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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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莞垂眸,眼下一片冷然。 · 鄭皇后歪在架子床上,身后墊了四五個金絲軟枕,支撐著她如今看來很是孱弱的身子。 一室藥香。 姜莞拜了禮,也不往圓墩兒上坐。 鄭皇后正好在吃藥。 吃完了藥,小宮娥捧著蜜餞上來。 她斜一眼過去,眼光正好落在了姜莞身上。 姜莞給她做過幾年兒媳,也知道她那些小習慣。 平素是個不愛拿捏人立規矩的,真擺起譜兒來,大抵就是眼下這個樣子。 她抿唇,上前兩步,小小的兩步,就挪了個位置而已。 從小宮娥手中接了,扎了一小塊兒蜜餞,用另一只手托在底下,略略一彎腰,送到鄭皇后嘴邊去。 姜莞是不伺候人的,當年嫁給趙行,攏共可能也就伺候過鄭皇后那么兩三回。 鄭皇后的確有些舊疾,是早年間月子里沒有坐好,落下的病根兒。 不過趙行怕她辛苦,大多時候都勸她做做場面上的樣子就成,也不必真的事事親力親為。 況且那時候她前頭還有長嫂陳氏在,也不是非得要她來。 所以成婚那么多年,一直到鄭皇后薨之前,也就三兩回而已。 鄭皇后才正眼去看她:“我總說你是個最懂事的女孩兒。金尊玉貴的養大,到了長輩面前,卻很乖順,伺候人的事兒,也沒全然撂下。 你爺娘有你這樣的孩子,是省心得多。” 姜莞掖著手,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圣人謬贊罷了,臣女年紀小,最是不懂事的人,您肯高看臣女兩眼,偶爾把臣女帶在身邊指點教導一二,已經是臣女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鄭皇后嘆氣:“你看,到底是跟我也生分了,一口一個臣女,倒真弄成了君臣名分。” 但原本就是這么個名分。 她又還沒嫁給趙行。 就算嫁了,她愿意親近,才是婆母,不愿意親近,中宮仍然是中宮,仍舊是君臣。 肅王和官家都是先君臣再父子,何況她和鄭皇后? 不過那都不重要。 姜莞往圓墩兒坐過去,略一抬眼,望上去:“我瞧著圣人氣色還好,這些天圣人身上總不好,姑母先前說該帶我和表姐進宮來給您請個安的,但又怕擾了您養病。 況且宮里面三殿下一直陪著,姑母說我和表姐也不是很方便來,所以就沒來。” 鄭皇后笑而不語,盯著姜莞大量了半晌:“阿莞,你和元娘,是因為三郎的緣故嗎?” 她這樣直截了當,倒是出乎姜莞意料。 而姜莞也的確因為這句話,面色一寒。 她迅速壓下眼皮,生怕眼底的情緒落入鄭皇后眼中。 明知道趙行對她的心意,也明知道做過幾個月官家就要正式為她和趙行賜婚了。 鄭皇后是做母親的,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姜莞搖了搖后槽牙,須臾又松開:“我不明白。我和三殿下,緣分已經盡了,該斷的也斷了個干凈。 您問這個,是因為我受了三殿下那枚平安扣嗎?” 鄭皇后瞇著眼:“三郎那個平安扣,你不知道從何而來?” 姜莞面上的惶恐一閃而過:“見過的,也知曉,所以年前那會兒三殿下夜里出宮,在郡王府長街外攔下我們,把那東西送給我的時候,我并不是很敢接下。 是三殿下說,那件事情是他對不住我,平安扣是護佑他安康的,他希望我余生順遂,算是他一點補償。 既然是補償,總要足夠貴重。 可我身邊金銀一概不缺,最不短銀子使,若是送我的東西只貴不重,那才是輕慢。 那平安扣就是他身邊最貴重的東西,所以送給我,護我平安。 我沒法,只能收了。 本來我是想尋個機會再還給三殿下,但二哥哥說他既然有心賠禮,暫且收下也無妨。 那是靈隱寺求來的平安扣,當然難得,我帶在身邊,說不得真能保著我平安順遂。 后來也回稟過姑母,姑母知道我收了三殿下的平安扣的。” 鄭皇后聽她把這話說完,眼底染上冷肅。 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可真有她的。 東西是三郎非要送,幾乎可以說是硬要塞給她的。 她不想要,收了也想還回去,是二郎規勸,她才留下,且時常會戴在身上。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元娘生辰那日,她會帶著這東西進宮,又無意之間掉了,給元娘撿了去。 何況長輩們也知情,算不得她與三郎私相授受。 清清白白,干干凈凈。 鄭皇后突然就笑了:“要按你這么說,倒是我險些錯怪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刻意為之,要惹怒元娘,激她與你廝打一場,好牽扯出后面的許多事情來呢。” 姜莞眉頭緊鎖:“圣人這話,我不敢接,更不敢應。” 