了一家中國老板開的酒店，可以提供中國菜。

    但出國了嘛，就得嘗嘗特色，白永祥吃了一份福福（fufu音譯） 埃古斯?jié)鉁奶撞汀?/br>
    福福是用木薯制成的大饅頭似的主食。

    埃古斯?jié)鉁珓t是南瓜、甜瓜、葫蘆之類的東西，曬干后磨碎，加上棕櫚油、洋蔥、辣椒、刺槐豆、非洲小龍蝦、魚rou、雞rou等亂七八糟的，一塊大亂燉，變成一種糊糊狀的東西。

    標準吃法是，用手掰下一塊福福，蘸著糊糊吃……

    有個詞叫：水土不服。

    白永祥很瘦，體質(zhì)本就欠佳，吃這玩意屬于用手扒屁眼兒——找死（屎）！

    竄稀竄了一晚上，威力約等于10個華萊士。

    第二天雙腳虛浮，面色蒼白，但還是強撐著身體，去了傳音在阿布賈的分公司。這一路，他算見識到了傳音在尼日利亞的影響力。

    無論是大樓樓體，還是矮房墻面，甚至是電線桿，上面全刷了藍色的油漆，再涂上白色的字：teo！

    teo，即傳音在非洲的主打品牌。

    “這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營銷手段啊，是個人物！”

    白永祥頻頻點頭，手里正把玩著兩部傳音手機，一部是智能機，低配低性能；一部是功能機，四卡四待，高配牛逼格拉斯！

    因為尼日利亞的運營商實力較弱，基站覆蓋范圍有限。一個人從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地方可能要經(jīng)過兩三個運營商的覆蓋區(qū)。

    所以有些人的包里，時常放好幾部手機，一部手機一個運營商。

    這四卡四待屬于絕殺了。

    更關(guān)鍵的是，它們都很便宜，智能機約合450人民幣，功能機更過分，還沒到100人民幣！

    “主打一個山寨機出口，薄利多銷，本錢小，資金體量不足……”

    白永祥坐在車里，已經(jīng)摸到了傳音的命脈，琢磨著一會如何談判。他之前只通了兩次電話，對方老板說在尼日利亞，白永祥沒說來，但悶聲不響的就行動了，想搞個驚喜。

    在談判中，這種手段非常管用，尤其是強大的一方主動彰顯態(tài)度。

    “到了！”

    車子停下，老白探頭瞧，一棟普普通通的小三樓，異常老舊。

    他搖搖晃晃的走進去，前臺是個中國姑娘，非常詫異的問：“請問您有事么？”

    “我是魅族的白永祥！”

    “嗯？”

    小姑娘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張大嘴巴：“魅魅魅族？您怎么上這來了，不是，我是說您要見我們董事長么？”

    “他說人在尼日利亞，我就來了！”

    白永祥極力表現(xiàn)出一副虛懷若谷，三顧茅廬的姿態(tài)，結(jié)果小姑娘表情古怪，很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董事長去肯尼亞了！”

    “……”

    老白恍惚了一會才理解了這句話，也有點懵：“他去肯尼亞了？！！！”

    “是啊，我們主打的就是尼日利亞和肯尼亞兩個市場，他昨天剛走，得三五天才能回來。要不您，您……”

    小姑娘惴惴不安。

    “肯尼亞多遠？”

    白永祥沒理她，問向?qū)А?/br>
    “不太遠，坐飛機5-6個小時。”

    “好吧，那我們先回去了……”

    倆人出來，先回了酒店。

    白永祥很想再飛去肯尼亞，繼續(xù)給對方驚喜，結(jié)果昨晚的埃古斯?jié)鉁髣盘螅苯咏o了自己一個驚喜，回去后不久，他就開始頭暈，惡心，還有點發(fā)燒。

    嚇得助理趕緊送醫(yī)院。

    完蛋了！

    廢了！

    老白躺在醫(yī)院里哼哼唧唧，只覺要英年早逝，一向老實肯干的他，也不禁在心里大罵在美國快活的姚某人。

    …………

    竺兆江，浙江奉化人。

    90年代，從南昌航空大學機械電子工程專業(yè)畢業(yè)，進入波導負責傳呼機的銷售——那會波導還在做傳呼機。

    由于業(yè)績出色，很快做到了常務副總，專門負責線下銷售和出海，是個老江湖了。

    后來竺兆江離職，自己創(chuàng)辦了傳音，從尼日利亞和肯尼亞登陸，進軍非洲市場。原因很簡單，非洲市場技術(shù)門檻低，相對好混。

    這個人做生意很厲害，懂得農(nóng)村包圍城市，懂得因地制宜，在后世最多一年賣出去億臺手機，智能機非洲市場份額超過40%。

    號稱非洲之王！

    而此時，他剛從尼日利亞飛來肯尼亞，視察這邊的運營情況。

    結(jié)果剛到一天，分公司就來電話了，說有個叫白永祥的找他……

    臥槽！

    一向處亂不驚的竺兆江手機差點沒拿住，之前是通過兩次電話，但怎么也沒想到，人家來非洲登門拜訪了！

    ………

    老白苦逼的在醫(yī)院待了一天，情況大為好轉(zhuǎn)，但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老實人學壞了，又硬熬了一天。

