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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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基因里的求偶本能在同類的刺激下終于被觸發,二月中旬,十八號和十九號無師自通地唱起了歌,但這些呼喚都石沉大海,沒有一直雌孔雀做出回應。 時間一長,這兩只大鳥變得焦躁不安、蠢蠢欲動,某天早上飼養員小曾在辦公室里檢查定位信號時看到三個紅點都在往山里跑,由此知道橋梁計劃大概率是失敗了。 組里的專家多少有些遺憾,但他們在實施放歸前早就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局面,因此也只是到遺憾為止,立刻把追蹤重心放在了“放歸個體能否順利組建家庭”身上。 說實話,他們對雄孔雀基本不抱希望。 事實也的確像推斷的那樣—— 在雄孔雀們動身朝山林趕時,最早離開的雌孔雀十七號已經在某塊固定區域安頓了下來,定位器連續五天傳回來的活動路線都是規律的,清晨傍晚在林區和河流中間兩點一線,偶爾光顧幾個距離較近的林間覓食地點。 另外兩只雌孔雀雖然沒有找到合心意的伴侶,但行蹤也和專家組手里的孔雀家族大致活動區塊對得上,說明正處于造訪不同雄孔雀繁殖期領地的過程當中。 然而三只雄孔雀的活動軌跡吧……只能說是“各領風sao”。 十八號這個刺頭以前在繁育中心里動不動就要和兩個兄弟打架,出來之后竟然也走了差不多的路線,紅外攝像機每次捕捉到它的身影時不是這里帶傷就是那里帶傷。 有一次護林員帶著記者上山,一看紅點可以偶遇,就想著繞一點點路過去看看狀態,結果隔著老遠就聽到兩只雄孔雀罵架,當天攝影師抓拍下來的照片沒有一張是造型冷眼的耍酷,全是在雞飛狗跳地扯頭花。 十九號稍微溫和一點的,但是性格可能又太溫和了,稍顯怯懦,無論碰上什么樣的雄性同類第一反應都是避開,以至于出現了一個很離奇的景象—— 它在某棵大樹上唱歌,聽到求偶歌聲的雌孔雀和聽到入侵者歌聲的雄孔雀齊齊往這里飛,飛到目的地時發現枝頭上空無一鳥。 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反正都飛到目的地了,被十九號歌聲吸引過來的雌孔雀干脆停下腳步欣賞新來雄孔雀的尾屏和舞姿,欣賞著欣賞著,多半就看對眼了。 監控相機拍到過幾次這樣的畫面,錄像傳到繁育中心后幾乎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小曾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養了兩年的孔雀同時有“歌聲曼妙”和“最強紅娘”這兩個屬性,連續好幾天看下一窩小孔雀的眼神都有點詭異。 至于十六號……專家們已經懶得說它了。 仔細想想十六號是第一個開始唱求偶歌的雄孔雀,只是當時沒有一個人類——甚至可能沒有一只綠孔雀會認為它在唱歌。 錄像一拿到手組里的工作人員就很擔憂,他們雖然大多認為求偶是一項被寫在基因里的技能,只要進入性成熟期、環境也合宜就能自然而然地觸發,但看到十六號這個樣子,再堅定的學者都會覺得動搖。 好消息是這首古怪的“歌”它只唱過一次。 壞消息是整個二月都快過去了它只唱過一次。 專家們是日日愁夜夜愁,就擔心十六號有什么心理問題,直到三只雄孔雀進山后它重新扯開嗓子唱歌,他們才稍稍放心,至于唱的是什么……只能希望將來會受到其他同類的影響恢復正常。 負責跟蹤調查工作的人員也都知道了有這么一只雄孔雀存在,只要徒步進山走到目的地附近,甚至都不用靠近,遠遠一聽歌聲就知道碰到的是十六號,而且它還活蹦亂跳、中氣十足。 活著就行了—— 這是當時工作人員對十六號唯一的指望。 他們本來就對剛剛進入性成熟期的雄孔雀的競爭力持悲觀態度,又看到了十六號如此異常的表現,壓根就不指望它能在今年繁殖季節有所作為了,什么配偶不配偶的,活著就很好了。 然而讓他們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當繁殖季節過去之后,傳回來的影像資料顯示十八號和十九號還在獨自游蕩,并沒有找到愿意共同繁衍后代的伴侶,可是十六號邊上卻有一只雌孔雀,不僅如此,還是只非常眼熟非常神氣大的雌孔雀。 這合理嗎? 專家們忍不住問自己。 難道說雄孔雀求偶的鳴叫聲叫了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彰顯自己嗓門大、體格健壯就可以了?又或者說那只雌孔雀壓根就沒聽到十六號叫了什么,直接看到了它開屏的景象? 等綠孔雀保護計劃小組把今年拍攝的精彩影像分享給他們時,這種困惑幾乎達到了巔峰。 畫面上的十六號是在開屏沒錯吧? 世界上竟然還有雄孔雀是這樣開屏的嗎?! 一頭霧水的專家們迫切想從追蹤人員手中得到更多消息,天公作美,近距離觀察機會很快就來了:十六號進入了人類村寨。 這個村寨的名字也很眼熟,很熟到一提起來人們就想起了雌孔雀究竟為什么眼熟:去年有許多報道稱環境保護初見成效,鄉間再次看到了野生綠孔雀的身影,當地人管叫這只孔雀叫“阿依”。 