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京城飛雪。

    寧浩拍《瘋狂的石頭》和《電影100年》，拿了幾十萬的導演費，自己買了輛小車開著，這會順著中關村大街往前走，小心翼翼的駛過濕滑路面，停在了海淀劇場外頭。

    在門口就瞧見“開心麻花”的宣傳牌，今年的賀歲話劇《麻花3·人在江湖漂》，主演周曉鷗：零點樂隊的那個光頭。

    他進了大門，來到一個120人的小廳。

    “于總！”

    “嗯，來了，把那果盤放過去！”

    于佳佳毫不客氣的使喚人，寧浩拿著果盤，擺在前面的貴賓席，發現還有煙水糖茶什么的，煙是珍品石林，俗稱“黑石林”。

    60塊錢一包，后世炒到了幾萬塊錢一條。

    “拿這么貴的煙，今兒不就內部試映么？”

    “貴嗎？”

    于佳佳轉頭，笑道：“能用在這種場合的煙，也能叫貴？真要說貴，那得是送禮用的煙，你聽都沒聽過。

    少爺們心善，見不得劣質煙，黑石林算底線了。”

    嚯！

    寧浩咋舌，品了品，又問：“那今兒是有貴賓來？”

    “有啊，一會兒好好表現。”

    約莫過了半小時，外面有些吵雜，腳步聲響起。

    緊跟著，姚遠陪同周云凡、王磊磊走了進來，于佳佳迎上去，介紹寧浩。寧浩握手的時候略微打量所謂的周總和王總，都長著一張沒被欺負過的臉。

    哦，心里就明白了。

    坐下也沒什么話，直接看片，《瘋狂的石頭》。

    歷史上寧浩原本找到的劉德華投資，答應給500萬，結果開拍的時候只打過來300萬，省吃儉用連蒙帶騙的把電影拍完了。

    基本沒有宣發，全靠觀眾口口相傳，拿了2350萬票房。

    現如今，姚遠給足了500萬，整個故事當然沒變，但明顯能看出來比原版的那種粗糙感好了不少，更精細了一些。

    觀影間笑聲不斷，氣氛極佳。

    隨著“卡察”一聲，黃渤拿榔頭砸碎了面包店的玻璃，被老板騎著小摩托突突突的在環形高架橋上追，影片結束。

    “啪啪啪！”

    王磊磊性情中人，率先拍手，并翹起大拇指。

    “牛逼！”

    周云凡要斯文，點點頭表示認可。

    “這片花了多少？”

    “500萬。”

    “艸！”

    王磊磊啐了一口，罵道：“《英雄》造了2億，《十面埋伏》造了快3億，跟臭大糞一樣。真應該把張藝謀拎過來看看，啥叫講故事！”

    周云凡道：“話不能這么說，之前電影市場萎靡，需要大片刺激消費。

    你對比前兩年的市場，現在觀眾對電影的熱情明顯上漲。

    哎，《無極》你們有消息沒？

    到底怎么樣？”

    “爛！”

    “你看過了？”

    “沒，但直覺告訴我爛！”姚遠肯定道。

    嘁！

    周云凡和王磊磊都是喜歡影視的，前者在空中網的時候，承包了中影的無線周邊開發，后者接任空中網ceo，更是直接投資電影。

    只是王磊磊的眼光不好，投資的片子大多撲街。

    他們可不信姚遠的鐵口直斷，對《無極》還挺期待的，陳凱歌神格未損，仍是那個斬獲金棕櫚的大導演。

    跟著，姚遠把寧浩叫過來，講了講創作者的心路歷程。

    周云凡道：“這片子已經很成熟了，你找我們做什么？”

    “電影產業太大了，我自己可消化不了，您二位又是發燒友，人多力量大。”

    “那我們干嘛非跟你合作啊？”王磊磊笑道。

    “因為我能用500萬找到寧浩導演，并且拍出《瘋狂的石頭》。”姚遠也笑道。

    三人已經很熟了，但姚遠不信任，也不擔保其中的友誼成分。

    他只是不斷的證明實力，不斷的畫餅，拉二人繼續合作。

    周云凡想了想，問：“你這么肯定電影產業會做大？”

    “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少林寺》一張票一毛錢，能賣一億多，你說電影的群眾基礎有多大？

    十幾億人的國家，電影市場不行，這本來就很違背邏輯的。”

    姚遠聳聳肩。

    寧浩不明覺厲，于佳佳在旁邊嘖嘖有聲，99進軍電影圈本來就體量驚人，如今叫上合伙人，更是龐然大物一般。

    其實姚遠自己也能弄，單干的話，得從頭建立關系，包括制作、發行、審查、放映等等。但找他們合伙，一路綠燈。

    說白了，連過審都會容易一點。

    國內的電影審查非常微妙。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橫批：全在人情！

    簡單舉例，馮褲子為什么接下2014年春晚導演的活？

    那是因為在《1942》審查的時候，有人出了力，馮褲子為了還人情。

    還有鞏俐為什么接拍《奪冠》？

    也是條件置換，為了讓《蘭心大劇院》過審。

    里面說道多著呢！

    從海淀劇場出來，姚遠跟于佳佳、寧浩吃了頓飯，然后回棕櫚泉。

    剛進門，就見沙發上丟著幾個袋子，茵茵穿著一件剛買的羽絨服在鏡子前扭來扭去，問：“好看么？”

    “還行，你拉來我瞧瞧。”

    茵茵拉開拉鏈，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衫，下面還是牛仔褲，但買了雙新鞋子，又在他跟前晃了晃。

    大長胳膊大長腿，單防詹姆斯沒問題。

    “可以啊，都會打扮了！”

    “別提了，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以前好丑，一塌湖涂！”

    茵茵噘嘴，問：“我就很奇怪，我以前那個樣子，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啊？”

    “那我以前還一文不名呢，你干嘛喜歡我啊？”

    “我看中的又不是你有多大名聲！”

    “一樣啊，這叫雙向奔赴。”

    姚遠瞅了瞅她買的另外幾件衣服，嗯，給自己也帶了一套，不得不說比以前強多了，拍點廣告果然開竅，起碼懂得啥叫搭配。

    茵茵把衣服脫下來，仔細掛好，問：“你這段還忙嗎？”

    “還行，干什么？”

    “《無極》首映式，我想去。”

    “哈？”

    姚遠一咧嘴，道：“我說我沒空還來得及嗎？”

    “我就奇了怪了，你干嘛對人家陳凱歌那么大敵意？我看《無極》片花拍得挺好的，《新聞聯播》還宣傳了呢。”

    茵茵不理解，哼道：“全國人民都很期待，就你莫名其妙的！”

    “這不叫莫名其妙，這叫作為觀眾最基本的良知。”

    姚遠看了看她，唉，算了，去就去吧。

    陳大導號稱五年內沒人能懂《無極》。

    自己橫跨20年，兩世為人，這心境，這閱歷，這滄桑，總能看明白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