    這日一早。

    白永祥吃了點粥，站在病房的窗口向外張望，可以看到阿布賈的市中心，忽然多愁善感起來。

    出海難哦！

    魅族如果進軍非洲市場，也能做，但得從零開始鋪設(shè)渠道。而傳音的渠道很成熟，竺兆江也是這方面的大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投資或者收購。

    他來之前想了一堆話術(shù)，反復的推敲、整理，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又有靈感，想起了去年干掉的網(wǎng)龍公司，以及新設(shè)的中東事業(yè)部。

    姚遠的意思，是以一個整體產(chǎn)業(yè)去面對中東市場，將包括游戲在內(nèi)的各個產(chǎn)品，移植到中東做本土化生態(tài)圈。

    那非洲是不是也能這樣？

    電商啊，游戲啊，音樂啊，視頻啊……非洲人民肯定也需要生活娛樂的！

    “白總！白總！”

    他正琢磨著，助理屁顛屁顛跑進來，道：“人來了！”

    “到哪兒了？”“正上樓呢！”

    “快快，給我喂飯！”

    白永祥撒丫子回到床上，腦袋一歪，身子一靠，瞬間弱小無助。助理坐在旁邊，一勺一勺又一勺的給他喂半碗粥。

    竺兆江進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

    倆人第一次正式見面，莫名的有一種氣場吻合，白永祥就像垂死之人見到了希望，眼睛驟然一亮：“竺總？”

    “您別動！您別動！”

    竺兆江見他要起來，連忙上前，頗為復雜道：“白總，您這是……唉，我真不知說什么才好，我真沒想到您能來尼日利亞。”

    “托大了，到這一天就倒下了，丟人至極，慚愧慚愧！”白永祥苦笑搖頭。

    “醫(yī)生怎么說？”

    “無大礙，水土不服。”

    “哦，那也千萬注意，非洲不比國內(nèi)。”

    在特殊的場合下，初次見面就親近了不少，聊了一會，助理自覺的出去，輕輕把門掩上。

    白永祥還歪著腦子，身子一靠，一副拉到虛脫的德行，道：“我來尼日利亞，才切身感受到傳音的影響力，本想與你徹夜長談，可惜身體不爭氣。

    你要是不嫌棄，我們簡單聊聊？”

    “好，您講！”

    竺兆江拽過一把椅子，坐在對面。

    “我的來意你知道，我說說大概方案，首先魅族入股傳音，價格具體談，我們必須做第一大股東。

    魅族會成立非洲事業(yè)部，以獨立子品牌進入市場，你提供你所有的資源和渠道。魅族與傳音互不攻伐，聯(lián)手開拓市場。”

    “……”

    竺兆江眉毛一挑，這個條件很苛刻，但他沒反駁，很有耐心的繼續(xù)聽。

    “而我們提供的除了資金，還有99系大生態(tài)圈的產(chǎn)品。”

    “比如呢？”

    “非洲人喜歡音樂么？”

    “當然喜歡，他們講話都自帶rap！”

    “非洲人喜歡看電影么？”

    “喜歡，尤迷功夫片！”

    “那他們愛看真人秀么？”

    “您這是……”

    竺兆江一愣。

    “硬件方面，我們有一個長達10年的智能生活戰(zhàn)略，研發(fā)電視、音響、耳機、筆記本電腦等電子產(chǎn)品。內(nèi)容方面我不用說了，你肯定清楚。

    總之，我們可以推出非洲的音樂流媒體，我們可以做跨境電商，甚至可以贊助電視臺，做一檔尼日利亞的選秀節(jié)目……”

    白永祥虛弱的笑了笑，道：“別告訴我你沒有野心，一輩子只想在非洲賣山寨機？”

    “……”

    竺兆江當然有野心，只是事業(yè)剛有點規(guī)模，還沒來得及彰顯野心。

    99突然找上來，讓這個過程驟然加速。

    他并不排斥引入資本，也清楚99的生態(tài)圈有多強大，但一碼歸一碼，他不可能拱手讓出股份，必須得爭取最大利益。

    “您的條件很誘人，但茲事體大，我現(xiàn)在無法表態(tài)。”

    竺兆江斟酌著，道：“我大概下個月回國，到時我去拜訪您，我們再詳細談談如何？”

    “當然可以！”

    白永祥看他的態(tài)度，心里就有數(shù)了。

    又坐了一會，竺兆江起身告辭。

    “走了嗎？”

    “走了，下樓了！”助理道。

    老白蹭的坐起來，精神煥發(fā)，直接給姚遠打電話：“成了！不枉費我萬里迢迢的趕過來。”