專家組:“……” 他們一時想不通放歸孔雀跟著野生伴侶投奔人類村寨究竟哪里有問題,但又覺得哪里都是槽點,只能先默默在十六號的記錄本底下畫了綠勾。 找到了伴侶,也找到了食物充足的活動地點,想必它接下來不會過得很差。 專家們當然想不到——此時此刻過得“很差”的壓根就不是被稱作“十六號”的諾亞,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砸了很多很多次的安瀾。 如果時光能倒流回相親大會那天,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出這個作死的建議; 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去年,她無論如何都不會下山……不,還是會的,但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山下開屏,也不會跑去和詩薇做什么“朋友”。 重逢那天諾亞最后還是挨了一頓錘。 無他——圍著開屏實在是太掉san值了,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安瀾都有點承受不住,尤其是周圍還有許許多多同類在圍觀,一邊圍觀一邊發出大受震撼的鳴叫聲。 挨完這頓毒打,諾亞的表現就正常多了。 兩只綠孔雀前后腳起飛進入林區,找了個遠離監控的矮坡,又花了點時間研究衛星定位器有沒有安裝攝像頭,然后才徹底放松下來,寫寫畫畫,交流著這兩年的見聞。 他們最后一致同意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怎樣幫助種族發展壯大,而是給諾亞找一片合適的落腳點。 今年母親沒有另尋新歡,本來就是剛剛進入性成熟期,綠孔雀也沒有把雌性雛鳥趕出出自立門戶的說法,安瀾當然可以順理成章地在老家多待一年。 但是諾亞不行。 繁殖季是雄孔雀一年當中領地意識最強的時候,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中,老父親為了確保領地里成年雌孔雀繁育的都是自己的后代,會不惜一切代價驅逐所有成年雄性。 除非諾亞不靠近補飼點,還得避開清涼的早晨和傍晚、選擇午間下到河邊去飲水,否則一定會被卷進戰斗當中。 戰斗意味著傷損,假如是發生在孵蛋期的戰斗,還可能導致雌孔雀受驚棄巢,這絕對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局面。 安瀾思來想去,發現眼下只有一個辦法能在不斷聯的同時讓諾亞住得盡可能遠。山下的村寨適合“金屋藏嬌”,反正她平時沒事也會在兩個住所間來回奔波,只要注意點距離,兩邊都可以交代得過去。 這個主意得到了諾亞的大力贊成,然而安瀾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忽略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們抵達目的地的那天。 第299章 其實那天最開始過得還沒有那么“糟糕”。 作為一只野生綠孔雀,而且還是一只對飛行有狂熱癖好的綠孔雀,安瀾在續航能力上可以把諾亞甩一條街,從林區到村寨一路上都處于領先地位,中間還特地停了兩次讓對方歇腳。 最后一次起飛飛過的路最長,因為飛著飛著村寨已經遙遙在望,兩只綠孔雀都想一鼓作氣完成旅途,便沒有選擇在田地里停留,而是直接飛到了村口的大樹上。 樹上視野很開闊。 面前是錯落有致的黃色土房,背后是一望無際的幽綠大山,安瀾曾無數次在這里借著看各種各樣的人類活動消磨時光,現在這種震撼被傳遞到了諾亞身上。 土掌房群落和城市里的鋼筋混凝土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任何人站在最低處抬頭仰望連成片的土掌房,第一個想到的類似景觀可能都是藏區的“布達拉宮”。 兩只綠孔雀出發時太陽已經西沉,現在則差不多是傍晚了,夕陽的余暉給依山而建的屋舍打上了一層薄薄的彤光,也在剛從河邊飲水回來的耕牛脊背上封了一層釉。牽牛的老人一只手松垮垮地抓著繩,另一只手里抓著煙袋,路過大樹時習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立刻就露出笑模樣。 安瀾本來想飛下去和老人家打招呼,就在張開翅膀的前一秒鐘,忽然想到身邊還站著一只綠孔雀——而老人家也看到了這只綠孔雀,眼睛微微睜大——那雙剛剛張開的翅膀就莫名其妙地又合了起來。 她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像這樣從山林里拐帶一只“陌生”雄孔雀回村,等下還要指引著他往建筑群深處走,順便讓生活在村寨里的人都認識認識,就好像年輕的女孩把伴侶介紹給家里人一樣。 很顯然——村民們也是這么想的。 