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見芝
許萍汝心里有鬼,從她聽見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聲音時開始,手里的菜刀就被放回案板上。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她總覺得那聲音要在這層樓停下,豎起耳朵留心著走廊上的動靜。 把垃圾桶里半滿的垃圾提出來,剛剛直起腰來,她便聽到那聲音在這附近站定。 三 二 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拎著手里的垃圾推開門,看見隔壁的門也被推開。 他們不可避免地對視了一眼,像是冥冥中有根絲線牽著,那對視匆忙、慌亂而又有些曖昧。 他因為秘書是個女人,因而在聽到隔壁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賊。 她因為自己猶豫不決,說了狠話,行為上還是藕斷絲連。 這算什么,退而求其次? 這算什么,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他們同時想著。 還是他臉皮薄,又或者是因為她假意的遲鈍,她看著他先關上了房門。 等到秘書也下了樓,她才把門把手輕輕壓下來走到走廊邊上向下看,正看見一個尋常打扮的男人匆匆轉身下樓。 他不知道當年的事,但她一眼便看出,那是梁家的人。 無論是衣著還是長相,都尋常到能在一分鐘的時間內迅速混入人群中讓人再也找不出,但技巧和應變能力又實在高超,這一切令人膽寒的特征都與梁家那群人的特征別無二致。 從她生了孩子之后,這尾巴每個月總要來一兩趟。 但最近來得有些太頻繁了,她皺著眉,梁見芝到底是有多擔心。 梁見芝恨她母親,連帶著恨她,這并不是說明她做錯了什么,有的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是要被人怨恨的。 她能理解其中的邏輯,但卻不愿意放任他的追蹤,那種不得自由的感覺,時常讓人有種窒息感,但她又知道,假如梁見芝動了真格,那么她無論如何都是逃不過的。 就像是她同樣知道,假如馮雪演要強迫她,她毫無反手之力一樣。 一段深刻的情愛于她來說,是一生都抹不去的記號,但如果這情愛會讓多年前的秘密再度浮出水面,她實在沒辦法承諾,她還能一如既往地對待這段或許不再單純的情感。 她只能放棄最在乎她的、最容易對她妥協的那一個,這是她做過的最懦弱的決定,但為了他們不再陷入無窮無盡的紛爭和仇恨,故事的線不如便斷在那里。 她抱著手臂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大大的月亮,長舒了一口氣。 沒幾天過去,汪醫生邀她去看電影,他之前已經試探過幾次,她推說忙,這次還是一樣,說家里太亂,周末要好好收拾一下。 汪醫生便自稱是做家務的一把好手,對一個每天都在工作又缺乏性生活的女人來說,一個帥氣的男人說這種話,實在是殺傷力太大。 身邊的舒笛見許萍汝對著手機猶豫不決,一把把手機奪了過去,瞄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模仿著許萍汝的語氣回復到:那就麻煩你了。 許萍汝剛要搶回來,舒笛舉著手機就跑,“喂,不要說你還沒有放棄。” 許萍汝笑著搖搖舒笛的手臂,答非所問道:“我算是敗給你了。” 她趁著舒笛松懈的當口,終于把手機拿回來,打開一看,手機屏保是舒笛的靚照,“你又騙我!” 像個jiejie管束年幼的meimei似的,她看著她,舒笛這才從沙發坐墊底下抽出另一部手機,“諾,你的汪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