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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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夫人恨的牙根癢,偏生不敢罵姜莞,只是低下頭去,咬咬牙,等再抬起頭來,神色如常,根本就不敢讓姜氏看出什么:“我自然是想過的。 闖禍的是我家大郎,總不能為了他,就叫你們跟著受連累的。” 她期期艾艾,又去看姜氏:“我想著,薛小娘子生養在民間,朝中識得她的人也沒有幾個,等此事平息,我家出錢出力,把她送去外阜住上半年,再安排大郎外出游歷。 正好就說仍舊是為了云黛之事,郁結于胸,出門去散心的。 等過個一年半載,把大郎和薛小娘子都接回盛京,屆時便說那是大郎在外游歷時遇上的女孩兒,出身雖然不高,但也好在是身家清白,又是無父無母的可憐人。 這幾年國公爺修仙問道,我家門楣也不指望著大郎如何光耀,能平平安安過完這輩子,我就沒什么好求的。 如此一來,對薛小娘子出身微寒,接受的快,也就在情理之中,外人說不出什么來的。 到那個時候,薛小娘子改頭換面,再與大郎成婚,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成國公夫人眼神中充滿著希冀與懇求,又怕姜莞再從中作梗一般,生怕她開口,忙又說:“至于薛小娘子家中不爭氣的叔嬸,我家自然也料理干凈,把人送出去,這輩子都不許他們再回盛京。 坊間百姓或許將來還有機會瞧見薛小娘子,但那時薛小娘子已是未來國公夫人,是金貴的人,他們也不敢貿然相認。 就算認出來了也不要緊。 咱們說她不是,她自然就不是。 至于姜二郎和薛小娘子的事情……這種事,當日也只說是為了報恩,不過外面傳的花樣多些。 慢慢的丟開手,旁人瞧著沒熱鬧可看,也就不會再放在心上,便只當真的是報恩,揭過不提就是了。” 姜氏這回是真被氣笑了。 合著她不是沒腦子沒成算,所以把一雙兒女都養的不成氣候。 而是這一輩子的精打細算,都用在了怎么給兒子女兒善后上! 高門顯赫,簪纓世族,把個好好的孩子養成這樣,成國公府走到如今不容易,就算是徹底毀在她這位國公夫人手里了! 當然了,成國公本人,也脫不了干系。 這夫婦兩個,真是世所罕見。 也許是因為姜氏的眉眼太冷了,周身氣息都是冰的,成國公夫人看在眼里,一顆心一個勁兒往下沉,直等沉入谷底,又被冰封起來,她坐在官帽椅上,周身的力氣好像全都被人給抽走了一般。 她又準備哭,姜氏開了口:“快過年了,你到我家中痛哭流涕,是特意來給我家添晦氣的嗎?” 成國公夫人哪里敢呢? 這是昌平郡王府,姓趙,天家骨血。 昌平郡王的父王老康王爺跟先帝一母同胞,那是官家的親叔叔。 誰敢來給昌平郡王府添晦氣? 這下子連哭都不能哭了。 “可是王妃……” 成國公夫人還要再求。 姜氏一抬手:“你家大郎是什么樣的心性,我實在不知。你既然說起三郎,這些年倒是我看著長大,一直以為他是個溫厚仁善的好孩子,結果呢? 我倒想起來,當日他找上門來,纏著珠珠說什么是被人給帶去玉華樓,并非他本意,諸如此類的話——要說盛京之中三郎和誰關系最好,除了你家大郎,怕也在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今日你家大郎做出這種事情,想來不是無跡可尋! 我也該進宮去回稟圣人,好好查查看,當初是不是你家大郎帶回來三郎,才弄得他如今這般不爭氣,好的不學學壞的,眠花宿柳,一身烏糟。” 成國公夫人大驚失色:“不!這怎么會呢?王妃,這絕對是沒有的事情!” 大郎現下背著**良家的罪名還沒能洗刷干凈呢,真讓姜氏再進宮去跟圣人胡說八道一同,圣人萬一把三殿下留宿玉華樓的事情算在大郎頭上,那可真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成國公夫人是實在沒想到,姜氏會這么難說話。 她知道姜氏一向冷硬,卻也不至于…… “王妃,好歹我娘家和魏家也還……” “你不必說這個。” 她一開口,姜氏就知道她要說什么,反倒重重哼了一聲:“我也勸你,在我這兒行不通,更別到顧家去說。 這些天她感染風寒正病著,顧大人是最護短的一個人,又一向愛重發妻。 國公夫人若是拿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去攪擾她養病,我估摸著顧大人是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 成國公夫人臉色一白。 姜氏毫不客氣吩咐婢女送客:“此事我愛莫能助,也并不打算幫你和你家大郎。他做的孽,合該他受著。至于薛家那個丫頭,外頭不會有她只言片語不好的話,若然有——我大約能找到算賬的人。” 