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老師喜歡你呀。” 她試圖把這句話說得油膩,但話一出口,卻是難以挽回的純粹,她忽然覺得渾身guntang,這句話于她而言的分量比她想象中的要重許多,至少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生說這樣的話,她頓了頓,想要翻身下床,卻被他拽住了手腕。 只是輕輕一扯,她的身子便倒在他胸前,他摩挲著她的耳朵,這個小小的游戲,她先露了怯,但是他也沒贏。 他感受著她在自己耳邊急促的呼吸,知道自己動情的樣子一定像個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純情處男,他手上的力氣更大,直到確認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才松開她的手。 天色發青,她翻身下床急匆匆地離開,下樓時才來得及在走廊里收拾自己的頭發,打開手機一看,還不到五點半,離天亮還早,但是又驚覺自己竟然和他糾纏了那么久。 她原本預計今早上他會請假,昨晚上鬧得太晚,心神不寧地等到第二節課,進教室之前先站在樓道里看了一眼,發現他竟然在。 他精神看來很好,只是眼圈有些發黑,桌邊放著一瓶咖啡。 他抬頭看她,她轉身快速邁進教室。 偏偏又是他來找她,當著滿教室所有眼睛的面,肆無忌憚地邁著平穩的步子向她走來,把一張輕飄飄的紙遞到她手里:“成績表,老師。” 他的嘴唇還在動,但所幸沒有發出聲音。 不需要注視他的嘴唇,她就能知道他在說什么,昨晚上走得匆忙,她把東西落在賓館了。 她很少犯這種錯誤,上午在辦公室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終于想到可能是落在他那里了,她情愿自己省略掉這個環節。 她仍然只能笑,當著所有學生的面,總不能哭,然后看著他若無其事地走回去。 羞恥,又失一城。 眼角一瞥,又看見講臺桌角放著一罐相同的咖啡。 也不知道避嫌······ 在陽光下,他的膽子是比她更大的,這真令人頭疼。 她簡單講了講成績,他自然很好,好到幾乎要比得上當年的她,念完成績,她照例說,“成績好的不要驕傲,成績不好的繼續努力。”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自然有的學生不服氣,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能與天公比高。 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人十七八歲的時候總是這樣,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無限可能,覺得自己能夠創造奇跡。 相信相信的力量,才是一個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時代,那是一種純粹的信仰。 她是從沒經歷過那個時代的,而在她背后的他,坐在她影子里的他也是如此。 對于這件事,她隱約知道一點,他身上異于同齡人的成熟總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才能換來的。 她承認她對他好奇,對他過往的人生,對他的世界。 然而想要了解他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繁忙的工作,復雜的人情交際,下班之后再看看房,幾乎只剩下吃飯和睡覺時間了,已經忙成這樣,半路還會多出一只攔路虎。 mama最近給她安排了相親。 看見短信的時候,她在心里苦笑:只是因為偏離了她預設的人生航道吧。 她接下來的人生本應該從她們共同的家里出嫁。 許萍汝,被像一個物件一樣從母親的手中交接到一個男人手里,這便是母親一直以來的終極目標。 而今她要出去住,母親便疑心這小船會在她視線范圍外偷偷改變航向。 母親便開始著急了。 她這不知道母親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覺得無趣,但是又無法正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