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
其實有關小孩子的話題是沒有盡頭的,但這話題的進度還是超乎意料地迅速快進到了結束的那一秒。 馮雪演雖然心里覺得有些懷疑,但是骨子里對小孩子這種生物興致缺缺,知識儲備更是有限,許萍汝不敢多聊,怕露餡。 剩下可供選擇的話題便又少得可憐。 舒笛帶著點戒備心,自然也不愿意跟馮雪演說起從前,只好又說起點大家都知道的事,說起馮家和沉鯉。 “按理說我是比你大一輩的。” 沉鯉是馮雪演外祖父戰友的孩子,沉老老來得子,沉鯉雖然比馮雪演大不了幾歲,但按照輩分自然是和馮凌算一茬人。 “以后可能叫我舅媽呢。” 她終于占到了便宜,坐在懷里的小孩子也跟著開心,許萍汝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青春時代,陽光正好,大家嬉笑著打些嘴仗。 等到太陽落下山去,心里竟然有些依依不舍,下次再見,估計就是因為秉華的運動會和善款了。 雖說這次見面的契機也是因為公事,但一想到還要在公共場合見面便又覺得心里有些疙瘩。 她如今已經二十七八歲,成了一個孩子的母親,但是面對他的時候,仍然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心緒,命運般的羈絆讓她的眼神總是忍不住想要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會兒。 她轉身回家,因為住在隔壁,用鑰匙開了門之后又看他一眼示意,這一眼,又有些繾綣多情了。 舒笛帶著孩子也走,走到樓梯拐角要下樓的時候,融融的手又扶住欄桿向后看。 他站在正中間,她和女兒一人站在走廊的一端,三個人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匯聚在一起。 “再見!” 他們異口同聲地道。 她笑了笑,匆匆關上門,背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體貼著門緩緩滑下去抱住膝蓋。 這究竟算怎么回事,他其實是孩子的父親呢······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但偏偏越是棘手的事越是難以避開,第二天早上,她沒有課,正坐在工位上發呆,便看見副校長又來催,“許老師,馮先生過兩天要來,看看樓要怎么建。” 說了半截話,自然又是想讓她做陪,心里還有一團亂麻理不順,她越看副校長那張臉越覺得難受。 多么滄桑又使人厭惡的一張臉,竟然能讓諂媚和嚴肅共存。 她是正經老師,又不是什么三陪小姐,兩個人隔著一堵墻,非要這老頭子來傳話,一次兩次倒還行,時間長了便要做噩夢。 大小是四五年過去了,她也被舒笛帶著有了些脾氣,但又被工作帶出些慣性,很鄭重其事地把這件事應了下來。 到了時間下班回家吃飯,一上樓便看見他開門丟垃圾。 她知道今天副校長的事是他授意的,或者是他默許的,但這一撞見,他又笑著對她打招呼,不聊任何公事和往事,好像他只是她和善的鄰居。 “放學了嗎,許老師?” 她點點頭,“你去丟垃圾嗎?” 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對一對曾經的戀人來說簡直尷尬到極致,但他卻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態度。 “唔,明天丟也可以。” “老師來吃飯吧,我做了晚飯。” “還是不······”本來想一出口就徹底拒絕,但話到嘴邊又換了主意。 不如早點把事情定下來得好,不然這事情簡直沒個頭了,“太打擾了。” 現在不是什么好時機,但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就算是有個好時機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