第125章 救我(一更) 趙奕他紆尊降貴到京兆府大牢里去看韓沛昭,那也是成國公夫人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 否則他待在宮里面,壓根兒都不會知道外頭發生的這些事。 好在韓沛昭這案子目前也只是被黃為松僵在這兒,不算定案,更沒給韓沛昭定罪,所以就算把人暫且收押,黃為松也還是交代過底下的獄吏們,不許苛待,不許怠慢,甚至連韓沛昭的牢房都比別的環境要好不知多少。 在甬道盡頭處的牢房里,趙奕看見了被關押了半天的韓沛昭。 心浮氣躁,面色焦慮。 其實這間牢房已經算很不錯了。 東邊墻上開了兩扇窗,日光滲漏進來,不至于暗無天日。 因有上面的大人們特意交代,獄吏把韓沛昭送進來之前還弄了厚厚的氈墊,又在上面鋪上五六層干草,打掃得干干凈凈的。 一則沒那么陰暗潮濕,二則還能有個干凈地方給他坐著。 這樣的待遇,換了旁人誰能有? 韓沛昭也的確是盤腿坐在那堆干草上。 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去,見是趙奕,眉心一動。 他匆忙起身,三五步跨至牢門旁:“殿下……” 趙奕搖頭,轉而吩咐跟著過來的獄吏:“你去吧,我與小公爺有話要說。” 等小獄吏快步走遠,這處又成了極清凈隱秘之所。 反正韓沛昭本就和尋常犯人不是關押在同一處,牢中空蕩,聲音要是大點兒,都能聽見回音,不過刻意壓一壓,也就沒別人能聽見了。 趙奕此時才開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國公夫人在外面都急瘋了,已經給你外祖家中寫信。我出宮先去了你家,她又要想法子把你撈出去,又不敢過分聲張。 你剛出事那會兒她去了一趟皇叔府上,被皇嬸三言兩語給擠兌回去,弄了好大的沒臉。 我去時她也是一個勁兒的哭,你meimei也急的沒了章法。 眼下已經派人到城外道觀去告訴國公爺,黃為松說的那些,我想一定另有內情,所以才來牢里見你。 沛昭,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問出口,趙奕是咬重幾分話音的。 是因為他曉得韓沛昭的毛病。 早在韓沛昭十三歲那年,就動過他庶妹身邊的丫頭,要不是有國公夫人壓著,替他善后料理,他早就身敗名裂了。 之后這么多年,非但沒有改過,反而仗著有國公夫人在,變本加厲。 去年他醉酒后把國公夫人身邊一個伺候茶水的丫頭也給糟蹋了。 趙奕私下里說過他很多次,怕的就是將來他在這上頭把持不住,壞了大事。 這三年以來,韓沛昭和薛嬋那點兒事他也全都知道,私下里也見過薛嬋兩次,所以他才想著用薛嬋去對付姜元瞻,乃是萬無一失的事。 結果姜元瞻還沒正經八百的落入套中,韓沛昭先栽了! 趙奕咬緊牙關:“薛嬋怎么會到京兆府衙狀告你?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韓沛昭聽完趙奕的這番話,臉色陰沉的不得了。 “我在這上頭雖有些毛病,還不至于是個這么把持不住的。薛嬋跟了我三年,我還沒到那個份兒上!明知道她有大用處,明知道我跟趙霖相約出門,她亦同姜元瞻有約,光天化日之下在風客來行那等事!” 韓沛昭語氣也不好。 他本來就心煩意亂,被趙奕這么一點,其實多少有些惱羞成怒:“殿下既然這么不信任我,又何必到牢中走這一趟?索性丟開手,大家清凈,橫豎也沒有人懷疑到你頭上去!” “你在說什么瘋話?”趙奕咬著牙,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漏出來的。 他更覺難以置信。 韓沛昭有什么好跟他賭氣的? 從五年前起,他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成國公府自上一代國公爺起漸次游離于朝堂邊緣,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富貴閑人,韓沛昭有野心,趙禹用不著他,趙行更不可能,所以能靠的也只有他。 他們的利益是共同的。 如今倒瘋了一樣! 趙奕捏著眉骨,心頭翻涌而起的怒火連半分克制都未曾有過:“你做的事,和我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同嗎?” 不過他也迅速冷靜下來,從韓沛昭的話中捕捉到最細微的不同尋常:“所以今天這件事情,是姜元瞻伙同薛嬋把你給算計了,對嗎?” 韓沛昭心底的怒然也漸次散開。 他不免又有些垂頭喪氣。 趙奕見狀心下一沉,大體了然:“你竟全然不知情!” 可是他又能怎么辦? 姜元瞻擺明了是算準了一切。 就連趙霖也在這棋局上。 一步步算的這樣精準,就是為了要抓他一個現行。 還有那些什么娶妻不娶妻的話。 姜元瞻可真是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