安瀾這一個招呼沒打出去,就見放牛老伯用連年輕人都望塵莫及的速度朝大家晚上嘮嗑時喜歡待的幾處屋頂跑,留下一頭毫無防備的耕牛在原地和孔雀們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發揮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默默沿著老路回家。 人聲慢慢嘈雜起來,狗叫聲很快也響起來了。 村民們雖然對新來的綠孔雀很好奇,但也擔心距離過近會嚇到對方,因此只是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圍觀,真正靠近的只有三名行色匆匆的護林員。 走到大樹附近時啊,老護林員阿木停住腳步,呼喚著孔雀的名字。安瀾感到一股好奇的目光從邊上直勾勾地射過來,但她暫時放著沒去管,反而撲騰翅膀降落在地面上,發出了柔和的鳴叫聲。 阿木飛快地在她身上掃了一遍。 等到確定沒有異常之后,他和老羅兩個人才緩慢地往雄孔雀靠近,同樣用目測的辦法做著初步檢查,英虎則在后面舉著錄像設備。 他們大概擔心陌生綠孔雀是因為受傷才被安瀾帶到人類聚居地里來的,畢竟眼下是繁育時節,像她和諾亞這樣看起來已經配對成功的個體怎么著都該待在林區里、不可能跑到外面來下蛋。 這一檢查,兩個護林員的目光都黏在了腳環上。 在自下而上的視角他們看不到諾亞身上背著的定位器,只能看到腳環,等諾亞也飛到地面上之后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處理的不是單純被救助過或者人工飼養的綠孔雀。 老羅跑回去打電話了。 阿木用“你怎么這么能找”的目光看了安瀾一眼,旋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們還沒確定雄孔雀的身份,不知道該怎樣處理有人工投喂史的個體,但這會兒安瀾沉浸在向諾亞炫耀“老朋友”的情緒當中,原地起飛就想跑去找阿果和詩薇。 事后想來——探親是個錯誤的決定。 阿木家門口還蹲著那只健壯的大黑狗,當兩只綠孔雀從天而降時,因為嗅到了陌生的氣味,大黑狗從趴臥姿勢迅速坐起,和毫無防備的雄孔雀來了個“深情對視”。 安瀾嗅到了飯菜的香味,由此推斷出阿果和詩薇應該都在底層,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大黑狗不會在主人約束過的情況下發動攻擊,再說現在主人靠得這么近,還有逐漸加重的腳步聲,它就算想輕舉妄動時間都來不及。 然而諾亞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在這個世界里他肯定是第一次碰到狗這種動物,救護繁育中心里倒是有其他野獸,不過那也是隔籠相見,不會像面對面那么有沖擊力。 雖然他看起來表現得很鎮定,翅膀仍然收攏在側,腳爪也沒有往后挪動,但本能反應不會說謊:脖子上的銅錢羽緩慢蓬起,不一會兒就從平整的龍鱗狀變成了立體的松果狀。 安瀾有點想笑,但覺得他這么杵著擋在前面也算勇氣可嘉,就主動繞過兩個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家伙,打頭陣走進了門。 大黑狗抽了抽鼻子,大概分辨出了這是個“老朋友”,好不容易精神起來的狀態又消失了,眼皮懶洋洋地垂下去,在地上拍了一下尾巴,“撲通”一聲倒頭就睡。 狗頭砸到地面的瞬間,諾亞不著痕跡地往后跳了一下,脖子直接炸成了一團毛球。 這下安瀾是真的笑了,走到灶臺邊上她還在發出長長短短的笑鳴聲,直到諾亞忍不住往她腦殼上叨了一下才想起來該給對方留點面子,稍稍收斂。 事后想來——當面笑話是個大錯特錯的決定。 忘性大是要遭報應的,笑得太早也是會風水輪流轉的,在灶臺邊上一轉身安瀾就看到了笑瞇瞇的阿果和同樣笑瞇瞇的詩薇,前者讓她感覺心頭一暖,后者讓她感覺脊背一寒。 曾經遺忘的東西就在這時被回想了起來: 房子里還有她的照片! 而且不是一張照片,是很多張照片! 在這個念頭升起來的瞬間,安瀾大驚失色,感覺自己在“黑歷史競賽”中可能要失去史無前例的比分。但她還想垂死掙扎一下,于是照常同阿果和詩薇打招呼,在兩人扭頭朝樓梯走時腳爪生根,死活不肯靠近樓梯邊上的墻面。然而諾亞到底還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是交換了一個視線,他就意識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變,在房間里踱步“搜索”了起來。 搜索……是不必要的。 他甚至不需要花費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目標。 詩薇把拍下來的照片都掛在那面墻上了:掛在最底下的是她頭頂粉色毛線球還傻乎乎歪著腦袋的照片;上面一格是她和村寨盡頭一條大黃狗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對峙的照片;再往上是她某天好奇心突然發作伸長脖子從木欄上偷山茅野菜吃結果被咸到吐舌頭的照片;邊上還有隔壁奶奶給她戴了一頂縮小版銀帽子的照片…… 整整二十多張照片,記錄下了詩薇看到的所有“精彩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