她抿緊了唇角:“一則我與鄭大娘子素昧平生,并不知她對三殿下的心意。二則這于我也并沒有任何好處。三則那日我也受了傷,手臂上的傷口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養好,時常隱隱作痛,就算我跟鄭大娘子有天大的仇怨,總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圣人,我阿耶是領兵打仗的人,所以我自幼除去跟著兄長們讀圣賢書,也學兵法謀略。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從來都是下下之策。 圣人怎么會懷疑這個呢?” 第231章 頂罪(一更) 論兵者,為軌道。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看似是下下之策,換言之,又何嘗不是釜底抽薪的狠辣之法,越發叫人翻不了身。 譬如今次事。 “聽官家說,你阿耶就要回京了。” 鄭皇后這話鋒轉的極快,姜莞都慶幸于她頭腦活泛,一向靈光又好使,否則只怕都跟不上鄭皇后這個轉變的速度。 姜莞頷首說是:“昨兒還接到了父兄來說,交給姑母的,說是接了圣旨,已經準備著從幽州動身。 在那邊待了一年多,如今突然說要走了,還有好些事情要辦。 職上的要交辦清楚,底下的將領們一起吃頓飯,算踐行。 不過我阿娘已經先帶著三兄啟程回京,怕回頭腳程慢,路上耽擱了,趕不上五月里我的及笄禮。 阿耶與大兄快馬加鞭趕回來不怕的,不能叫阿娘和三兄跟著奔波趕路。” 顧氏和姜元徽其實身體都不是特別好,鄭皇后是知道的。 聽了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你阿耶一向愛重你阿娘,倒叫人羨慕,幾十年如一日的,恩恩愛愛,伉儷情深,別說是盛京,如今只怕幽州那邊,也沒有不知道的。 沛國公位高權重,后宅之中卻連個通房妾室也沒有,你阿娘有福氣。” 要是論有福氣,天底下誰比得過她啊? 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不知道珍惜二字怎么寫罷了。 想來也不奇怪。 晉和帝就是太縱著她,才叫她如今這樣甩臉子。 姜莞心中不屑,面上不敢帶出分毫來:“阿娘確實有福氣,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還是圣人您。 小的時候阿娘就總說呢,將來我若能有圣人萬一的福氣,這輩子也盡夠了。” 鄭皇后唇角彎彎,總算有了些許笑意:“你這張嘴,先前二郎說,你如今倒學會了那些小娘子乖嘴蜜舌討好人的那些手段,我還不信,今兒方知曉,二郎不是胡說的。 阿莞,來宮里之前,是不是怕我會為難你啊?” 她今天的確不太正常。 這轉來變去,叫人摸不準她到底想干什么。 姜莞抿唇,想著這也沒什么好撒謊的,便淺淺嗯了一聲,又點點頭:“也不敢瞞著您說,您派人到郡王府去傳我那會兒,我跟表姐正陪著姑母繡荷包呢,姑母一聽說是您傳召,還不叫她跟著,當場就急了,說要陪我進宮來,就立于含章殿外。 您不叫她進就不叫她進吧,她就杵在外頭,您還能把她趕出宮去不成嗎? 我跟表姐勸了半天,她才說算了呢。” 鄭皇后笑意才愈發濃了:“你姑母這個性子啊——剛烈。當年她嫁給你姑父,鬧得滿城風雨,后來老國公拗不過她,才到先帝跟前求了賜婚的圣旨。 官家年輕的時候私下里與我說,當年先帝聽說你姑母在家里不吃不喝,非要嫁到昌平郡王府去,先帝聽過笑了笑,說了一句姜家小娘子果真烈性。” 她話到此處時候,搖了搖頭:“要叫我說,先帝說的一點也不錯,你姑母這性情,虧得是生在了這樣的門楣人家,又嫁了天家郡王,要不然這樣的脾氣,這輩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虧。” 這話姜莞就沒法接,也不打算接了。 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聽著就不是夸人的話。 姜莞掖著手坐在那兒,眸色澄明看著鄭皇后,笑而不語。 鄭皇后看她半天也沒說話的意思,指尖點在自己手背上,轉而又問她:“除了你姑母,應該還有別的人吧?” 姜莞坦蕩說是:“姑母派人去了肅王府,叫肅王殿下進宮,再去知會二哥哥一聲,生怕我在您這兒受委屈呢。” “你啊。” 鄭皇后無奈的笑著:“你要是跟我撒撒謊,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說你其實沒干這些,你姑母也好,大郎和二郎也好,并沒有人打算陪著你來含章殿見我,也沒人怕我會為了元娘跟鄭家給你氣受,我反倒不會輕易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