    “你出馬當然可以的，我這邊還不行，得等《黑袍糾察隊》上線才能出結(jié)果。”

    “那我就先回國了，對了，銀行那邊我怎么對付？”

    “不用管了，我們已經(jīng)擺明態(tài)度，不參合nfc手機。工行那邊，你必須讓他們包銷，不然不做！”

    “好，我明白了。”

    于是乎，白永祥礙于國內(nèi)事務繁忙，又強撐著病體堅持回國了，讓竺兆江大為贊賞。

    以后歲月史書的時候，拿出來也是一段佳話。

    “老白孤身赴非洲，床前一錘定傳音！”

    ………………………………

    “什么可以統(tǒng)治超級英雄？答：資本和媒體。”

    “所以祖國人是早泄男么？幾下就完事了！”

    “蜘蛛俠告訴我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大家有想過嗎，為什么不能有‘能力越大，欲望越大’呢？如果我是超級英雄，我絕對想控制全世界！”

    “這部劇的內(nèi)核不是反英雄，而是反民眾，符號人物生于民眾，受需于民眾，然后被借來消費民眾……”

    《黑袍糾察隊》上線幾天后，會員又有增長，最高時達到了170多萬。不過大家都知道，等這個月過完，肯定有一波退訂潮。

    imdb評分，爛番茄新鮮度高達93%！

    一口氣全8集的排播模式，讓大多數(shù)觀眾點贊好評，反超英、十八禁、暴力、性欲、復仇、政治隱喻等等，引起了一波討論熱潮。

    也有批評的，無非是色情暴力那些言論。

    沒人在意。

    美國的視頻網(wǎng)站在分級上一向很糊弄，頂多在作品上打個標簽：適合未成年人觀看、在家長指導下觀看、適合成年人觀看等等。

    但打標簽也沒用，有賬號就能看，賬號這東西的不確定性可太大了。

    姚遠和于佳佳已經(jīng)待了一個多月了，成績出來，總算松了口氣，準備動身返程。

    當晚，酒店。

    姚遠剛跟茵茵通完電話，穿好衣服，想去看場電影作為臨別之禮，結(jié)果于佳佳忽然來電話了：“王健林約我們吃飯！”

    “誰？”

    “萬達，老王！”

    “莫名其妙的吃什么飯，跟他有聯(lián)系么？他也在洛杉磯？”

    “哎呀，萬達在收購amc院線呢，如今正是關(guān)鍵時刻，他可能過來坐鎮(zhèn)吧。聽說我們也在，就來交際交際。”

    “哦，那就去看看吧！”

    99和萬達除了娛樂沒有業(yè)務沖突，姚遠沒見過老王，于佳佳倒是在一些電影交流活動上碰到過。

    姚遠出去，匯合于佳佳，到了酒店的餐廳。

    等了一小會，進來一人，穿著西裝，走路步伐很大，有當過兵的氣質(zhì)。他打量幾眼，直奔這桌而來。

    “姚總！”

    “于總！”

    正是王健林，聲音很有力，一個字一個字都很清晰，他握緊姚遠的手，笑道：“早就想和你見一見，一直沒機會，這次真巧了，都在洛杉磯。”

    “我也久仰王總大名，無巧不成書嘛，請坐請坐！”

    三人就座。

    老王還沒到事業(yè)巔峰，也沒有日后被錘的低調(diào)，整個人透著一股強烈的向上走的精神氣，說話行事非常直接，開口就道：

    “我這次是來看看amc的案子，你們的動靜很大啊，我來了幾天，周圍人都在討論你們那部戲。”

    “尺度大而已，靠噱頭吸引人，當不得真。”

    他爽快，姚遠也不裝，直接問：“amc談妥了？”

    “談妥了，馬上就簽字！”

    “恭喜恭喜！”

    姚遠拱拱手，不怎么在意。

    這樁收購案透著一種古怪。

    最早的時候，萬達宣稱總價是31億美元，包括7億美元的收購費用、5億美元的院線改造費、19億美元的債務。

    當時都以為萬達攬下了19億美元的債，都說虧了。

    而收購之后呢，amc在短短時間扭虧為盈，股價大漲，后來萬達抽身而退，回籠了億美元，自稱賺了。

    這時候又說，當初那19億沒攬下，還是amc的債。

    所以萬達到底花了多少錢，期間有什么貓膩，外界不清楚。

    此人風險太高，姚遠不想有過多交集，隨便聊聊就算了。于佳佳聽了，卻起了心思，問：“amc在全球都有影院，我記得在香港也有兩家吧？”

    “香港有么？我倒沒留意。”

    “有有，太古廣場一家，又一城一家。”

    于佳佳是有便宜就鉆，道：“王總，既然這么有緣分，咱們打個商量，等你收購之后，你把香港那兩家影院賣給我怎么樣？”

    （冇了……

    打完收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