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交換
符聶杭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 沒有說話。 沒有動作。 也沒有睡覺。他就干干躺在滿是少女馨香的床褥里,干瞪著眼睛,像是在看墻紙上可愛淡雅的線條,但視線是不聚焦的。 期間有過兩次思想交鋒。 他想直接去何修允家把人帶回來,但她應(yīng)該會生氣,放棄;后來他想自己或許可以先回去做飯,等林汨回來,可又想到林汨今晚不一定回來,再次放棄。 那就這么躺著吧,他想,反正他也沒事做。 等把墻紙上不規(guī)則的線條在腦袋里捋了一遍,瞪到眼睛發(fā)酸,符聶杭才閉上眼。 陷入黑暗,又猛地想起上一次,他和林汨就在這張床上,做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 “嘖。”符聶杭一把甩開身上的被褥枕頭,噌的一下坐起身,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眼前莫名出現(xiàn)前幾天看的電影里的畫面。 ——剛剛失去丈夫的白人寡婦獨自在房間里,睹物思人,悲傷落淚。 他靜了兩秒,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他媽太像了。笑完從床上起來,哼著歌把垃圾帶下樓,又把昨晚客廳摔碎的手鐲也給掃了,一起扔到街口的垃圾場里。 順便去超市買了菜,回家進廚房,他不知道要做什么菜,但就一盤接著一盤,記憶中做過的菜品基本上都做了,圓形餐桌上差點沒擺下。 湯還在鍋里煲著,符聶杭靠坐在餐椅上,玩消消樂,打算等到八點整再給林汨打個電話,現(xiàn)在還差十叁分鐘。 但這十叁分鐘里,他接到了另外兩人的電話。一個是符明禹,給他卡里轉(zhuǎn)了一長串?dāng)?shù)字,問他現(xiàn)在還喜不喜歡玩車;另一個是姜清格,說鐲子怎么樣,又祝他生日快樂,最后說,“對了,你今年是過幾歲來著?” 符聶杭笑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過了兩分鐘,把湯端出來放在圓桌的正中間,大眼一看,整張桌子上菜碟擠著菜碟,沒多少空隙,色澤誘人食欲,向上冒著熱騰騰的蒸汽。 大多都是甜口的,基本上都是女孩愛吃的。 大致算滿意。 符聶杭心情好了一點,他笑著窩回沙發(fā),撥過去一個電話,嘟嘟的響聲在室內(nèi)安靜的氛圍下無限拉長,等到他以為這通電話會以無人接聽為結(jié)束時,對方終于接了。 他把手機貼在耳邊,“還沒回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我現(xiàn)在去接你,你收拾一下。我——” “不、不用了。” 電話那頭,林汨的聲音很奇怪,但他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 靜了幾秒。 符聶杭嘴角笑容冷下來,語氣卻無起伏,甚至很貼心地說:“還在玩?沒關(guān)系,等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怎么樣?” 回答他的是對方的呼吸。 * 林汨此時正坐在床沿,前面男生的身體將游戲屏幕上的光源遮蓋,小腿被他抓握在手里,何修允的臉貼在小腿肚,伸出舌頭,像狗一樣,曖昧地舔舐,留下一片水漬。 注意到她的目光,何修允腦袋歪了一下,緊接著一口咬下。 “唔……”林汨捂住嘴巴,瞪向他。 何修允身子一斜,卻顯然乖了,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她面前,不過眼神卻直勾勾的, 他朝窗邊掃了一眼,窗臺上一根黑色的皮鞭形狀怪異地躺在上面——那是他硬拽著林汨往身上甩了一鞭后,林汨尖叫著扔開,正巧扔在那里的。 何修允身上的傷口本來就不少,那一下也沒多重,連印子都留不下,他覺得怪可惜的。 林汨看見何修允突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莫名頭皮發(fā)麻,可現(xiàn)在只想先把那邊的事解決。 電話那端,符聶杭還在自顧自說話:“……你吃飯了嗎?我做了很多菜,到時候吃完飯,我們?nèi)ベI禮物好不好?你不用給我買,你陪我就好,我自己買。” 林汨深吸一口氣,“禮物在我房間衣柜最上面的箱子里,你自己吃完飯早點睡吧,掛了。” 最后一個字剛落,她就點了掛斷把手機扔在一邊,心臟還撲通撲通跳,她總覺得符聶杭這幾天都不太正常。 誰知道什么時候他就會裝不下去露出獠牙呢? 林汨突然覺得疲憊,像是力氣都被榨干掉,只剩下一張皮。 忽然。 “jiejie啊。” 何修允站起來,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把她壓在床上,對準(zhǔn)兩片唇瓣就是一頓狗咬似的吻,林汨瞬間掙扎,雙腿剛要踢他,就被他順力往上一勾,圈在他勁瘦的腰身。 把她又舔又咬親得暈暈乎乎,何修允才放開,卻依舊壓在她身上。 “接下來我們換換好不好?” “什、什么?” 幽幽的聲音傳入耳朵,林汨猛地睜眼,緊接著頸上一熱,咔噠一聲,就見原本在他脖子上的黑色項圈,此時到了她那里。 “你……啊!” 連接項圈的銀鏈子驟然繃直收緊,一股強力襲來,林汨被強迫拉著站起來,她害怕大于震驚,慌張地摸到脖子上皮革的觸感想摘。 下一秒,手背卻猛地刺痛。 何修允把她的手拍下去,笑笑的,“雖說狗狗是不應(yīng)該穿衣服的,不過,畢竟是我最喜歡的jiejie。但……” 他視線下移,定在她微微發(fā)抖的雙腿,“我沒有見過用兩只腳站立的小狗呢。” * 另一邊。 電話掛斷后,符聶杭面無表情地坐在四人位餐桌的其中一個位置上,夾了兩根菜,放嘴巴里嚼。偌大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太安靜了,只能聽到咀嚼的響聲。 林汨那句話的意思多明顯。 ——嗯,不回來了,也不想跟你一起去買什么破禮物。 不過符聶杭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跟平時也沒什么區(qū)別,仿佛被拒絕的那個人不是他。 在一桌子菜里挑挑揀揀也沒吃多少。 哐當(dāng)一聲,他把筷子放下。 符聶杭悠閑地繞著餐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某個位置,垂在腰側(cè)的拳頭握緊,忽然一腳把桌子踹倒,十幾個菜盤噼里啪啦摔碎,像是無數(shù)道震耳的雷聲一并炸起。 剎那間,狼藉一片。 他咬牙切齒地念著林汨的名字,偽裝了數(shù)天的面具盡數(shù)崩裂,猙獰,狠戾,似乎下一秒就會把人咬死。 失去理智一般低低咕噥。 “蠢死了……給我等著。等著。” 符聶杭突然笑起來,抓起玄關(guān)柜子上的車鑰匙出門。 留下凌亂不堪的餐區(qū)。 室外。 淡淡的月色下,幾欲與黑夜融在一起的車子,如即將出弦的箭,噌的一下瞬間駛離。